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重逢已惘然 第14章 第 14 章

于思齐带着季小雪顺路往下走，大概十来分钟，又顺着一条的小土道岔路向上走，不过五六分钟，就到了一个山腰突出处的四角亭子，亭子三面有金属栏杆，两边栏杆里是木质的长兰凳，对着外侧的那面没有兰凳，方便靠近栏杆欣赏高空风景。

两人进到亭子里，这里能俯瞰整个城市。此刻天色已擦黑，下面城市高高低低错落的建筑和绿树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灯光稀稀落落地亮起，仿佛夜幕空中星星闪烁。

季小雪疑惑地问于思齐：“你对这里很熟悉吗？经常来？”

于思齐笑着说：“第一次来，就是刚才上去的时候看到这条岔路而已。”

“你观察得挺仔细。”季小雪坐下，靠着栏杆向远处望。

“你好像不太高兴。”季小雪低声说。

“嗯？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于思齐问。

“就是觉得你看起来脸色不好，话也很少，吃得也很少。”季小雪看着远处，不敢看他的脸。

“没有，可能是有点累吧。”于思齐说。

“抱歉，你这么忙，我过来打扰到你了。”季小雪不好意思地说。

于思齐扭头看了季小雪几秒钟，笑笑说：“当然不是因为你。其实你能来，我很高兴。”

一月风寒，山顶人稀。下方亮起片片灯火，五颜六色的斑斓城市，那是热闹的烟火气息。

繁华的市中心灯光连成一片，越往外灯光越稀疏，最外层只能看到公路蜿蜒绵长的灯龙。

季小雪站起来，走到栏杆边，双手扶着栏杆望向侧方的远山，那处是起起伏伏的山峦墨影，头顶星空璀璨。

于思齐也走过来，站在季小雪身后。

“这里的星空真美。”季小雪喃喃。

“你还是喜欢看星空吗？”于思齐在季小雪身后问。

“嗯，星空给人一种亘古悠远的感觉。”季小雪微笑看着星空。

于思齐看着前方的女孩儿说：“四方上下曰宇，往古今来曰宙。能一直顺着时间和空间看向无限，所以星空才显得格外美丽吧。”

季小雪靠着栏杆，收回目光，低头轻吟：“你笑时如日，你静时如月，你看我时如星，日月星辰都是你。”

“你说什么？”于思齐问季小雪。

季小雪笑了笑，转头刚想说话，于思齐双手撑住栏杆，季小雪便如被于思齐圈在了怀里。

季小雪转回身，纳闷，他怎么总是喜欢这个动作，总是这样让人紧张。

突然，季小雪感觉到背后的他微微弯下腰，将头靠在自己头旁。

于思齐说：“日月星辰也是你。”

季小雪一愣，原来他听到了。季小雪既窘迫又甜蜜，她翘起唇角，看向远方。

他们回酒店很晚了，于思齐仍然在门口说了晚安就离开了。

这晚，季小雪睡得很香，总是会想起那句“日月星辰也是你。”

她觉得，心里的小翅膀又开始煽动了。

再醒来，天已全亮。

这天下午，季小雪就要回学校了。

于思齐一大早来找季小雪去吃早餐。

俩人吃了很有西北特色的羊杂汤，于思齐带季小雪去了一处早市。

人很多，于思齐自然地牵起季小雪的手。

季小雪已不像昨天那么紧张，但仍然时不时瞄向俩人交握的手，心里一片柔软。

季小雪感觉到于思齐的手修长有力，干燥而温暖，给她满满的安全感。

于思齐兴致勃勃地给季小雪买了不少吃的，和一些有特色的小玩意。

每次付完钱，于思齐都会自然而然地牵起季小雪的手。

“去吃午饭？”于思齐问。

“不吃了吧，你买的零食我都吃撑了。”季小雪不好意思地笑，自己真是吃了不少东西。

“那回酒店，你收拾收拾，再休息一下，我送你去车站。”于思齐建议。

“好。”季小雪确实想回酒店休息了。

快中午时，俩人回到酒店，季小雪收拾一下就准备去高铁站了。

他在窗前靠墙站着。

季小雪随身带的东西很少，主要是今天于思齐买的各种小吃和小玩意。

时间还早，季小雪便走到于思齐身旁，与他一起向外看。

其实外面无非城市马路，没什么好看的。

西北苍茫，建筑雄浑，冬日荒凉中，又带着节日的喜庆。

“这座城市，挺美的。”季小雪说。

“这次太紧张，下次时间充裕，我还可以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于思齐继续看着外面说。

