走马探花 第3章 第 3 章

贾咸快马加鞭奔向刘俨府上，在半道遇见返回大理寺的刘俨马车。急忙下马拱手道：“大人，下官有急事禀报”

马车上刘俨掀开布帘见他神情惶恐不安，立马道：“上车说”

“发生了何事？怎的如此慌张！”

贾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大人，温崧刚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什么！？”刘俨惊叫出声。

“大人，小人该死！请大人恕罪！”

“连一个囚犯都看不住，确实该死！”

刘俨内心惊涛骇浪，想起刚刚周尚书明里暗里的话语。

“刘俨，要变天了。你要明白什么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事情拖久了，难免夜长梦多，是不是这个理？”

“是，下官明白，大人教训的是”

“刘大人是聪明人，想必是知道怎么做的。我听说令公子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在工部着实是大材小用了，眼下禁军有一空缺，依我看令郎很是合适。刘大人，别愣着，喝茶，这可是陛下赏赐的，尝尝”

“多谢大人提点，多谢大人赏识，刘某定当竭尽所能报答皇恩浩荡！下官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哈哈哈，刘大人客气了，请！”

贾咸战战兢兢等刘俨发话。此刻刘俨已冷静下来，问道：

“这事都有谁知道？左肃知晓吗？”

贾咸不敢隐瞒，如实道：“回大人，此事是看管的牢头发现后告知属下，下官走前命李三亲自看管，任何人不准入内，再无其他人知晓，左大人在审其余温氏余孽，并不知情。”

“嗯，那就好。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能再拖了，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可承担不起。”

“大人，属下觉得温崧自杀并非是坏事？”

“哦？说说看”

“温崧之前死不认罪，用尽了刑罚也无济于事，虽说现下人死了，但尸体终究还是在的，手指也完好无损，倒不如直接画押，毕竟温氏谋反证据确凿，无可辩驳。温崧认罪后自觉愧对陛下，畏罪自杀，以死谢罪。小人愚见，不知能否替大人分忧？”

刘俨不置可否，摸了摸胡须道：“年关将至，又逢瑞雪，若是此案了结陛下定会心生欢喜。”说完拍了拍贾咸肩膀，神情意味深长。

“大人放心，此事交予属下，定会办的漂漂亮亮”

“哈哈哈，好。本官亲自会会探花郎，此事办妥后，立即复命，至于牢头……”

“属下明白”

温玉烧的迷迷糊糊，蜷缩一团，说着胡话。左肃见状命人打开牢房，用手摸了摸他额头，烫的厉害。左肃心中有愧，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正犹豫踌躇时刘俨带人过来。

“左大人，审问的如何了？”

“回大人，温玉发了高热，不能再用刑了。”

“哦，是吗？还是左大人心善，不过对于他们这等犯了滔天大罪之人万不可心慈手软。来人，端盆凉水来，给探花郎洗洗脸，清醒清醒”

“是，大人”

一盆冷水泼向温玉，激的他浑身打颤。温玉以为自己死了，不然怎会看到凶神恶煞向他索命的鬼差。

“呦，探花郎，醒了？事到如今，本官也不再瞒你，你父亲温怀已伏诛，五皇子服毒，我劝你还是早些认罪，陛下仁慈，定会对温氏格外开恩。”

“什么？我爹他怎么了？你说清楚！”温玉爬到牢前，隔着栅栏想抓住刘俨。

刘俨嫌弃的用脚踢开他手臂，蹲下身浑不在意盯着他冷笑道：“我说，你爹死了，你娘反抗禁军抓捕撞柱而亡，五皇子服毒自尽，良妃被打入冷宫”

“爹，娘……”温玉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嗓音嘶哑：“不会的，不会的，你骗我，你撒谎！”温玉双手努力撑着身子趴到栅栏上，质问刘俨：“你撒谎，对不对？回答我，回答我”

“小公子，我骗你做什么？你这么聪明，我哪里能骗得了你呢？”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温氏意图谋反，论罪本该当诛。小公子，莫要再执迷不悟，早些认罪才是正经。这么冷的天，可怜了你那五岁的小侄儿”

