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重逢已惘然 第13章 第 13 章

下午于思齐建议去爬东山。

东山是连绵山峦中最靠近城市的一座不高的山峰。公交车能开到半山腰，后面只需要走半个小时就能登上山顶。

两人乘坐公交车到了终点，下来有一个很大的棚子，里面有一些村民在卖土产。

季小雪兴致勃勃地看过每个摊位，在一个摊位前站住。

“这是什么？好漂亮。”季小雪蹲下看着装在一个个塑料小碗里的红果子，果子像葡萄干那么大，椭圆形红艳艳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于思齐还没说话，摊主用方言说了一句话。

季小雪没听懂，扭头看着于思齐笑。

“这是鲜枸杞，早上刚摘的。”于思齐给季小雪翻译。

“什么？这就是枸杞？我从来没见过，只见过晒干的，太稀奇了。”季小雪吃惊地又去仔细看那些小红果子。

“嗯，这里也产枸杞，鲜枸杞挺好吃，你挑一个吧。”于思齐边说边掏出钱包。

“多少钱啊？”季小雪问摊主。

摊主伸出两根手指说：“二十元。”

这句话季小雪听懂了。

“这么小一碗，好贵呢。”季小雪噘噘嘴。

于思齐已经拿出两张十元递给摊主，说：“枸杞本就贵，一斤枸杞干要好几斤鲜枸杞才能晒出来，这个价格挺便宜了。”

“我来付吧。”季小雪赶紧拿出手机。

“不用。挑好了吗？”于思齐也蹲在季小雪旁边，指着一小碗说：“这个不错。”

季小雪笑着低头去看，点点头，说：“嗯，那就这个。”

于思齐端起小碗，站起来，又去扶季小雪起身。

季小雪对着摊主笑笑，站起来。

于思齐把手中的小碗递给季小雪，说：“快尝尝吧，挺好吃。”

季小雪接过小碗，拿起一颗，看起来挺干净的，于是放进口中咀嚼。

于思齐微笑着看季小雪。

季小雪咽下枸杞，仔细感受口中的味道，说：“有籽，有点甜，但不是很甜，还带点酸，后味有一点点涩，还不错。”

季小雪又挑了一个又大又红的，递给于思齐说：“尝尝。”

于思齐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住，双唇一合就含了进去。

季小雪愣愣地伸着手，于思齐嘴唇扫过手指，一片温热柔润。

于思齐微微一笑，拉着季小雪伸出的手，继续往前逛。

“那是风筝。”季小雪指着另外一边的一个小摊，惊喜地晃着于思齐的手。

“这个季节，也能放风筝吗？不都是春天放风筝吗？”季小雪不等于思齐说话，接着问道。

于思齐笑笑，拉着季小雪朝向那个摊位，边走边说：“有风就能放风筝啊，这边经常刮风，大部分时间都适合放风筝。”

说着已经站到风筝摊前。

“挑一个吧。”于思齐放开季小雪的手，示意她去挑风筝。

季小雪一眼看到了一个金鱼风筝，对着摊主说：“请问，这个风筝多少钱？”

“这边十五，那边二十。”摊主乐呵呵地说。

“要这个？”于思齐拿起金鱼风筝。

“嗯，就这个吧。”季小雪边说边拿出手机准备付款。

“我来吧。”于思齐说着掏出钱包，迅速拿出十五元递给摊主。

“刚才你付了，这个我付。”季小雪拦住于思齐的手。

“说了你来我要管你吃喝玩乐的。”于思齐凑近季小雪的耳边轻轻说着，抬手压下季小雪举着手机的手。

季小雪耳朵感受到一阵热气，愣愣地收回手机。

“我们就拿这个装好的了，麻烦您再装一个。”于思齐对着摊主说。

摊主仍旧乐呵呵地点点头。

季小雪跟在于思齐后面，看着于思齐手中的金鱼，感觉耳朵一阵一阵发热。

于思齐又在一个小摊上买了两瓶水，两人就一起顺着公路向上走。

山顶是一大片平坦地，几块突出的岩石，仿佛天然的石凳。

于思齐坐在山顶一块平坦的岩石上，看着季小雪跑来跑去放风筝。

季小雪拉着风筝线，在山顶绕着边跑起来。

风筝摇摇晃晃升起来，又一头栽下来。

季小雪也不泄气，一圈一圈跑，风筝不断摇摇晃晃升起，又栽下。

最高的一次，风筝升起有五六层楼高，这一次在空中坚持了三两分钟，最终还是飘飘呼呼掉了下来。

季小雪终于泄了气，举着风筝来到于思齐旁边，放下风筝，打开一瓶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于思齐看了这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脖子都扭酸了。

他笑着问季小雪：“你是不是从来没放过风筝？”

季小雪讪讪笑着说：“好像放过吧。”

“放风筝要看风的方向，迎着风放，才能借助风力把风筝放上去。你这样绕圈放风筝很难放上去的。”

