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重逢已惘然 第15章 第 15 章

季小雪低头看着成绩条，努力压下翘起的唇角。

“你尽可以把嘴咧大点笑，这本来就是很值得你得意的事。”身旁于思齐的声音带着点酸溜溜的味道。

好吧，季小雪心说，随即抬头对着于思齐扬起一个畅意的笑颜。

于思齐看着季小雪的笑一愣，也笑了起来，用柔和了许多的语气说：“还有我们的赌约呢，你忘了吗？”

“当然没忘，我觉得今天是我的幸运日，那来吧。”季小雪头一次露出这种微微得意的神情。

于思齐觉得此刻的季小雪有趣极了，平日的她仿佛总是装着沉重的心事，所有的时间似乎都在做题做题，难得看见她如此轻松活泼的表情。

于思齐扭头喊苏景睿：“老苏，过来。”

于思齐示意过来的苏景睿坐在自己前面。

苏景睿坐下，与于思齐面对面。

“老苏，来做个听写怎么样？”于思齐边说，边拿出一个本子试图撕下来两张纸。

季小雪看着他一只手费力的样子，按住他的本子说：“不用撕，我这有草稿本，给他用。”

于思齐迅速把自己手中的本子调转方向摆在苏景睿面前，拿起季小雪的本子摆在自己面前。

苏景睿愣愣地看着二人的动作，疑惑地问：“听写，什么听写？”

“我俩打了个赌，展示一下我的左手书法，来写五十个字，你每个字写两遍，咱俩一起写。”于思齐边说边递给苏景睿一支笔。

“你俩也太无聊了吧，打个赌都要写字。”苏景睿抱怨着，却也拿起了笔。

来吧，季小雪拿起语文书，随意翻开，在里面找字：“第一个字，语文的语。”

于思齐和苏景睿低头开始写。

此时正是上午的大课间，很多同学都出去活动了，教室里留下的几个人基本都在低头刷题，只有三四位同学在聊天，声音很小。季小雪也压低了声音。

渐渐地，季小雪的声音在于思齐耳中格外清晰，于思齐沉浸其中，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沉默，对面的苏景睿也不存在，只有季小雪的声音，清清柔柔中带着些许刻意压低的沙哑。

她的发音很准，吐字清晰又好听，怎么平时没觉得，于思齐暗想。

很快，五十个字就写完了。

于思齐环视教室，喊来了一个正聊天的女生：“帮帮忙。”他说着示意苏景睿让出座位。

季小雪看着那个女孩兴致勃勃的过来，暗道一声，蓝颜祸水，果然于思齐很受女生欢迎。

于思齐对着坐下来的女生说：“帮个忙认一下这五十个字。”

“你写的吗？”女生瞥了一眼于思齐打着石膏的右胳膊，惊奇地问：“你用左手写的吗？太厉害了。”

“嗯，”于思齐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示意女生赶紧看。

女生拿着本子一个字一个字认了下去，看着女生每个字都能认出来，于思齐得意地看着季小雪。

季小雪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中记录的字，完全漠视于思齐得意的表情。

“这个字……”第四十三个字，女生卡住了。

于思齐和苏景睿一起看着女生，焦急地等待。

女生犹豫着说出一个字：“曹？”

苏景睿看着自己手中的本子，失望地看向于思齐。

于思齐一把拿过女生的本子，看了看，对着女生没好气地说：“这不是睿吗？苏景睿的睿，哪里像曹？”

女生赶紧说：“奥奥，对，是睿字，我对这个字不熟。”

季小雪仍旧看着自己手中的纸，没吭声。

“没事，谢谢了。”于思齐对着女生说。

女生耸耸肩，转生走了。

“完了，老于，你输了。”苏景睿幸灾乐祸地对着于思齐笑。

于思齐一把拿走苏景睿手中的本子，对苏景睿说：“赶紧走。”

苏景睿乐呵呵地转身出了教室，边说：“老于，给你带瓶水上来不？”

“不用。”于思齐干脆拒绝。

季小雪平静地收拾书桌，拿出一本物理练习册打算写几道题。

于思齐扭头对着季小雪说：“好吧，你赢了，想让我做什么事？”

“嗯？”季小雪对着于思齐一笑，说：“想不到。”

“行，给你记着，随时可以要求。”于思齐也翘起了唇角。

季小雪觉得自己高中三年，说过最多话的同学，大概就是于思齐。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季小雪才发现，自己的同桌有一个漂亮的梨涡。

手被于思齐握住时，季小雪才惊觉，自己竟用手指抚上了他的梨涡。

季小雪慌张地说：“对不起，我……”

