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破防日常 第5章 第 5 章

隔天用过早饭，唐家老爷领着几个儿子向丈母娘郭氏辞行，郭氏热情挽留让多住几日，唐老爷真诚地谢过丈母娘并表示：“家里活计多工期紧，离不得人，并且儿媳妇带着两个孙女还在坐月子，这两天多亏了亲家照看，唐檩回去好歹也能搭把手。”

郭氏看留不住，就叫大女婿和几个外甥再等一等。

郭氏叫来丫鬟燕儿，从柜子里拿出来两个包袱，装了几匹细棉布、十几套小衣服和一些婴儿用的零碎东西；又让人抬来两个大红柳箩筐，装了一些进补的食材和药材，让唐檩带回去给媳妇孩子用。唐檩浅浅推辞了两下照单全收，唐老爷看不过眼，正要开口，却见自家老妻老神自在坐在那里，于是唐老爷只能再次对着丈母娘千恩万谢。

临别之际，唐老爷特意嘱咐老妻：“多年未见妹妹和外甥，就带着楣儿在娘家多住些日子。”又叮嘱唐栱：“先不要去武馆了，和你娘还有妹妹在你外祖母家住些日子，等你两个侄女过完满月再送你去。”

来回一通折腾，日头已然高悬。李效琼嫌自家老汉啰嗦，催促他快走。众人一边忍笑，一边和李效琼送唐家父子出门。

唐楣和李拓一人拖着一把木制关公刀满头大汗站在队伍最后面，李拓看着前面礼数周到的安表叔，突然想起早饭后安表叔史无前例地和他说了两句话。他兴奋地凑到唐楣跟前显摆：“姑姑，表叔早上和我说话了。”

“哦”唐楣拿刀尖戳着地上的土，一脸漫不经心。

“表叔早上还向我打听姑姑平时喜欢做什么。”

李拓继续炫耀。

“他打听我做什么？还打听我什么了？”唐楣突然灵光乍现：“难不成他想报复？我打他家刁奴是因为那刁奴欺负小姨！他看着刁奴欺负自己亲娘无动于衷，还不允许别人教训刁奴，连我们乡下人都知道咬过人的狗不能要，他却嫌我伤他宋家的颜面？以后离他远点！”

唐楣彻底炸毛了，觉得这个表弟脸蛋长的是好看，可脑子却坏的厉害，不分亲疏、不辨是非！于是义正言辞地警告李拓：“不能再去找你表叔玩，以免被他带歪了！”

李拓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表叔问他话的时候态度柔和、声音和煦，怎么看也不像要寻仇的样子！姑姑是从哪里推理出表叔要报复的？一向对唐楣唯命是从的李拓头一次生出了阳奉阴违的念头。

事实上他也付诸行动了。

每天白天李拓跟着姑姑做大王的喽啰、将军的随从、观音的童子。到了晚上跟着表叔做赏月的清客，浇花的帮闲，陪读的书童。李拓在姑姑和表叔之间周旋七八天，竟意外地发现自己十分喜爱孔孟之道，或有成为世间大儒的可能。

这天晚饭过后，李效璎向众人提及归期将至哭道：“舍不得母亲和兄弟姊妹们，可惜我嫁到州府，虽然来回只六七日的脚程，只是平日不方便出门，下次见面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郭氏听了简直摧心剖肝一般，搂着李效璎大哭起来，深恨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女儿嫁到宋家，更恨女婿不是人，当初既求娶女儿做正妻，婚后却不把她当正妻看，只一心扑在从小伺候的妾室和她生的庶子庶女身上，好好的正妻嫡子生生成了笑柄，别说管家调度，连等闲出门都得看人脸色！要不是忌惮京都做官的效瑾，那混账女婿和那歹毒妾室不知道要怎么苛待女儿！

可不论有多少恨，郭氏都不能在女儿面前说出口，只能悲痛地拉着宋靖安的手叮嘱他：“你娘心善，性子软，她只你一个孩子，你要努力读书上进才是，将来好挣个一官半职，不然你娘依靠哪个？！”宋靖安恭敬应了。

李拓不懂二老姑回娘家不容易和安表叔努力上进有什么关系，但他听懂了努力读书将来能挣个一官半职，他想和太祖母说他也想读书上进，但是现场气氛过于凝重，李拓退而求其次，向旁边坐着的祖母张氏小声道：“祖母，我也想读书，将来当大官！”

张氏正暗自垂泪，乍听见李拓说的话，摸了摸他的头欣慰道：“好，拓儿是个好孩子。”

次日鸡鸣时分，张氏就带着两个媳妇指挥仆妇打包行李箱笼，安排车马随从，紧赶慢赶，总算不耽误启程的时辰。

李效璎领着宋靖安站在车前与众人一一道别。

唐楣站在车队的末尾，突然看见那天那个刁奴正垂着头站在马车后面，唐楣走上前去冲着那刁奴呲牙一笑，吓得刁奴双手扶着车壁才将将站稳。

原来自从那天被唐楣打掉一颗牙后，那崔妈妈就被独自送往后院的矮房里“将养起来”，一天只给两顿饭，送饭的丫鬟说：“妈妈嘴里有伤吃不得稠的，特意给妈妈把粥炖的烂烂的、稀稀的，极好入口，妈妈慢用。”崔妈妈拿筷子把碗里扒拉了几遍，硬是没扒拉出一颗米！真真是“烂烂的、稀稀的，极好入口！”崔妈妈吃了大半个月极好入口的养生粥，现如今眼冒金星，双腿发软，庆幸终于能逃出生天了，不料又撞见了唐楣这个煞神，吓得两眼一黑差点没撅过去。

唐楣待要戏耍一下刁奴，突然听见自家娘亲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楣儿，快过来，和你小姨还有表弟道个别”

唐楣跑到前面，脆生生道：“小姨表弟一路平安！”

李效璎拉着唐楣的手怜爱道：“好孩子。”宋靖安对着唐楣躬身行礼，说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楣表姐珍重！”

等到车马走远，众人散去，李拓拉了祖母张氏的手问道：“祖母，我什么时候可以进学？”张氏笑着对李拓道：“等你祖父找个好先生，你和两个个弟弟一起开蒙。”又和自家小姑子李效琼商议：“大妹和妹夫商量一下，看看要不要把媚儿也一并送来，不然在家也是淘气，女孩子认几个字也是好的。”

李效琼夫家往上几代人都是木匠出身，虽然不缺吃穿，但是男丁几乎没有读书进学的，女娃更是目不识丁，再加上唐楣成天上跳下窜，没个女娃样，愁的两口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如今大嫂主动提起，李效琼就一口应了下来：“多谢大嫂！不用商量了！媚儿一年比一年大了，野的不成样子，我和她爹正愁得不行，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巧宗儿，我乐的不知道咋样呢！只是怕辛苦大嫂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