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重逢已惘然 第12章 第 12 章

“你想吃什么？”出了店门，于思齐问。

季小雪出来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到西边，晚霞火红，天空澄蓝。

“真美。”季小雪看着晚霞轻声感叹。

“嗯，是，这边的天空总是格外蓝一些。”于思齐也扭头看了一眼晚霞。

“你来安排吧，我不知道有什么。”季小雪笑着说。

“你没吃午饭吧？”于思齐问季小雪。

季小雪想了想，是啊，自己今天就早上出门吃了个煎饼。这么一想，立刻就觉得肚子很饿。

“走吧，请你吃羊肉。”

坐在一个小店外面，季小雪看着面前一大盘冒着热气的羊排。四下望望，发现每个桌上都是一大盘，自己这桌算是最少的。

“这边的人都很能吃肉的，放心吧，没人会觉得你吃得多。”于思齐调侃说道。

“没有，我不是。”季小雪小声抗议，手已经不争气地拿起一根肋排。

只撒了薄薄一层干粉调料的羊肉很香，季小雪幸福地眯了眯眼睛。

于思齐拿着一根肋排，却没吃，只是看着面前这个女孩。

她不算一个外向的女孩，整个高中三年，没见过她有关系很好的朋友。高中毕业，她没有和任何同学有联系。但交往的深了，就会发现，她灵动，明媚，细心，温柔，而且，她很善解人意，和她在一起，似乎不用多加思考，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地发生，就像自己的心，自然而然地牵挂，自然而然地靠近。

“你怎么不吃？”季小雪发现于思齐在看自己，脸一下子热了，她掩饰性地问道。

“吃着呢，你快吃吧，这个要趁热，凉了就有点膻了。”于思齐低头。

吃完饭，季小雪提出要去找个酒店，于思齐告诉她，给她安排好了，自己有个同学家里有个酒店，已经提前打好招呼，直接过去住就好了。

季小雪颇为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去办理入住手续吧。”

“不用，我办理好了，等会我去前台给你取房卡。”路上的自行车有点多，于思齐拉了季小雪一下，把她拉到里侧，自己走在了外侧。

“我还是自己付房费吧，你请我吃饭了，总不能还让你付房费，况且节日的房费应该不便宜。”季小雪继续说。

“真不用，我和那个同学关系很好，不用付房费的。你就别操心了，说好了，你来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好好玩，别多想。”

“好吧。”季小雪无奈答应。

酒店里，于思齐把房卡递给季小雪，送她到房间门口，对季小雪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上午还有点事，中午应该能结束。到时候我联系你。”

季小雪低头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抱歉，你这么忙，我不该来麻烦你的。明天我就自己去转转就好，我已经做了攻略。”

季小雪低着头，两手攥着房卡，不敢抬头看他。季小雪害怕，怕他应下。

于思齐没有回应，而是说：“你早点睡吧，明天我尽量早点忙完。”

说实话，季小雪是有点失望的，但到底失望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晚上，季小雪给李一婷打了个电话，李一婷听到季小雪自己跑去了于思齐学校，惊呼：“雪雪，你这个乖乖女也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那万一他不在学校怎么办？”

“那我就再买票回来呗，反正高铁也就三个多小时。我乘坐的是今天第一趟，再回去来得及的。”季小雪摁着电视遥控，故作无所谓地说。

李一婷神神秘秘地说：“你今晚怎么睡？你和他……”

“你想什么呢？臭丫头，我住酒店，他回学校了。人家连房间门都没进来。”季小雪气得喊起来：“你以为是你。”

季小雪一愣，自己说错话了吧。

果然，对面的李一婷没好气地质问：“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了？”

“婷婷，我的意思是……”

“给你说，我虽然每天去赵强那，但我每天都回家的，从来没在那住过。你少看不起人。”

“对不起，对不起，婷婷，别生气，我口不择言，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随口一说。再说，你原来不会这么敏感的，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了？你俩还好吗？”

季小雪感觉，自从李一婷谈了这个男朋友，自己和婷婷两个人都变得有点敏感。

“行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明白的。”李一婷立刻高兴起来，“再说说你俩，你们明天准备干啥？”

“不知道，他说明天上午还有事，让我等他联系。”季小雪失落地说。

“啊？怎么这样。”李一婷埋怨。

“算了，他也是有正事，我等等就行了。”季小雪大度地说。

“不过，你是不是也应该尽快和他确定一下啊？就这么一直拖下去吗？你就不怕拖黄了？”李一婷又替季小雪着急起来。

“你想多了，我俩什么都没有，根本谈不上什么黄了不黄了。”季小雪无奈辩解。

“好了好了，知道了，反正你就是抓紧点呗。加油，雪雪。”李一婷哈哈笑着挂断了电话。

季小雪无奈摇摇头，苦笑一下。

挂断电话，季小雪想起那位袁师兄，她很想问问于思齐，为什么，为什么拒绝那样的机会，还有，关于毕业后的打算，他是想去哪里读研，自己可以努力和他考到一个城市。

但是，季小雪叹息，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尚不明确，要怎么问出口。

第二天早上，季小雪犹豫很久，终是没有给于思齐发消息，而是自己按照攻略去随便转转。

第一站，季小雪去了当地有名的仿古街，这里有民俗展览，有当地特色表演，有小吃，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售卖。

