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飞鸟 第19章 草飞

阿春并不在意老宗没有离婚，她的人生起伏不定，让她不去要求太多。她最喜欢的是随缘而过，然而又不是普通的随缘而过，而是随便怎样都可以，遇到哪个薅哪个的随缘而过。所以，她不是真正的随缘而过，只是在生活的重拳之下想躺平了。

老宗在阿春这里表现地勤快。相比于凤姐儿，阿利耐实地多。第一：阿春不闹着结婚，也不闹着离婚；第二：阿春赚得钱，不给老宗花，相反，还向老宗要钱。说是攒钱买房子。

老宗有些时候要讲黄色笑话，阿春说：“豹子就是因为这些事儿进去的，你是让我死吗？！”

老宗立刻就不讲了。他并不觉得阿春像凤姐儿那样矫情，相反，阿春是个挺正经的女人。

凤姐儿正经吗？

他讲黄色笑话时候，凤姐儿只知道听，然后两个人在床上一夜一夜，他基本上不太停歇。现在想想，凤姐儿不太正经。阿春却是个正经女人。她不喜欢上床，只喜欢钱。

老宗觉得新鲜。

甚至觉得阿春像死了很久的父亲，让他有了好好工作的**。

凤姐儿不是这样。和凤姐儿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工作的事儿，却有数不清的激烈争吵，还有数不清的床上运动。每次吵过架，两人都要运动一下。然后再吵，就这样周而复始。

他以为那就是生活的常态。

遇到阿春才知道，原来不是。

阿春让他想多挣钱，买房。

似乎天就要亮了，青草嫩尖顶着露珠，慢慢探出地面，准备接受阳光的沐浴。

老宗的世界确实天翻地覆了。

小帅到了阿利家，阿利家已经有很多人。阿利拉着小帅坐到一个桌子面前，说：“你待会儿就在这里吃，我去和我爸说一声儿。”

小帅一看，桌上很多菜，稀拉坐着几个人，房子很大，还有很多桌。

“这是要办席呢！”

果然如此。阿利的爸爸办的席是给阿利的奶奶庆寿，请的朋友特别多。很多人不上去给老人讲几句好话，小帅吃饱了，立刻走也不好意思，就跟着大家一起去说好话儿。

阿利的奶奶红光满面，看到阿利非常喜欢。拉着他的手问道：“你是哪个家里的娃儿？怎么平时没来看我？”小帅儿突然有了灵感：“奶奶好，以后经常来看您。”阿利也很开心，说：“这是我同学，一起学街舞的。”“跳舞啊，跳舞好。奶奶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跳舞。”

阿利的爸爸也笑起来。

小帅喜欢这种其乐融融。他希望能有个家，起码接纳他的地方，也希望有朋友，和他一起玩，让他有归宿。

这顿饭后，小帅和阿利走得越来越近。

阿利的爸爸经营着三家酒吧。有一天，小帅又为饥肠辘辘而痛苦时，阿利又来了。“一起去吃饭？”

所谓一起吃饭，就是阿利请吃饭。

这次吃饭在一间酒吧包间，阿利虽然只比小帅大三四岁，却成熟壮实，或者说有点儿胖，看起来倒像快二十岁了。小帅没有来过酒吧，看着包间灯光斑斓有些不知所措。他想离开，却无处可去，他想留下来，却有些害怕。

“这不是我这个年龄该来的地方啊。”但是又能去哪里呢？谁又会来救自己呢？

一直唱到深夜，除了吃些水果，小帅还喝了很多饮料，“也算水饱吧。”

不知明天的饭还有着落没。

车已经行到危险的路段，只希望一切平安。少年人走到了最残酷的青春，希望他一生顺遂。

小帅有点儿想家。

凤姐儿和老宗对峙，问老宗儿子的去向，老宗确实不知道。

他听小舅子说凤姐儿从医院回来，就立马和阿春商量。阿春让她自己选。老宗毫不犹豫选了阿春，阿春说：“豹哥在里头，你也知道。你可想清楚。”

老宗觉得阿春是正经女人。

而凤姐儿不是。

突地一股火冒起来，老宗道：“老子就和你离婚！以后不要骚扰我！不然老子杀了你！”说着去厨房找了把刀出来。

这场景两个人都熟悉。因为两个人十几年的相处，这种话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凤姐儿也有点厌倦：“他终究是个坏人！”

凤姐儿没说话，甚至没看清阿春的长相，就从房子里出来。

她胆小，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

也怕在阿春面前没面子。

她已经足够悲催，不想再让人看不起。

儿子在哪里呢？凤姐儿想破了脑袋。又痛起来了。周围一切都变得混乱起来，凤姐儿走路也开始摇晃，她坐下来，在一个花坛边上。

“可能要发病了。”她想。

她不想再被送到医院。

强打精神，回到住的地方。

老宗成了陌生人，小帅也不见踪影，她淡漠地坐着，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先兆性痴呆”，这种疾病，影响人的大脑，发病原因未明。

凤姐儿得了这样的病，可她能怎样呢？

杨花儿在招福茶馆工作了大半年，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二楼的客人来了先上点儿零食，两三个蜜饯儿或者一小盘瓜子。然后拿出点餐册，记录客人的需要。通知了厨房，过一会儿，刘君一就会端出来。她喜欢这样，刘君一是她喜欢去二楼的原因。

刘君一并不去想这些，他家里情况复杂，自己能力也并不是很强，他不想去谈一些毫无意义的恋爱。“那些都是浪费时间。”真正使他在意的，是工作稳定以后，再去成家。然而这样的愿望，实现起来何尝容易？他计算了一下，暑假打工一个月，省吃俭用，可能会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房价快涨到五千了，连半平房子都买不到。他没有什么可以指望的人，父亲年纪很大了，母亲年纪也很大了。姐姐们都已经成家，有自己的生活。他指望不上任何人。而如果没有房子和车子，他大概率娶不到老婆。

这种娶不到不是指无人可娶，而是指娶不到自己想娶的那种。

男人是权力和财富的追求者，总认为女人也是。所以杨花儿眼里的刘君一在发光，而刘君一看不懂杨花儿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