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 第5章 第五章 困扰

第五章

许愿心里却因为她一句分内事，掀起惊涛骇浪，她们之间是合约关系，两家人都不知道。

至于为什么会分居，她给邱新月的解释是，戚清芒的工作重心一直在国外，而她们因为许家的债务问题已经很麻烦戚清芒了。所以，不想再给她添除此之外的任何麻烦。

许愿不知邱新月信了几分，反正，也没过问两人之间的事情。

戚清芒与邱新月见面的次数不多，可每次见面，都会扮演好完美妻子的角色。这就是来自三金影后的信念感吧。演技真好。

她差点就信了。

许愿咬了咬舌尖，疼痛感让她短暂的清醒过来。除了怦然做跳的心脏，还有那双看向戚清芒时，不知不觉瞪得圆溜溜的杏眼。

她揉了揉还在隐隐发疼的左膝，暗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的开着。

突如其来的暴雨，让路面上积累了不少水，交通也开始堵塞。

车内放在悠扬的古典乐，淡淡的栀子花香在狭窄的车厢内弥漫看来，许愿侧头，看着被雨水浸湿模糊的车窗，发呆。

她与戚清芒之间，只要她不开启话头，就能一直沉默下去。

以前的她，就跟一只闹渣渣的小鸟，围着戚清芒，分享着她身边的乐趣，恨不得从早上出门讲到晚上睡觉。

她的世界永远是干净明亮的，带着阳光与欢乐，就像是从来没有悲伤。前十八年她把一生快乐的份额都用完了，所以，现在的这些苦，也是她该承受的。

现在的她，被苦难裹挟着，没有什么趣事能和戚清芒分享的。

生活像是一弯无波澜的水，掀不起半点涟漪。

有的只有沉重的枷锁，母亲的特效药，又到了该交房租的时候，还有，自己该多打几份工，赚更多的钱。

还有，她该给家里装几个摄像头，这样，如果母亲在家里突发疾病，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明天有空吗？”清冷的嗓音，打断了许愿的所有思绪。

“明天上午要去一趟拳馆，有个小学员要教，下午就没事了。”许愿看向戚清芒，将自己的行程当做汇报似的，与戚清芒说道。

“明天下午跟我回趟戚家老宅，奶奶说她想你了。”戚清芒提到自己的奶奶时，眉眼会多了一分温柔，说想你了三个字时，她的语调加重，听到许愿耳朵里，让她的耳廓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润。

戚清芒说想你了的时候，像是初雪融化，引得她心口一阵潮热。

明明是重复奶奶的话，她觉得戚清芒看她的眼神里都透着少有的深情。令她握着膝盖的手，不自觉收紧，揪着裤子的布料，摩擦着指腹。

“好，我也想她了。”许愿迎上戚清芒难得温柔的眉眼，与她对视上，凝视着那张她在夜里会常梦见的清丽面容，真诚说道。如果戚清芒只是复述奶奶的话，那么她这句话就充斥着自己的小心思。

三个月没见，她想戚清芒了。

很想与她多呆会儿，与她处在同一个空间里，都能掀起她内心剧烈的风浪。她就是个矛盾的个体，明知自己一点希望也没有，可又像是生长在墙缝里的青苔，为自己疯狂的念想，找到宣泄的出口。

....

车子停在老旧小区的居民楼下。

小区里没有能容纳加长车的停车位置，司机将她们送上楼后，避免挡路，先开车离开了。

电闪雷鸣，天像破了个口子，雨不停地往下落。

小二居的出租屋内，泛着一股潮湿的霉气。

安顿好邱新月，许愿才注意到戚清芒没有跟着司机一同离开，她还站在玄关处，脚边摆放着不少珍贵的保养品。

“奶奶知道阿姨住院了，让我带来的。”

“让她老人家担心了。”许愿眼底浮现出一抹愧疚，戚清芒的奶奶，戚怀玉一直把她当做新孙女般疼爱，要不是老人家腿脚不便，得知她母亲住院的消息，怕不是会自己亲自来一趟。

“要吃点东西吗？”许愿看向戚清芒过于单薄的身体，和略显苍白的唇色，忍不住问道。她知道戚清芒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可她有低血糖，又刚从国外回来，还在倒时差，她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想吃面。”戚清芒见许愿这般说，绷直的身体，有了几分放松，连语气也变得愉悦，尾音不自觉上扬。

