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枝词 第6章 山贼

离开林家村的前一段日子，青竹依旧惶恐不安，生怕沈绾或者林家的人会出现在他面前，将他捉回去。

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时时会被惊醒，之后便一直睁着眼直到天明。

所幸阿瑶始终不曾离去，哪怕他是这样懦弱无用的人，她也一直对他关怀备至。

他们最终一起走过那个漫长的寒冬。

春天来临的时候，青竹坐在马背上，阿瑶牵着马绳，带他四处流浪。

马是从一伙山贼手中夺过来的。那时他们正在山中跋涉，结果遇到了一伙贼人迎面而来，将他们团团包围。

山贼看看阿瑶，又看了看他，露出了险恶的笑。他们贪婪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两件货物似的，令人格外反感。

青竹头一回遇上这样的事，他心中惊慌，不知所措，却下意识地将阿瑶护在身后，引来山贼一阵嘲笑。

“哟，这小白脸还知道要护着身后的姑娘！”

“小子，就凭你这弱鸡身板，能胡得了谁啊，哈哈哈……”

周围响起一阵阵快活而粗鄙的嘲笑声，阿瑶轻轻地拨开他走到一个山贼面前。

那山贼十分高兴，“哟，美人儿这是要主动投怀送抱不成，爷爷我——”话未说完，阿瑶已夺过他手中的刀，一把 砍下他的脑袋。

这变故来的猝不及防，其余山贼都惊呆了，青竹同样如此。

反应过来的山贼瞬间大怒，再也顾不得活捉两人，只想将他们乱刀砍死。

当锋利的刀刃即将落到他的脑袋上时，青竹脑中一片空白。

忽然，势不可挡的刀锋被一块石子砸中，向一边歪去。一阵寒光闪过，山贼的双手已被阿瑶砍断，腥臭的血溅了青竹一脸。

惨烈的嘶喊声响起，身穿黑衣的女子一脚踩在山贼的脑袋上，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刺穿了脚下之人的心口。

这女子出手十分狠辣，直奔取人性命而去。不过这少年却嫩得很，还很废物。

为首的山贼眯了眯眼，心中有了谋算。

阿瑶却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她不离青竹分毫，始终将他护在身后，同时不忘砍杀靠近的山贼。

一刻钟不到，山贼们已死伤大半。余下的贼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这女子看似温婉平和，实力却深不可测，心性也很是歹毒。

他们渐渐后退，在手下的掩护下，头目成功地跨上马，打算离开此地。

阿瑶捡起地上的数截枯枝，注入内力后向逃离的山贼掷出，不过瞬息间，山贼们便纷纷倒在了地上。

山贼头子狼狈地从马上坠下，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扑入了尘土中，他身下的白马受到惊吓后嘶鸣着，不管不顾地往前奔去。

青竹被吓得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地喘气。浓郁的血腥味令他作呕。

虽然过去时时为沈绾毒打磋磨，可毕竟沈绾只是一介闺中妇人，使得也尽是些阴毒下作的手段，眼下却是血肉横飞的真实死亡场景，对他来说十分可怖。

当阿瑶向他靠近时，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了一棵树下狂吐不已。

青竹的一只手扶着树干，恨不得将体内的一切悉数吐出。阿瑶柔和地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杀了他们，受辱的就会是我们。”

青竹吐完后，阿瑶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他的嘴，之后便将帕子丢到了一边。

少年的脸上沾染了不少血迹，阿瑶皱了皱眉，又去路边采了几片叶子往他脸上擦了擦。

青竹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泪眼汪汪地看着阿瑶。

阿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耐心地安慰起了他。

青竹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阿瑶给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说道：“你等等我啊！”

她走到山贼头目身边，熟练地开始搜索，余下的山贼尸体，一具也没有放过。

看着她在那里跟个财迷似的，青竹惊讶地张大了嘴。

之后，阿瑶将反杀山贼后的财物收好，牵起青竹的手继续前行。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他们再次见到了之前的那匹白马。它正在河边喝水。

阿瑶顺理成章地将马牵了回来。

瘦弱的青竹坐在马背上，在将他扶上马后，阿瑶便在前方牵着。有时候两人说说笑笑，有时候两人只是安静地走着。

春来百花生发，天地间绚烂明净，沿路的风光十分好。

青竹好奇地瞧着这一切，像是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孩童。

后来，阿瑶又带着青竹走过了很多很多地方，一路上有市井喧嚣，也有如之前那般的腥风血雨。

他们就这样在世间游走了三年，青竹第一次感觉，自己真正地长大了。

后来，他们厌倦了旅途奔波，两人决定在边塞的一座小镇暂且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