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也不多说,继续观望。
见高宗竟不顾高冕珠罗,一手扶着,曲腰谨放粗红金银线于地,方寸恰离脚侧。
置毕,不牵武后,执双手展扩呈高扬状,示众观,更大呼,“此为金上天官天柳娘娘,骋大唐明灵有祐,贤佐祚福!”
从下观竟与二圣并列于坛,高宗左武后,右粗线,线牵大像娘娘菩萨观,众朝臣怔怔后睁,此奇谭鏖漫,不可名状。
元春觉着也是尴尬,脚尖兜转好是羞耻,无处奔避。
不待元春及众朝臣动作,坛陛侧宦尖声高呼,“众——朝——觐——”,有鼓雷雷、旷锣锣、钟猎猎,执杖官起,着明火大裔,共贺,余众朝臣依轨觐不提。
好在高宗也是不傻,待宦官着群臣依顺觐见后,不再生事,泰山封禅终是完功。
后遣使者相送别国使节回,又着人收幕仪仗与帝先行回宫。
元春正欲行,俄而听得有声低愤,“帝不辨奸忠,阴臣毒图,竟暗听受,授皇武氏,政不得归,卒将屠覆,亡蜃石花!”
不作久留,元春婉颚一笑,飘移武后玉辇上,随同回宫。
虽皇宫大殿龙灵漫漫,此刻元春折的银红牡丹好算厉害,罩着光身请元春进了去。
花好大朵,便是了如今,也不过消了几片瓣。
也是到了皇宫殿内,高宗武后作息依照往常,未有变数,元春望了几日,颇是无聊,开始还好,到了后头日日晨昏省定,日复一日仿若又回到了此前那不堪的回忆,也是心烦。
而宫内肮脏杂污恶心事多,元春也没大兴趣去偷听墙角,正日夜愁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时,武后这边有了新意事。
且说那日武后昭了褚遂良见,帘幔深深见上有光束射投,更衬其谋冽窃。
元春听得武后言,“褚卿骨峥峥,盖不以文效世,也大顺民心,佐上奉彩。”
褚遂良跪拜后直腰起,目大睁色巨裂,直发竖官,双袖扩展,双拳握握,青劲蹦跳不息。
武后丝毫不惧,悠哉执了染灼丹红的白玉手,一手轻轻压在腹前,一手翻着宫账,端坐着居高含眸,就如此静静的盯着。
盯着褚遂良赤目,盯着褚遂良面搐,盯着褚遂良汗泛,盯着褚遂良无遮。
好是安静,不慌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神不浅不淡,同一碗白粥无什区别,就这样看着这碗粥慢慢升着热雾,慢慢降着内火,慢慢凉了璧透,慢慢挂了凝珠。
好生片刻,殿内烟香散尽又被宫人再起,差不多了,这宫账也该写完了,今日事今日毕,武后浅浅收整归置一旁,抬眸闲闲望着褚遂良惰惰开口,“卿,可想好了。”
一句肯定话。
褚遂良此刻冠帽端端依旧,一身袍袖仍衬其风绝绝,此刻已安下,执手揖扬,恭敬且又坚定的开口,“天后慎思!”
武后也是怒了,狠狠将一案简猛扔桌面,如同狠狠打了褚遂良一个响亮的耳光。
只听武后怒言,“好一个铁骨铮铮,好一个忠君敬上,我竟不知你忠的什么君、敬的什么上!”
不消几句,武后生生压下,清言亮口朗朗劝导,“劳褚卿为这大唐社稷着想,为大唐子民着想,这封禅事毕已是定天,神祐祇业好世生黔,今吾只是希望卿墨忠如初,挽宫易遣奸难呀!”