季小雪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毫无目的的漫游，几乎把每个店铺都转了一遍。

季小雪知道，她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

把整个街道转了一圈，季小雪买一张皮影戏的票，进去找了一个角落，点一碗茶，看白色幕布上红男绿女晃动着灵活的关节走来走去，听有些沙哑的嗓子唱着她听不懂的方言。

虽然听不懂看不懂到底在演些什么，但那些晃动着关节的小人，却莫名地让人感动。

渐渐地，季小雪似乎是看懂了，那垂柳下两人执手，似是离别在即。

离别的曲调并不悠长，反倒有种金戈铁马的苍凉和决绝。所以，离别并非都是幽幽怨怨的伤感，和缠缠绵绵的不舍。

有人离开，有人进来，都是季小雪眼角余光的背景，她只看着前方晃动的小人，与变换的房舍、垂柳、小山……

有人坐在季小雪旁边的座位，原来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喜欢坐在角落欣赏他人的悲欢聚合，季小雪脑中一闪而过感慨了一下。

乐止锣收，只余空落落的白幕。这是，演完了么？

身旁人递来一张纸巾，季小雪一愣，扭头看去，是于思齐。

难道我喝的茶水留在嘴角了？季小雪心想。

季小雪略微赧然地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惊觉，脸上竟不知何时已流满泪水。

季小雪慌张地低头，擦干眼角脸颊。

“这么好看？”于思齐压低了声音问。

“嗯……”季小雪犹豫怎么说，“没看懂。”

于思齐好像是笑出了声，“那是感动哭了？”

季小雪认真地想了想，是感动哭了吗？好像又不是。于是看着于思齐为难地说：“不知道。”

于思齐看着季小雪，认识这个女孩这么久，她从来都是爱笑的，从来都是淡然的，从未见过她的眼泪。

刚才，看到她的泪水的刹那，于思齐觉得自己的心一揪，刹那柔软成了一滩水。

流过眼泪的她的眼，晶莹地像一汪泉水，于思齐觉得她的泪滴在了自己心里，他想，完了，自己完全抗拒不了她的眼泪。

“走吧。去吃午饭。”于思齐伸手。

季小雪愣愣看着他的手，又茫然地看着桌子上，好像没有什么需要递给他的。

于思齐一笑，弯腰拉起季小雪的手。

季小雪慌乱站起，随着于思齐走，眼光不由自主地瞄着两只手的交握。

她感觉他的手骨感有力，温暖干燥。

他感觉她的手柔软小巧，肉肉滑滑。

一直到俩人坐在一个面馆的长桌旁，于思齐松开季小雪的手，季小雪还是如坠云中。

心跳如鼓，季小雪抿着唇，紧张地两手相互摩挲。

“你想吃什么？”于思齐问季小雪。

“我不懂，你推荐吧。”季小雪想轻松地对于思齐笑，却觉得自己整个脸都是僵的。

于思齐离开，过了一会端着一荤一素两盘凉菜过来。

“饿了么？早上吃了什么？”于思齐边问边递给季小雪筷子。

季小雪接过筷子，想了想，早上吃了什么，好像没吃什么，一直在转，却没想着买什么吃。

“豆浆。”季小雪说。

于思齐宠溺地一笑，说：“那就快吃吧。说了你来要请你好好吃，结果老让你饿着，我这不是食言了么。”

季小雪夹起一颗煮花生米，酸酸辣辣的，挺开胃。

这里的面又长又宽，味道很好，季小雪埋头吃面。

于思齐也不再说什么，只时不时用一双公筷为季小雪夹那盘香辣开胃的羊杂。

季小雪抬头对着于思齐笑笑，说：“我从没吃过羊杂的，没想到这么好吃。”

“嗯，这边的羊杂也没什么膻味，很香，多吃点，回去就吃不到了。”于思齐说。

“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你可以带啊。”季小雪无心说着。

“当然可以。”于思齐很快答应。

季小雪猛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赶紧描补：“我不是让你带，我就是随口一说。”

“我想给你带。”于思齐说得平静平淡，就仿佛是说这个还不错，或者说明天去聊聊。

季小雪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季小雪觉得心底的小翅膀快要长成大翅膀了，心里胀胀的，似有什么想要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