馔玉盟 第3章 准备摆摊

林窈压低声音，脸上挂着几分神秘，缓缓说道：“阿兄，我受伤昏迷那会，做了个特别神奇的梦。梦里雾蒙蒙的，我辨不清东南西北，正害怕着呢，突然有道柔和的光透过来，一个仙人模样的老者就出现在我跟前。”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仙人白发苍苍，胡子都快垂到地上，身上的衣裳还闪着细碎的星光，看着可神气了。他冲我笑了笑，也不说话，就带着我到了个神奇的地方，那儿有张大石头桌子，上头摆满了从没见过的佳肴。”

林窈越说越起劲儿，手在空中随意勾勒着梦中的场景：“仙人与我说了许多吃食，醒来后，那些做菜的法子就像刻在我脑袋里一样，清清楚楚。”

林诚听着妹妹这番描述，手中捏着半块饼，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安静了半晌。他微微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破旧的屋顶，飘向遥远又缥缈的天际，眼眶也渐渐发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一定是娘放心不下我们，娘生前最疼你，肯定舍不得看你跟着哥吃苦……”

林崧虽然年纪小，但也听明白了几分，小手紧紧拽着林窈的衣角，仰着脑袋，大眼睛里雾蒙蒙的，小声嘟囔：“二姐，是娘来了吗？我好想娘。”

林窈伸手摸摸林崧的头，又看向林诚，“阿兄，一定是娘在护着咱们，有了这门手艺，我们挣多多的铜板，过上好日子。”

林诚深吸一口气，把那股酸涩的情绪强压下去，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妹妹说得对，日子还长。

他抹了把脸，看着林窈问道：“阿窈，你打算怎么挣钱？”

林窈心中一喜，知道这事八成是要成了，她赶忙把心里盘算许久的计划一股脑儿倒出来：“阿兄，我想着去码头摆个小食摊，先卖这韭菜鸡蛋饼，本钱不需要很多，味道又好，肯定有人买。等攒了些钱，还能再添点别的吃食。”

林诚点了点头，转身回到里屋，拿出一个破旧木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

他将布包放在桌上，一层一层地打开，露出一把铜板，这是他卖猎物换来的铜钱。

林诚认真地数着钱，一个一个地将铜钱摆好，嘴里还轻声念叨着：“一、二、三……” 数完后，他抬起头，看着林窈说：“阿窈，一共一百二十文，你拿去置办摆摊的东西吧。”

林窈看到他毫不藏私，心里很是动容，“阿兄，你放心，我一定会挣更多的铜板回来。”

这一身的厨艺终于过了明路，摆摊的本钱也有了，林窈仿佛已经看到一个个铜板在向她招手了。

三人决定先到集市上置办一些摆摊的东西。

到了集市，人群熙熙攘攘，摊位琳琅满目，林窈满心盘算着购置的物什，眼睛亮晶晶的，脚步轻快地穿梭在人群里。

林崧揪着姐姐的衣角，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林崧记事以来从来没有出过村子，也没有接触过这么多人，一下子见到这么热闹的集市，心里有些紧张。

看到卖糖人的小摊，林崧步子不自觉慢了下来，咽了咽唾沫，小手悄悄松开姐姐的衣角，想去看一看那些黄灿灿的糖人，可刚抬脚，摊主一个眼神瞥了过来，他就立马把手缩回来，脸涨得通红，又紧紧拽住林窈的衣角。

林窈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崧的紧张，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可怜，但是生在这个艰难的世道，能吃饱就不错了，她弯下腰，悄悄在林松耳边说：“等二姐赚钱了就给崧儿买。”

林崧听到，眼睛又亮了起来：“好！二姐挣很多很多铜板，给崧儿买糖人！”

林窈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安抚完小家伙，林窈继续盘算要买的东西。

她本来想着，要是能打个现代的铁板，受热均匀，那做饼肯定又快又好。可打听了一圈，她才知道巴掌大的一块铁板，就要八十文，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算。她虽遗憾，但也只能放弃，先用家里的锅代替吧。

硬件买不起，软件总要准备好。

做饼，面粉是关键。

白面属于精细粮，价格要比粗粮贵上不少，但是要想做出能吸引顾客、让人回味的吃食，前期的投入必不可少。

她跟着林诚来到卖粮的铺子前，铺子里头堆满了各类粮食，黄澄澄的小米、黑黝黝的糙米，还有她心心念念的白面。

林崧跟着姐姐，亦步亦趋，看着白花花的面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袋子，袋子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手指印，他惊慌失措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在意，才悄悄松了口气。

林窈问过价格后，咬了咬牙，还是掏出三十文钱，买了一小袋白面。

正要走的时候，林窈看到一个高大的少年正在纠缠掌柜，“便宜些吧掌柜，我可是买了五十斤白面！您给我每斤便宜一文钱，我下回还在您这买！”

许之珩已经在这里软磨硬泡了一刻钟，买粮的钱花冒了，他只能跟掌柜讨价还价。

“不行，最多一斤便宜半文，二十五文，再多我就不做你这生意了！”掌柜没好气地说道。

那少年也不恼，乐呵呵地就作揖道谢，好话像不要钱似地往外冒，“多谢掌柜的，掌柜如此心善，日后必定财源滚滚、生意兴隆通四海，客似云来达三江，店铺声名远扬。”