季小雪觉得于思齐说得很有道理，伸出手感受风的方向。

“这个风是朝哪个方向的？我怎么觉得一会儿朝这边，一会儿朝那边。”季小雪疑惑地看看天，又看看于思齐说：“你这就是理论而已吧。”

于思齐对着季小雪一笑，俯身拿起风筝，朝着一个方向有节奏地牵拉风筝线。

季小雪怀疑地看着于思齐的脸说：“你就这么坐着放风筝？你也太托大了吧。”

“只要找准方向，把握好节奏，其实都不需要用力，就能把风筝放起来。”于思齐边拽着风筝线边说。

季小雪坐在于思齐旁边，撇撇嘴说：“就看你怎么放起来。”

于思齐笑笑不说话，一心牵拉风筝线，时不时向左或向右用力扯拉几下。

季小雪看着缓缓升起的大金鱼，随摇摇欲坠，却兜兜转转越升越高，颇不服气地噘了嘴，却也心生佩服。

风筝越升越高，季小雪已站起来，仰头看着大金鱼漂亮的大尾抖抖擞擞地摇曳。天色湛蓝，五彩的金鱼似是真的在天空中游戏。

“来，你来放。”于思齐突然送来左手，只一手拿着线轴示意季小雪。

“啊？我不行，我一放又要掉下来了。”季小雪拒绝。

于思齐笑着说：“不会的，已经升起来，不会再掉的，放心。”

季小雪点点头，伸手接过线轴，正想把线轴往自己这个方向拉一拉，于思齐已经一推季小雪的腰。

季小雪猝不及防朝着于思齐面前挪动了两步，站在他面前。

于思齐双手环绕在季小雪面前，握住她的手，牵扯拉动，慢慢放线，风筝摇摇晃晃向上升着。

季小雪浑身僵硬，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不变，眼睛里却早已没有了风筝。她双手被动地随着于思齐的手动作，浑然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心跳咚咚。她小心地深深吐气，试图安抚急促如擂鼓的心跳，生恐被后面的人听到。

“好了，到头了。”身后于思齐突然说话，吓了季小雪一跳。

于思齐松开手，双手撑在身后的岩石上，上身仰倾，看着天上摇曳的金鱼。

季小雪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线轴，才发现，线已经放到了尽头。

“你可以试试走动走动。”于思齐建议。

“没关系吗？”季小雪担心地问。

“没关系，现在已经很稳定了，小心点，不会掉下来。”于思齐说。

季小雪慢慢向旁边挪了几步，手中的线绳跟着移动了一点点位置。

季小雪感受了一下，没关系，风筝仍好好地在天上飘摇。

季小雪扭头对着于思齐笑了一下，拉着风筝一步一步在山顶缓步。

于思齐的视线跟着季小雪挪移，女孩儿眼中的欣喜闪耀着天空的湛蓝，一片明媚纯然。

一阵喧闹随着几人渐渐接近山顶，几个大人带着三个十来岁的孩子上到山顶。

小孩子看到天空的风筝，兴奋地跑到季小雪身边，纷纷嚷着：“金鱼，金鱼，好高啊。”

“金鱼在游泳。”

“姐姐，金鱼是你放的吗？”

季小雪笑着看看三个孩子，点头说：“是啊，是姐姐放上去的。”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姐姐真厉害。”

季小雪笑得合不拢嘴，扯了扯风筝线，再低头看着孩子们问：“想不想放金鱼风筝？”

“想。”三个孩子齐齐答道。

“行。”季小雪弯腰，问三个孩子：“你们谁先来？”

“我。”“我。”“我。”

“不急不急，咱们先给小妹妹好吗？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季小雪说着示意三个孩子中的小姑娘来拿住线轴。

“不用不用。”一位年轻的妈妈过来赶紧说：“你们几个，那是姐姐的风筝，怎么能随便要呢？”

“没事，”季小雪笑着对那个年轻妈妈说：“我放了好一会儿了，也准备走了，这风筝刚好给孩子们玩。”

“那怎么好。”另一位妈妈也过来说。

“没事的，”季小雪边握住小女孩的手扯动线轴，边说：“这风筝我也不能拉下来带走，正发愁呢，幸亏你们上来了，那这个金鱼就拜托你们了。”

“可是我不太会。”小女孩又紧张又兴奋地大声说。

“没事，让爸爸妈妈帮你们，姐姐松手啦。”季小雪笑着对小女孩儿说。

“爸爸……”小女孩儿大声喊叫。

“哎哎，来了。”一位爸爸小跑着过来。

季小雪松开手，站起身，小女孩儿两手抓着线轴，不敢动弹分毫。

那位爸爸跑过来，对季小雪笑着说：“谢谢。”

“不谢。”季小雪点头示意，又对着几个孩子说：“拜拜。”

家长纷纷催促孩子们道谢，孩子们一起大声喊：“谢谢姐姐。”

“不用啦。”季小雪冲着孩子们摆摆手，转身走到于思齐身边。

于思齐站起来问：“走吗？”

“嗯。还有别的地方吗？”季小雪小声说。

于思齐想了想，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