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扬一向是极为理智的,之于情爱一事,向来想象有余,但对于现实,他恐是最无情的人,可如今身旁一个秦益,
弱小时陪他,苏维扬深入险境时也不弃他,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恰到好处的符合苏维扬的每一点要求,
尤其是,这个人做的比他想的要好太多了。
他看见了情深,自始至终,他也都被秦益所温暖着,无论身心。
既然如此,一切都好,他觉得这是他此生最大的幸运,那么苦便不算做苦,算做甜蜜之前漫长的前奏,他抱住他的殿下,也抱住了他的未来,
他的温暖。
他模糊的记起,秦益是要他做新娘的,他带着泪眼抬头看秦益,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又去吻他的唇:“殿下,我的嫁妆已经备好,殿下娶了我,四海天下都入你囊中。”
秦益咬了他一口,苏维扬痛的一缩,不明所以地看着秦益:“不喜欢吗?”
瞧他这样子,秦益没好气的说:“我是娶你还是娶天下?这大好氛围,再敢多说一句煞风景的话”他磨了磨牙,轻薄地挑起了苏维扬的下巴,眼里三分的冷:“本殿下便让你尝尝被打入冷宫的滋味。”
苏维扬才不信,还打入冷宫,他有恃无恐,双手抓着秦益的衣袖扒拉了两下:“我才不信~就吓唬我!”
秦益挑了挑眉,他伸出另一只手弹了下某处:“我说的是这里,小苏大人可别误会了。”
苏维扬面色一僵,脸上红了个彻底,脑海里各种念头闪过,最后飘起了花瓣雨,
他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下了眼前的人。
屋里红烛摇晃,折杀搓了搓手,将洗澡水烧好温着,转身跳上了房顶,静静地望着万古月色,
宴迟走到他的身旁,折杀头也没回:“不去陪着你家娇弱的小神医,来我这里做什么?”
宴迟取了身后的酒来丢给他,自己也坐下来对着月亮看了半天,然后说:“这月亮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有哥哥好看。”他转过头:“就是哥哥让我来的,再说,哥哥哪里娇弱了,你不要老这么说他,哥哥会不高兴的。”
折杀闭了嘴,就着酒喝了一大口,宴迟皱了皱眉说:“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酒这样喝不好。”
折杀轻笑:“有什么不好,之何小口喝是因为他一杯倒,你却也为他更改习惯,宴迟,你还记得自己以前吗?”
宴迟不拦他了,他无所谓的撑着双手仰着头:“记得呀,但也不是特别记得了。我们都是殿下的人,你是他最信任的手下,我也是他的手下,但那又怎样,我喜欢哥哥,抓到手里就不想放下,你我这样的人,原本是注定牺牲的命,多活一日都是运气,但我比你命好一点儿,遇见了哥哥,
折杀,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想的太多,止步不前,就更容易失去,当你在患得患失的时候,何尝不就是失去的开始呢?
现在我能递给你一壶酒,是因为力所能及,来日你若是要一把绝世的宝刀,我说不定也能为你寻来,可倘若你要的是一个人,三分把握七分的死路,我也能陪你闯一闯,但你要是再这样犹豫下去,
能保证一世不悔吗?”
折杀沉默了,他摇了摇手中的酒,觉得没滋没味,宴迟知道他是一根筋的性子,懵懵懂懂的,万一到时候真的一去不返了,他叹了口气:“你到底在顾忌什么?觉得有哪里疑惑,哪里不对?你说出来,我给你开解掉,别闷在心里,我也不想见你一辈子都在追悔。”
折杀:“你怎么知道我要后悔一辈子?”
宴迟沉默了一下:“因为,我看见了。”他看着折杀疑惑地目光,眼里皆是忧色:“有时候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去争吧,去抢,如果是我,但凡他一丝机会握住哥哥的手,我都绝不放弃。”
折杀又问:“那如果他前途命运,甚至生命堪忧,你也要抓住他吗?这样,是爱吗?”
是爱吗?
原来折杀在疑惑这个东西,宴迟笑了一下:“怎么不是,爱自私,也无私,我会尽我之力成全哥哥的所有。折杀,哥哥告诉我,世界上有很多的爱,它有十分复杂的呈现方式,但终其所以,
最深情款款的,无非就是四个字:“我对你好”,而决定能走入对方心里,以及一个好的结局的,那便是“我要怎样对你好”,这样说起来可能有些复杂,但其实当你真的在那样的情景之下,你就会知道自己想要怎样做,我们身承殿下教导,折杀,你一定也与我一样,会愿意用尽全力的守护我们的所爱。正因如此,你才更要去,宫深似海,对于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来说,一入其间,得到的岂是富贵荣华?”
宫庭犹如一个巨大的囚笼,宴迟想说,你不去救她,谁去救她?
可他也想让折杀自己明白,他的这份爱要担得起真正应该负担的责任,宴迟拿起了酒,想起某个人的脸,幸福地又放了下来:“兄弟,我就不陪你喝了。”
折杀无奈,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折杀发了一会儿呆,宴迟有些困,打起了小盹儿,忽然,折杀道:“或许你真的很懂。”
宴迟迷迷糊糊的,他“嗯?”了一声,又疑惑地甩了甩头,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你该庆幸你身边的人都是心肠好的。”
折杀不置可否,他站了起来,宴迟揉了揉眼问他:“你干嘛去?”
折杀:“这么久了,他俩应该好了吧?我去给他们送洗澡水。”
宴迟:“……”
宴迟:“!”
他站起来将人拉着坐了下来:“别去,你傻啊,哎呀,你真是,木头脑袋,人姑娘喜欢你真是,我要喜欢你还需要依赖你我非得被你给气死。”
折杀不乐意了:“做什么这么说我,我哪里木头?”
宴迟哑声,他蹲下来:“哎呀,对不起,反正你别去,今晚找个地方睡觉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情,总之不能去,殿下这会儿蜜里调油呢,你跑去败殿下的兴致,小心殿下生气,不让你再见那姑娘了。”他威胁道。
折杀低着头:“好吧,那我就坐在这里。”
宴迟疑惑:“坐这儿干嘛?”
折杀:“看星星。”
宴迟抬头:“?为什么?”很好看吗?
折杀笑了笑:“因为能看见她。”
宴迟悟了他兄弟这脑回路,清儿,星儿,月亮,都有光!他拍了拍折杀的肩膀:“不错不错,你继续看吧,我回去看看哥哥。”
折杀点点头,他坐着,宴迟看他身上似乎要冒出粉色来,他摇了摇头,跳下了屋顶,又想了想,哥哥晚上还没吃饭,只被他喂着吃了点儿糕点,应该饿了吧,
晚上吃太多不好,他刚刚好像听见大鹅的叫声了,宴迟袖间的匕首出鞘,朝着叫声方向走去,做个什么鹅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