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锦绣 第3章 第 3 章

听懂是一回事，但怎么回话却又是另一回事。

孙氏自然也明白秦雷氏此话的用意，但看江霓姿脸上还挂着得体的浅笑，只是眼底潜着一丝不悦，而何烟柳的面色就不那么好看了，一双秀眉紧蹙着，原本轻扬的唇角也压了下去。

孙氏想既然秦雷氏要听江玥绫的意思，那就先听一听江玥绫是如何说的也无妨，孙氏心里其实是相信江玥绫是个有分寸的。

只见江玥绫端坐着，微微笑着，缓缓说道，“珍绮阁中是有几幅是我亲手绣的珠绣挂画，却不知道是哪一幅得了秦二公子的垂爱？”

闻言，孙氏心中欣然。江玥绫这话说得漂亮，明面上是顺着秦雷氏给的话头说，却又点明了不知哪一幅珠绣挂画，就是让秦雷氏想法子将自己扯的由头周全过去。

秦雷氏心中也是一紧，好厉害的丫头！江玥绫明知道珠绣挂画是她扯的由头，大抵也猜到了她没留意珍绮阁里究竟有几幅珠绣挂画，眼下，珠绣挂画这个由头还不太好圆过去。

不过，秦雷氏岂是好糊弄的，遂又笑着说道，“呀，瞧瞧我这记性，倒给忘了究竟是哪一幅？不知，玥姑娘几时得空？我让煊辰亲自来同姑娘说。”

孙氏在心里冷嗤了声，姑娘家既没立即应下，便算是推拒了。找个由头让她自圆其说，也不过是相互留个面子。这秦雷氏又不是不明白，何必这般执拗着！

孙氏刚要摆脸色，却见江玥绫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瞒雷夫人，这些日子我都忙着给我表兄绣荷包呢。一时半会儿竟也抽不出空来，若是秦二公子不急，不如改日再议？”

姑娘家说给表兄绣荷包，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口中的表兄，便是她心上人，荷包便是二人的定情信物。

话都说成这样了，秦雷氏也不得不作罢，讪讪道，“那就听玥姑娘的，改日再议吧。”

可这么一出，到底是让江霓姿恼了。秦雷氏再回过头来与江霓姿搭话，江霓姿却故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含糊应答着，很有些冷着她的意思。

秦雷氏也觉察到江霓姿的怠慢，料想秦煜辰与何烟柳的亲事今日是议不成了，也有些后悔自己个儿太偏疼秦煊辰，一见了江玥绫就脑热，一门心思想着给秦煊辰牵线搭桥，倒忘了此桩。

不过，眼下也不好明说什么，秦雷氏本想看孙氏肯否帮自己一把，却见孙氏也是冷淡，便只好起身，说道，“今儿也说了这许久的话，府中还有些事等我回去处置，我便不在府上多叨扰了。”

秦雷氏这话一出，竟也无人挽留，孙氏则道，“盈夏，繁秋，送雷夫人。”

两个丫鬟应了是，便上前来给秦雷氏引路。

江霓姿从前也会起身送她的，可这回，江霓姿却只坐着吃小点。

秦雷氏心中稍沉，到底还是没同江霓姿说话，便转身离去。

待秦雷氏走后，何烟柳立时坐不住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江霓姿一瞪，生生将溜到唇边的话，又给咽下去。

江霓姿拍了拍手中的糕点碎屑，又挑眉看向江玥绫，问道，“方才玥儿说要绣荷包给表兄，不知道玥儿所说的是哪位表兄？”

孙氏了解江霓姿，一看便知她是觉得江玥绫抢了何烟柳的风头，心中不快，有意针对。

孙氏便沉声道，“霓姿，你是不是觉得咱江府的春熙堂住着不舒服？这么快就想回去了？”

孙氏发了话，江霓姿便是再不悦，也得先敛了怒气，道，“母亲这是哪里话？”

孙氏冷哼，道，“我还当是你觉得我如何亏待了你！”

闻言，江霓姿立时起身，垂首道，“母亲，儿不敢。”

“霓姿，你也是为人母亲之人了。怎地还这般孩子气，没的叫几个孩子瞧着笑话。”孙氏斥责道。

江霓姿应了是，遂看向江玥绫，又温软了语调，道，“方才，是姑姑失言了。姑姑其实也是关心玥绫，玥绫也多体谅体谅姑姑的用心。”

江玥绫立时说道，“是，玥绫都明白，姑姑不必挂怀。”顿了顿，又回身看着自己身侧的两个贴身丫鬟紫褆和红袖，忙吩咐道，“你们快把我给姑姑和烟柳妹妹做好的珠绣耳坠拿来。”

红袖与紫褆应了是，便一人各拿了一对珠绣耳坠出来。

红袖手中呈现的是一对绣碧玉叶珊瑚珠冬青果的椭圆形耳坠，而紫褆手中呈现的则是一对绣红宝石月季花的菱形耳坠。

江霓姿一看那对绣红宝石月季花的菱形耳坠，瑰丽华艳，便喜欢得不得了，更是舍不得移开眼去。

江玥绫从紫褆那儿接过绣红宝石月季花的菱形耳坠，亲手捧至江霓姿的眼前，道，“姑姑，就让玥绫帮您戴上试试吧？”

江霓姿见了这般好看的珠绣耳坠，方才那点怨怒早就消失无踪了，遂笑道，“好啊，那就谢谢玥绫了。”

江玥绫扬着柔婉的笑意，将那一对绣着红宝石月季花的菱形耳坠给江霓姿戴上，流光溢彩缀在耳畔，将江霓姿的容颜衬得愈发鲜亮了几分。

连孙氏都忍不住称赞，“这对红宝石月季花的珠绣耳坠，做得精巧。戴在霓姿的耳畔，流光曼妙，我仿佛又看到了霓姿少女时的模样，端秀明丽。。”

而一直静坐在一旁的何烟柳看着自己母亲光彩照人的样子，心中也很是艳羡，又抬眸去看红袖手中的那对绣碧玉叶珊瑚珠冬青果的椭圆形耳坠，也是心痒难耐。

江霓姿轻轻抚过耳畔的红宝石月季花珠绣耳坠，很是开怀，却也没忘了自己的闺女正翘首盼着呢，遂提醒道，“玥绫还给烟柳也做了一对儿？”

江玥绫会意，但她却并未亲手给何烟柳戴上那对绣碧玉叶珊瑚珠冬青果的椭圆形耳坠，而是让红袖代劳。

何烟柳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细节，只是对自己新得的这对绣碧玉叶珊瑚珠的椭圆形耳坠尤为喜欢，这还是她头一回戴上这样别致的珠绣耳坠呢！

何烟柳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镜前看一看自己戴上珠绣耳坠的模样了。

江霓姿和何烟柳都戴好了耳坠，江玥绫却也没有忘记一直默默坐在旁侧的江璃绢与江玫纹。江玥绫也给她们两位各准备了一对耳坠。她送江璃绢的是一对绣白玉雪滴花的心形耳坠，而送江玫纹的则是一对绣粉玉髓瑞香花的水滴形耳坠。

江璃绢和江玫纹也是满心欢喜地摘下了她们原本戴着的耳饰，迫不及待地戴上了江玥绫为她们新做的珠绣耳坠。

孙氏自是很满意江玥绫的这般举措，姑姑和姐妹她都一一照顾到了，未料想江玥绫也给孙氏备了礼物，却并非耳坠，而是一条华彩精致的珠绣抹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