季小雪惊喜地转头看着他，这是不是说明他对于她这次的心血来潮并不讨厌，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想见到她。

季小雪认真地说：“说好了。”

“嗯。这里小吃非常多，你可以吃一个月不重样。”于思齐笑了一下。

季小雪看着于思齐的眉眼笑靥。他笑时，脸颊那个浅浅的梨涡也仿佛有了生命般，那般生动，这让他的笑带了几分稚气。

季小雪盯着那个梨涡，想起高二下学期的冬天。

那年冬天一直在下雪，这个城市迎来了十几年少见的大雪，地面积落的雪在夜晚冻成了冰。

于思齐和他的那帮队友课间跑到操场体验雪地足球，结果于思齐摔断了右胳膊。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季小雪同于思齐说的话比之前同桌四个多月之和还多。

课上，于思齐监督季小雪记笔记，美其名曰自已要看，所以她的笔记记得不好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平时也没见你认真做笔记啊？”季小雪觉得很奇怪。

“因为我胳膊骨折了。”于思齐说着，又“不小心”在抬起右胳膊时不知碰到了哪里，嘴里“嘶”一声，眉头也随之一抽。

季小雪立刻败下阵来，忙说：“我认真记，你小心点。”

于思齐边叹气，边用左手拿起笔，一本正经地说：“一个月，我要练成左手字。”

季小雪看着于思齐拿着笔的左手，他的手指修长，握着笔的姿势让人赏心悦目。

但是，季小雪咬了咬嘴唇，迟疑地说：“你右手写的字都……左手就没必要练了吧。”

于思齐一顿，扭头看着季小雪说：“那来打个赌吧，我如果一个月练成左手字，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练成？怎么样算练成呢？”季小雪问。

“嗯……你任意挑选五十个字，我来写，然后咱们找个人认，只要能认出来就算。”于思齐认为自己的方法很公允。

“五十个字？那要用作业本的纸来写，字的大小要和平常一样。另外还有速度呢？也不能太慢了吧？”季小雪边想边说。

“你可真是……”于思齐看到季小雪认真的大眼睛，继续说道：“很认真啊。”

于思齐想了想，扭头看看坐在后面的苏景睿，对着季小雪说：“我和老苏一起写，他每个字写两遍，我写一遍，我俩一起写完，怎么样？”

苏景睿是于思齐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就是同学。

“行。”季小雪痛快地说。

于思齐笑着看季小雪：“那如果你输了呢？也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季小雪警惕地看着于思齐。

“放心，不会让你做什么难事。这样吧，你可以拒绝，也没关系。”于思齐大度地摆摆左手。

“好吧。”季小雪无所谓地说：“那就期待你的结果了。”

“但是，在那之前，就拜托你好好记笔记。”于思齐对着季小雪微笑。

每天的晚自习，于思齐写不成作业，就催着季小雪赶紧写完几门理科作业，然后他检查。

季小雪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他检查自己的作业，并给自己讲解错题，就能解决他写不成作业的问题。

“你错得挺有代表性，给你讲一遍，能印证我知识点掌握的是否牢固。”于思齐振振有词。

季小雪没有拒绝，因为她发现，在他的监督下，季小雪一直比较弱的数学和物理，竟提高了不少。

最令季小雪抓狂的是，于思齐不但晚自习要检查季小雪的作业，还要求季小雪每周日上午刷卷，下午见面他检查讲题。

原本季小雪每周日的安排基本上都是上午学习，下午去图书馆看书，现在不得不取消了图书馆的安排，改为和于思齐去学校旁边的肯德基讲题。

于思齐请客，然后给季小雪讲题。

季小雪又不太理解，为什么他给自己讲题，还要请自己吃小食，喝饮料。

但于思齐告诉季小雪，需要给她讲题来巩固自己的学习。

好吧，季小雪也不犹豫，她觉得自己受益良多。

一个多月后的期末考试，于思齐没有参加期末考试，季小雪虽然还是班级第三，但距离第二只差了两分，年级排名冲进前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