好话谁都喜欢听，掌柜原本还很是不耐烦，这会也被他这一连串的话哄得眉开眼笑，抬手摆了摆，说道：“你这小子，真是为了省几个铜板无所不用其极。”

许之珩毫不在意地说道：“掌柜过了！誉过！”

林窈算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人砍价的手段，看了好一会才拉着林崧出了粮食铺子。

接下来要买的就是猪板油。

家里做饭用的剩下的猪油已经所剩无几，要想做出香酥可口的韭菜鸡蛋饼，猪油是必不可少的。

她拉着林诚来到卖猪肉的案台前，花二十文买了块大小适中的猪板油。

至于鸡蛋，家里的攒的鸡蛋还够用，这次就不额外购置了。

买完必需品，天色还早，林窈便打算去山上再摘些韭菜，“阿兄，我想去山上再采点韭菜。”

林诚有些担忧：“我与你一同去，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林窈笑着摆摆手：“阿兄，你还得把这些东西拿回家，我就在山脚边，不往里走，很快就回来。”

林崧一听姐姐要去山上，兴冲冲说道：“二姐，我也去，我能帮着找韭菜！”

林窈摸了摸弟弟圆圆的脑袋，“好，崧儿一起去。”

林崧点了点头，脑袋上的小啾啾跟着晃了晃，紧紧跟在林窈身后。

姐弟俩把背篓里的东西都交给林诚后就往山脚走去。

到了山脚下，林窈蹲下身子开始搜寻韭菜，林崧也学着姐姐，小心翼翼地蹲下，眼睛瞪得溜圆，在草丛里翻找。

突然，他瞧见一丛嫩绿，兴奋得差点喊出声，忙用小手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喊道：“二姐，这儿有！”

林窈扭头一看，还真是几株鲜嫩的韭菜，笑着夸道：“崧儿好眼力！”

姐弟俩把采下的韭菜放入背篓，不一会儿，两个背篓都装满了新鲜的韭菜。

林窈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些够用了，回家吧！”

林崧也学着林窈的样子，把手上的泥土拍落，然后跟在姐姐身后回家，一路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回到家后，林窈一刻也没停歇。她先把背篓里的韭菜一股脑儿倒在院子里，仔细挑拣起来，摘除蔫掉的叶子、夹杂的杂草，又拿到水盆里反复清洗，直到每一株都干干净净。洗好的韭菜沥干水分，被整齐地码放在菜篮里。

接着，她把那一小袋白面小心翼翼地倒在案板上，面粉扬起一小片轻柔的白雾。林窈用手把面粉堆中间挖出个小坑，磕入几个鸡蛋，再缓缓倒入适量清水，手法娴熟又轻柔地搅拌起来，不一会儿，面糊就呈现出细腻均匀的质地。

林崧在一旁瞧着姐姐忙碌，也想帮忙，可又怕添乱，只能在一旁站着，眼睛紧紧跟着姐姐的动作转。

林窈瞧出了林崧的心思，笑着说：“崧儿，你帮姐姐看着火，别让它熄了，好不好？”

林崧忙不迭地点头，小跑到灶膛前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里头的火苗。

林诚则接过了切猪板油的活儿，他手法利落，几下就把猪板油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把小块猪板油放进锅里，准备炼油。

随着温度升高，锅里的水开始沸腾，猪板油在水中翻滚，发出滋滋的轻响。渐渐地，水分蒸发殆尽，猪板油开始融化，透明的油脂缓缓渗出，在锅底汇聚成一小汪油池。林诚用勺子不时翻动着，不一会儿，锅里的猪板油就变成了金黄色的油渣，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林崧在一旁狠狠地咽了一下又一下口水。

林诚小心地将炼好的猪油倒入瓦罐中，剩下的油渣在锅里散发着诱人的焦香。他拿起漏勺，把油渣捞出来，放在碗里稍微晾凉。

林崧的眼睛都黏在了猪油渣上，小鼻子使劲嗅着：“阿兄，真香啊！”

林诚看到弟弟这个样子，心里有点酸涩。从前没分家的时候，阿爷就偏心大伯一家，有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大伯一家。这猪油渣在爹还在的时候，他们也分到过几块，但是爹走了之后，就都落入了大房一家的肚子了。

林诚把猪油渣夹到一个小碗里，“阿弟阿妹吃，以后哥还给你们做。”

林崧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块放进嘴里，酥脆的口感在齿间散开，满嘴留香，他含糊不清地说：“太好吃啦，阿兄你也吃。”

林诚摸了摸他的头，自己也拿起一块。

林窈夹起一块猪油渣送进自己嘴里，酥香油润，只可惜这儿没有白糖，不然蘸着白糖吃更是一绝。

吃过猪油渣，兄妹三人又继续忙活，直到傍晚时分，明天摆摊要用的东西才准备就绪。

林窈看着摆放在院子里的准备好的食材，心中多了一丝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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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准备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