温玉双眼赤红，恨不得杀了刘俨，凄厉道：“你们这帮畜生，你们敢？”

刘俨低声道：“探花郎说笑了，我等均是奉命办差，对吧，左大人”

“啊？哦，对对，大人说的是”左肃连连点头。

“好了，这里交给我，你去审问其他人，记得好好照顾探花郎的小侄儿”

“是，下官领命”左肃不敢看温玉，慌不择路离开。

刘俨起身踱步，忽然嗤笑一声，道：“温玉，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探花郎，人人讨好的温家小公子吗？醒醒吧，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是大理寺囚犯，归我管，懂了吗？”

“哈哈哈”温玉大笑不止，刘俨恼羞成怒道：“笑什么？”

“我笑你可悲又可怜！”

“我可怜？如今在牢中的是你！可怜的也是你”

“刘俨，当初你为了往上爬巴结我祖父，可惜祖父为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断然拒绝！你又跟条狗似的吐着舌头讨好我，难道不可笑吗？”，不等刘俨答话，温玉又道：“后来，又想为你那不争气的儿子某得一官半职，费尽心机。祖父见你一片慈父之心，给了你机会，无奈你儿子实在是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除了寻花问柳，打架斗殴，一无是处，难道不可悲吗？”

刘俨气急败坏，指着温玉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温玉看都不看他一眼，身体倚着栅栏继续道：“因此你便怀恨在心，把责任归咎到我祖父身上，当真是可笑至极！如今，你攀附上了刑部尚书周赜，他与祖父政见素来不和，周家幼女又是当今皇后，你们蛇鼠一窝，陷害我祖父，陷害温氏，顺便除掉五皇子，是不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刘俨，你以为攀附上周赜就能平步青云了？别做梦了，你只不过是周家的一条狗而已”

刘俨瞋目切齿，胸口起伏不定，道：“不愧是探花郎，当真牙尖嘴利”

“刘大人谬赞了，温某愧不敢当”

两人怒目而视，都恨不得将对方除之而后快。

贾咸拿着一摞状纸快步走来，拱手道：“大人”

见到贾咸，刘俨阴暗的脸浮现一丝得意的笑，双手背在身后，道：“何事？如实讲来”

“是，大人。温崧已认罪画押，这是状纸”贾咸将状纸双手递给刘俨。

刘俨接过状纸，细细看了一番，很是满意。随后特意转身对着温玉笑道：“哎，还是温阁老识大体”

温玉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你胡说！定是被你们屈打成招”

贾咸对温玉呵斥道：“温玉，你莫要颠倒黑白，口出恶言！刘大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温崧这才认罪，悔不当初，可惜为时已晚”，随后又作出惋惜状，长叹一声又道：“温阁老认罪后痛哭流涕，对下官说他罪孽深重，辜负了陛下信任，愧对先皇嘱托。他趁着下官整理卷宗，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温玉拍打着栅栏，哭着追问。

“本官体谅你祖孙之情，那我再重复一遍”，刘俨重新蹲下身，逐字逐句道：“温崧畏罪自杀了，探花郎，听清楚了吗？”

温玉心中最后防线终于坍塌，好似被定住了。刘俨露出残忍的笑，低声道：“探花郎，你确实聪慧至极，不过方才你猜错了，真正想要温家覆灭的不是我，也不是周尚书。”

温玉缓缓转动眼睛，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刘俨抬了抬下巴示意贾咸看案上的状纸，贾咸明白后立即拿过状纸，小跑到温玉身边，用刀划破他手指在状纸上一一画押。

刘俨将画押后的状纸卷了卷塞入袖中对贾咸道：“剩下的交给你了，明早前交给我。哦，对了，给探花郎拿些吃食，送些炭火衣服，再请个大夫，可不能让他也死在大理寺，看好了”

“是大人，还是您思虑周全，小人这就命人去办，大人您先歇着，小人办妥后立即向您禀报。”

刘俨颔首优哉游哉离开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