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破防日常 第2章 第 2 章

唐楣躺在摇摇晃晃的驴车上，晒着太阳睡着了。直到有人拍她脸，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在外祖家大门外。二哥唐桁抬起手正要拍门，大门从里面打开了，管家老李那张胖乎乎的大饼脸笑得就能看见一口牙：“前两天大姑娘捎信来，说今儿个郎君和姐儿要来，老李一早就留心着门外动静，可算是来了，路上好走吧？快进来。”

唐楣跳下车摘下挂在车辕上的木头蜈蚣头也不回往里跑，唐桁把两个包袱挂在身上，和李管家一起把平车卸了立到墙边，叮嘱李管家把驴栓好，大步朝正院走去。

刚进正院就听见正屋闹哄哄的像炸开了锅，唐楣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我是托塔李天王！你们都是天兵天将”

“那谁扮蜈蚣精？”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扮。”

唐桁走到门口，小丫头打起帘子。唐桁快步进屋，两个丫鬟取走他身上的包袱，把他领至里屋。一进屋就看见三只次序大小的皮猴子架着木头蜈蚣在地上蹦哒，他十分无语，绕到前面，朝坐在炕上的外祖母郭氏行礼。

说是外祖母，其实郭氏只比唐桁大舅大三岁。

唐桁的亲外祖母王氏的父亲原是县里主簿，一次宴会见到唐桁外祖父，打听到郎君颇有家资，想把女儿许配给他，谁知女儿听说此事，一心忿忿亲爹卖女求财，竟胆大包天约郎君会面，试图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退郎君。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彼时青春年少的王氏打扮的光彩靓丽，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打算不论从气势上还是从排面上，都要全面性地压倒对方，势必要让对方未战先怯！

出门时的王氏有多潇洒，归来时就有多扭捏。她满面红霞，缩手缩脚，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王主簿好奇道：“战绩如何？”王氏憋了半天怒道：“你何故从未提及李家郎君相貌如何！”

等到婚期将至，王氏当然是满心欢喜嫁给了那位家资颇丰的俊俏郎君，还为他生了两子两女，其中一女早夭行四，王氏也在生产之后一病不起，享年二十九岁。那位俊俏郎君在爱人身故后肝肠寸断，一直鳏居。直到大儿子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连个主事的女人都没有，在婶娘的撮合下续弦娶了被继母苛待的郭氏，好在郭氏温和娴静，虽然年纪不大，倒极能干，解了李家燃眉之急。四年后也为李老爷生了一个女儿，得了李老爷真传，长的极好。

如今李老爷早已故去，大女儿李效琼嫁给木匠唐家大郎君，小女儿李效璎嫁给州府宋家三郎君，大儿李效瑜承欢膝下，二儿李效瑾天资出众，考中了举人，在京城跟着岳家过日子。郭氏基本足不出户，平时就在家里守着李效瑜一家过日子。虽不是亲生的，但好在儿子儿媳都极孝顺，两个孙子也懂事能干。大孙子有两个儿子，大的六岁，小的四岁。二孙子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四岁，小女儿两岁。郭氏每天看着重孙子们满院子跑，过的闲适满足，唯一的心病就是远嫁州府的小女儿，听说女婿是个不成事的。

此刻郭氏看着地上站着的外孙唐桁，让丫鬟给他看坐端茶，问了路上可顺利，又细细问了两个重外孙女的情况，叮嘱唐桁天热了，不必着急往回赶，住一晚明天再回。唐桁苦苦推辞，只说家里活计太多，娘要操持一家人的家务，爹带着师兄们在隔壁镇上做工。大哥得分出半个人来照顾大嫂，三弟半大小子只能打打下手，四弟在县城武馆学武，也顶不上事，只能吃个午饭，下午就得往回赶。郭氏见苦留不住，只能赶紧安排厨房紧好的饭菜准备。

唐楣在外祖家向来是老大，她说东，侄儿们绝不往西。天天领着三个侄儿和左邻右舍的一大帮孩子玩“天兵天将大战蜈蚣精”，场面混乱如同蝗虫过境，连路过的地皮都要翻几下。

这天傍晚，郭氏看着灰头土脸的姑侄几个，叹气道：“过几天璎儿带着安哥儿回家来，宋家人自诩斯文，那些奴仆看了你们几个不知道回去要嚼什么舌根！”

唐楣满不在乎道：“谁敢嚼舌根，打豁他的牙！”

大侄儿李拓问道：“二老姑什么时候到呀？我还没见过安表叔。”

郭氏差点落下泪来，她也自从安儿满月后就再没见过自家女儿和外甥。算算外甥也长到六岁了，不知道长成什么样了。郭氏越想越伤感，叫婆子领几个娃去后面洗漱换衣服打算睡觉。

唐楣早早就被院子里的青蛙吵醒了，她草草地穿好衣服跳下床，推开门院子里还有未干的小水滩，原来昨晚下雨了。唐楣顿时乐不可支，吃了早饭就带着李拓和李探往河边跑，果然河边岸上爬了好多癞蛤蟆。

唐楣大喊：“冲啊！”几人扑向河滩，吓得癞蛤蟆四散逃窜。

今天的项目是比谁抓的癞蛤蟆多，为了能夺得头筹，几人从河滩滚到水里，再从水里爬到河滩。滚的鞋子都丢了，浑身上下都是淤泥，几乎认不出来谁是谁。也不枉这一身泥的辛苦，每个人都战绩颇丰，衣摆里兜的全是癞蛤蟆，一颤一颤的想要逃出生天。

突然邻居二毛飞奔而来，大喊：“你家来人了，好多人！”

大侄儿李拓想起太奶奶的话来，赶紧叫大家把□□扔掉，把脸洗洗。唐楣不以为然，胡乱撩水抹了把脸，走出去又不甘心，折回来抓了两只癞蛤蟆才往回跑。

一路上泥水顺着衣服往脚面上滴，一步一个泥脚印。

刚进大门就听见外祖母大哭的声音，一群衣着光鲜的人垂手侍立。不知道哪个抬了一下头，看见三个泥人，吓得尖叫一声。悲伤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所有人齐刷刷抬头，看见三个泥人次第排开，身后拖着三排长长的泥脚印，一直延伸到大门外……

空气瞬间安静，简直落针可闻。

还是老太太镇定，招手叫三人上前来，指着一位美貌夫人道：“拓儿、探儿，这是你们二老姑。”又把一位极漂亮小男孩推出来，指了指唐楣，对小男孩道：“这是你楣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