听得武后好是相劝,褚遂良依旧不为所动,依旧骨铮铮烈昂昂,眼皮不带掀,眼珠不带动的如同木雕一个直直站着。
武后叹兮,喟然,“褚卿不为自己想法,也该为皇上分忧,今以国安民康、列国朝拜,然外患不起内忧风云,如此走一遭,便是列宗族在,也是要夸赞的。伏天下众、劳忧者心,吾常盼着前朝后宫上效一心,朝汔一体,服罢民劳逸止,着列墨青。”
殊不知褚遂良听得愈加冒火,面气覆出,赤红耳面,直直瞧去是被气恨了。
武后见其依旧不言,心中郁气难耐,一时凶光目现,也是狠厉,直言,“卿当好好深思自省罢,莫当了前人旧相,同上官仪,福了缤停。”
元春一时大骇!你说她该瞧见了什么?
这褚遂良面肃容紧,唇攥齿缩,一双炯眼如今满寒冷泪,不得泣之,无声大抵!
武后磨着褚遂良心思,继续说道,“吾知卿惧堕皇上稷,败了唐基,然此过千帆再回头,卿也该晓得妨须败了皇上意,才能拨乱反正,以清康气。吾只教卿知,亦是如此同心。卿不谅吾劳心,也是要为着皇上想想呀,今上年事已高,时有不奋在所难免,你我同担初意,纠言罢错更是责不推肩。”
好过半晌,一室寂静中终听松口,有沙哑声泣,膈着心鼓倦言,牙齿两相磨砺,好生憋出一个字,“是。”
元春听了大段,依旧云里雾里不知所言,只晓得这武后该有大动作了,一时好是期待,魂灵无需睡觉,元春也是打起精神飘了案前细细看着这一册册简案,终是无果。
不过这日子也是有了盼头,做惯了灵神也是格外喜欢变幻消化,每每生变就意味着着旷长的时间有了打发,不然元春真想回了槃楼再睡个五六回。
在武后殿阁高檐数了好几日星辰,终是见着一日黄昏暗晌,有宫人神色匆匆,酬了银钱、换了殿守,武后高冠长曳凤服,着二宫在前提灯忙忙怒去。
瞧着往何处去?她们直往殿前去,那间宽檐高柱金鎏屋便是高宗李治此去经年常常寝息殿。
到了殿前,早有诸公大卿候在此处,褚遂良亦在,武后遣了宣诏,拂众臣拜,着众侍下,领着身后一众臣急急推门而入。
揭了幔帘,挥散浓烟,还未到头,从屋内传来的滚滚浓烟再次卷肿而来,这殿内时候丹仙道,有卦炉常红。
殿内景象无不令人大骇!
元春便是见惯了虚幻也是一时瘆住。
缘何?
瞧去,那高高大阔炉,高百丈、宽千尺,便是百人环抱也不得接,宽宽大大的寝殿在此刻也显得矮矮窄窄。
这高炉面有龙腾云浮雕,伴有五卦刻,方侧挂着金鎏牌,上面写了什么尚且不得见,实因这炉太高,鎏牌上是大红挂绸披系着,一直垂下同帘幔罩了炉子大半。
这炉肚火猎猎,时有吞息,两袭黄厚浓烟如鼻滚气喷吐而出,声震同牛,形也相似。
高宗李治何寻?
瞧吧,炉前一长金榻,榻上长发流披不簪,坦肚露腹,衣坠寥寥者便是。
神眼迷离,醉有浓烈,傍榻两侧累有宽柱同炉高,上篆无字,刻饰牢牢,赫然是那日泰山朝觐于众者见的天柳娘娘像!
如此说来,元春瘆住也是不冤。
众人痛心疾首,见李治这样如何不能想到,一时无言,多鬓白老臣泣流满面,颤颤不已,一时跪下,锤地不能呼天。
武后也是大泣,无帕掩泣,直双手掩面,低头耸肩放声呜鸣。
俄而!瞧见褚遂良直奔榻前,目龇欲裂,浑身通红冒气,面容可见憋紫,眼鼻亦是流涕不息,抖着手指伸出,直指高宗怒骂!
“李治!尔敢亵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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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迟了,请假补的章节明天更。
别看今天短短的,但是明天厚厚的~
其实这章不想这么短的,但是这个节点很重要,所以单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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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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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三回 费至屠龙谢公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