她不知道怎么说，赶紧想缩回手。

但于思齐没有松开季小雪的手。

他轻轻抓着季小雪的手，将她的手背在她腰后。

季小雪几乎整个被于思齐圈在了怀里，她紧张地垂下眼眸，手足无措。

于思齐低着头，用另一只手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季小雪的下巴。

她的下巴圆润光滑，于思齐低头顺着自己的指尖看向女孩儿的下巴，稍上移，就是她微微嘟起的唇，饱满粉嫩，唇角微翘，似是总在浅笑，盈盈倩然。

不及多想，于思齐抬起季小雪的下巴，俯身一吻，一触即离。

于思齐的唇温暖柔软，季小雪紧张地闭了双眼，屏住呼吸。

此刻仿若天地静谧，仿若时间停止，仿若鲜花盛开，仿若斗转星移。

季小雪心中的小翅膀疯狂煽动着，想要带着她一起飞翔。

于思齐搂住季小雪，她埋首于他肩窝。

此刻无声，季小雪能听见于思齐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一样，快了，乱了……

高铁站候车时，于思齐拉着季小雪的手，在她耳边说：“小雪，你过来，我很欢喜。”

季小雪眼睫轻颤，心跳慌乱。他的热气呼在她脸侧，让她全身僵硬。

于思齐的唇似是不经意地划过季小雪的脸颊，低头看着季小雪。

此时无声，擂鼓在心。

季小雪想，这样到底算不算确定了恋爱的关系，应该是吧，但于思齐并没有明确地说出。

是太快了吗？但忆起那些暗恋的日子，季小雪觉得自己走过那么多的漫长，才终于有了这一次的重逢。

这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季小雪辗转反侧，想问问于思齐，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样万分纠结中，国庆假期结束了。

接下来的日子，俩人每天发消息，有时开视频聊天。

他给她看自己的书桌，学校食堂的羊肉面。

她给他看自己最喜欢的水池边角落，树荫下的石椅。

他俩晚上开着视频一起学习，季小雪在学习间隙抬起头，正看到他低着头的侧脸，他的鼻梁高挺，眼角微扬，她看得痴了。

于思齐仿佛有所感应般抬头正撞见她偷看，她慌乱地低头，他笑了。

时间一下子变得很仓促，上课，学习，家教……谈恋爱。

十一月末的一个半夜，季小雪被手机急切地震动吵醒。

为避免打扰到室友，她晚上都会把手机调成振动。

抓起手机看到陌生的电话号码时，心里还在埋怨“这骚扰电话怎么半夜来。”

接通电话，她没出声，等着对方说话。

“雪雪……”李一婷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季小雪一下子清醒，赶忙压低声音问道：“婷婷，是你吗？怎么了？”

“他把我赶出来了，我什么都没拿，钱包，手机，什么都没拿。我借便利店的手机。”李一婷的哭声压抑，听得季小雪心里一抽。

“你别哭，你别哭。谁把你赶出来了？赵强吗。”季小雪焦急地问，心里暗骂“这个混蛋。”

“嗯。我们吵架，他就把我赶出来了。”

“没事没事。你现在在哪？”

“我走了好远，现在在清远路，这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行。你哪都别去，别跟任何人走，我想办法找人去接你。”

“好，我哪都不去。”

季小雪脑子里迅速搜索，谁能去帮她 ，那些同学朋友，季小雪翻看着手机通讯录，找谁呢？找谁呢？这三更半夜的，找谁合适呢？

季小雪突然就有点抱怨自己的不合群，同学大多没了联系，偶尔有联系的也在上学。

突然看到于思齐的电话，季小雪想起了一个人，陆程。

此时是一点多，说不定他还没关店，于思齐说过，他晚上卖宵夜到很晚。

这个人很讲义气，比起自己这些学生，他社会经验丰富，应该能很好处理这种事。

季小雪不多想，钻到被子里拨打了于思齐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小雪，怎么了？”

于思齐被从睡梦中吵醒，难得声音还这么的柔和。

“我没事，是婷婷，就是我那个闺蜜，李一婷。”季小雪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以及想让陆程去帮忙安置一下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找他是不是合适，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挺可靠，而且他社会经验丰富。可以给找个酒店住一晚上，我把钱转给你，你给他。你觉得可以吗？”季小雪征询于思齐的意见。

“没问题，陆程很可靠，这件事交给他就行。你有没有李一婷的照片，发给我，我发给陆程，让他过去安排。你不用管了，赶快睡觉吧，明天我给你电话。”

于思齐的声音低沉稳厚，季小雪的心一下子就安了。

“嗯。好。我手机开着，有什么事给我电话。”

“好。睡吧。”

季小雪挂了电话，想了想，拨回刚才李一婷通话的那个号码，“喂你好。麻烦能不能找下刚才那个女孩儿？”

李一婷接过电话“喂，雪雪。”

“婷婷，我找了人去接你，他是于思齐的一个朋友，叫陆程，人很可靠的，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他说，别害怕，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嗯，我知道了。”李一婷的声音闷闷的。

季小雪睡不着，看着天花板，暗下决定，一定要让她分手，这样的事发生一次就会有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