“你坐会儿。”

许愿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未拆封的拖鞋，递到戚清芒面前。

然后，她转身往厨房走去。

出租屋的厨房很小，没有窗户，阳光好时也一丝光都投射不进来，何况现在还下着雨。

许愿拉开灯，昏黄的橘灯投射在她的脸上，晕染出一层橘子般的暖意，给人一种温暖恬静的感觉。

油锅烧开，她熟练的往锅里打了一个鸡蛋，鸡蛋煎到两面金黄，她加入开水，滋啦的声响响起，汤底一下子变成了养眼的奶白色。

加入虾皮，秘制牛肉粉调料，奶白的汤又变成淡淡的黄色。

再放入盐，白胡椒，许愿勾着背，拿起勺子，舀了小口，尝了尝咸淡。

她将细面掰成两断加入锅内，又加了一些清脆的小油菜。

出锅前，她淋上一圈香油和干紫菜。

热腾腾的面端上餐桌时，戚清芒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她，纤薄的腰背挺得笔直，看她的眼眸依旧是无波无澜。

“趁热吃。”许愿将面碗和筷子递给戚清芒。戚清芒接过，微凉的指尖与许愿相碰，像是未消融的冰川，寒气渗人。

倒春寒的天气，又下着雨，眼前的女人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连件外套都没有披，戚清芒的身体不好，她是早产儿，是打娘胎带出来的病气。免疫力和抵抗力比常人差很多。

还记得小时候，她与其他小伙伴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总能看到阁楼上那抹纤丽的身影，那时戚清芒年纪尙小，已然是这幅无悲无喜，俯瞰世人的疏离感。

隔着玻璃，透过刺眼的阳光，许愿去看戚清芒，她也看着她。

小小的戚清芒带着比她脸还大的口罩，病恹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被邪恶公爵关在幽暗古堡里的公主。

她那时在想，她想做那个拯救公主的光明骑士，带着长长的梯子，爬上古堡，把公主从黑暗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可，最终，她没能拯救戚清芒。

戚清芒将她从泥沼中拖出，给了她新生，也灭掉了她的幻想。

两人的关系，不再对等。她欠戚清芒的太多，于是，她只能收起对戚清芒这份不切实际的妄想，静静的呆在她的身边，做一个她需要的人。

就像年少时的无数次，她只能这么够着脖子，直直的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戚清芒。

见许愿盯着她，戚清芒抬眸，与她眼神相撞，许愿心口咯噔一响，收回视线。她总是会忍不住心疼戚清芒，忍不住想要去关心她。

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忍了又忍。

进不了光线的客厅，视线昏暗，戚清芒低头吃着面，感觉到肩膀一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包裹着她，她后背微微绷紧，身体没来由的僵住了。

对上身旁人关切的视线，戚清芒觉得自己那颗潮湿阴暗的心，被一点点的融化。

拽着筷子的指尖泛白，戚清芒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

“清芒姐，你穿的太少了，这样的雷雨天气很容易感冒。”许愿垂着眸，轻声提醒。邱新月刚才从医院出来，她不希望戚清芒又因为生病进了医院。在戚清芒投向她目光时，许愿滚了滚喉咙，眼神澄澈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

“这是员工对老板的关心。”

许愿话音刚落，见到戚清芒望向她的目光里，凉意多了几分。她心咯噔响了响。她曾经那样放肆张扬的追求过戚清芒，而戚清芒看她时，眼神平静，用冰凉冷静的声音对她说。

“你这样，让我很困扰。”

这句话，像是一桶冰水，浇在她满腔热忱的心上。

她的关心，她的喜欢，她的一切，于戚清芒而言，能带给她的只有困扰。

每每回忆起，许愿的心像是缺了一块，很疼，她想吃颗止疼片，让大脑神经麻痹这种痛苦，可，发现，疼痛药治不了她心底的伤口。

所以，现在拥有一份协议婚姻的她，只有收起自己的那些心思，不要造成戚清芒的困扰。

一碗面见了底。

戚清芒拿着碗起身，往厨房里走。

“放这里就好了。”许愿跟在戚清芒身后，急急的喊住她。

“我可以自己来。”戚清芒淡漠的回眸，看向许愿的眼神里凉意更甚，她的话语让许愿顿住了脚步，此刻的她，无措的拽着裤腿，脑袋里嗡的一下，思绪被抽空了。

戚清芒动怒了？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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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