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破防日常 第3章 第 3 章

唐楣看着这个漂亮表弟，不知怎地浑身不自在起来，头越垂越低，全然没有了平时的王霸之气。偏偏这个时候，左手的癞蛤蟆挣扎着“呱呱”叫了两声，右手的那只也用同样的姿势附和了两声，伴随着癞蛤蟆“呱呱”的叫声，唐楣的大脚趾竟然不自觉地跟着节奏抠了两下地，抠出两个黑泥印子。唐楣的头垂的更低了。

偏偏这个时候，外祖母那慈祥的声音再度响起：“快见过你楣姐姐”。过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漂亮表弟朝着唐楣弯腰作揖，这时，唐楣手中的癞蛤蟆不知何故竟然跳到了地上，一蹦一跳朝着漂亮表弟奔去，唐楣再也呆不住了，提起两只泥脚板撒腿就跑。

后来，据一众“天兵天将”汇报，有一只癞蛤蟆跳到了漂亮表弟的脚上。

家里来了位斯文有礼又漂亮的表叔，李拓简直稀奇到不行，也不找唐楣玩了，天天跟在宋靖安后面。可惜那天三个泥人的场面对宋靖安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不管李拓如何殷勤，这位表叔都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但李拓不畏艰辛，迎难而上：表叔写字他磨墨，表叔煮茶他打扇，表叔赏花他撑伞……

三四天过去了，李拓发现这位表叔心智之坚定，形容之冷峻，是他有限的年岁里绝无仅有的。

他终于气馁了！

李拓垂头丧气地去找唐楣，发现小姑端坐桌前，双手托腮，同样垂头丧气。两个垂头丧气的小孩相顾无言，齐声叹气。

李拓惊道：“小姑何故叹气？”

唐楣被他逗笑了，反问：“侄儿何故叹气？”

李拓心灰意冷地给唐楣讲述这几天他在表叔那里受到的挫折与打击，并得出一个结论：“表叔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虽然这些天唐楣羞于出门，但听了侄儿的遭遇，一股忿然之气直冲脑门，拉起侄儿，三步并作两步就往表弟院子冲。李拓被拉的跌跌撞撞一路小跑，眼看到了表叔院门口，姑姑突然停住，李拓止步不及，撞到姑姑的后脑勺，鼻子撞的生疼。

唐楣凭一时意气冲向表弟院子，却在看见黑漆漆的大门后心虚了。李拓在她后面问道：“姑姑怎么不进去？”唐楣犹豫了一会儿，猫腰溜进隔壁大舅的院子，李拓鬼鬼祟祟跟在后面不解道：“咱们来我爷爷这里做什么？”

“来翻墙。”

话说唐楣的那位家资颇丰、容貌俊俏的外祖父绝对是位端水大师：长子名“瑜”、次子名“瑾”，

长子居东，次子居西，不论是取名还是分宅，十足得不偏不倚，公平公正。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长子随性肆意，次子克己复礼，随性肆意的李效瑜和他的祖辈们一样，经营祖业，含饴弄孙；克己复礼的李效瑾则走向了另一条路：19岁少年进士俊美非常、文采斐然，不出意外地俘获了佳人芳心，成了三品京官的乘龙快婿，踏上了和他的祖辈们不一样的人生。

再公正的端水大师也端不平人的天性。天性决定命运！命运把李效瑜留在祖宅，把李效瑾带往京都。谁也无法分辨谁的命运更好！

唐楣不理解什么是“乘龙快婿”，只知道乘着龙的二舅长年不在家，外祖分给二舅的院子经年累月的闲置着，偶尔有仆妇开了锁洒扫归置，唐楣想乘着这个时候进去拜访二舅的房屋和家具，都被大人无情的拒绝，唐楣只能另辟蹊径。

两位舅舅的院子中间隔了一堵矮墙，这矮墙上雕刻了一株巨大的古松，古松枝干虬曲，树冠如云，唐楣助跑几步，蹬着古松，攀住墙头就能轻松翻到二舅院子里。

唐楣怀揣绝技，时常悄悄造访二舅的院子。

如今，小姨回来给外祖母过寿，就住在二舅空置的院子里。

唐楣打算施展绝技，神不知鬼不觉翻过去先观察观察漂亮表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当她骑到墙头，打算往下跳的时候，发现墙根南边的花架旁坐着那位颜如冠玉的小表弟，手里拿着一卷书，背后靠着一架花，听见动静仰起脸看她，真真是“人面桃花两相映”。

唐楣瞬间四肢僵硬、汗毛竖立，简直像被妖精的法术定在墙头，一动也不能动。宋靖安看着突然出现在墙头的人，诧异又震惊，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这是那天的泥人楣表姐，他收拾好书朝唐楣弯腰作揖，掉头回屋了。

唐楣正浑身不自在，看见漂亮表弟一言不发回屋了，她来时的气性“腾”地又上来了，摸出腰间的弹弓就朝窗户打去。

崔妈妈看见小少爷从门外进来，赶紧端来一碗茶，还没递到小少爷手上，一颗石子就破窗而入，差点砸到小少爷，她们宋府向来看不上这门乡下亲家，要不是当年京都的姑奶奶牵线搭桥，哪怕三少爷庶出不得宠，也轮不到这乡下来的李家二姑娘来做宋府三少奶奶。如今小少爷跋山涉水上门来给李府老太太过寿，竟被如此对待，岂有此理！

崔妈妈茶也不奉了，跨出门去边走边高声喊道：“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倒是想问问亲家老太太。”

李效璎原本在里间做针线，听到动静赶忙跑出来，拉住崔妈妈赔笑道：“妈妈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崔妈妈回身指着窗户嚷道：“看看，从窗户外扔石头砸人是你家的礼数吗？”李效璎再次赔笑道：“妈妈别急，或许是哪个孩子贪玩，不小心扔进来的。”谁知那崔妈妈完全不理会李效璎，李效璎哀求道：“妈妈消消气，母亲年岁大了，受不得闹腾。我去问问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再来告诉妈妈。”

唐楣骑在墙头上，看着刁奴如此行径，实在忍是忍无可忍！

她利落地从墙头跳下，绕过花架，跨上台阶走到小姨旁边，冲着那刁奴晃了晃手中弹弓：“今天不小心跑到墙头上，发现小姨这里的糊窗纸十分好看，一时调皮，没想到打了这位妈妈嘴。”

崔妈妈一听更生气了，指着唐楣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孩子，撒野也不看看地头，我问问你家老太太，一把年纪了怎么教育儿孙……嗷～！”

崔妈妈话没说完一嗓子卡在喉咙上，眼看着朝面门飞来的石子，脚底一个趔趄踩空了台阶，摔了个四脚朝天，嘴里像炸了个炮仗，轰轰地疼，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连带一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