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第10章 第 10 章

感觉到夏珊的不自在，秦时略显尴尬地直起身，回到座位上。

他把书包一放，坐下来翻开那本书，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只听得见胸腔如雷击一般的心跳。

慌乱、热烈、担心，不知所措。

夏珊的情况也不比秦时好，她脸上热意未散，捧着粥杯心不在焉地吸了一口，粥是温的，不烫，流到胃里暖暖的。

周遭的空气似在两人之间撑开一道无声屏障，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夏珊满腹心思地吃完早餐，才发现袋子里实际装的是两份早餐，只是另一份是小笼包搭配豆浆。

她后知后觉，原来秦时也没吃早餐。

夏珊偷瞄了秦时一眼，见他正认真翻着那本书，表情冷淡严肃。

她将餐盒收拾好，起身拿起另一份早餐走过去放在秦时桌上，说:“你也快吃。”

夏珊说完要出后门去扔垃圾，手中的垃圾袋却被秦时夺了过去，秦时站起身说：“我去扔，正好我要下楼。”

没待夏珊回应，秦时已经拎着袋子拿着早餐出了后门。

夏珊看着秦时的背影，觉得他突然有点别扭。

直到早读快开始时，秦时才满头大汗地从外面回来。

和他一起的，还有刘冲，郭成几人。

原来他们是去打球了。

秦时将手里的两盒酸奶放在桌上，从桌堂里找纸巾擦汗。

刘冲往他桌前一靠，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那本《高考蝶变》，诧异地问：“诶，不是还回去了吗？哥你这是又买了本？当真被洗脑了？”

刘冲话刚落，手中的书就被抢了回去。

秦时幼稚地将书收进桌堂，说：“要你管。”

刘冲眨了下眼，他觉得他哥这几天格外反常。

刘冲也不纠结，抄起桌上的一盒酸奶拔出吸管就要喝，又被秦时“啪”地打了一下手：“不是给你的。”

刘冲轻嗤：“别小气，明天我请你。”

秦时睨着刘冲不说话，下巴朝夏珊的方向扬了扬。

刘冲顿时心领神会，立马拿起另一盒来到夏珊桌前。

“夏珊，给你的酸奶。”

夏珊不明所以：“我没.....”

“别客气，秦哥请的，”刘冲笑嘻嘻打断她，扬了下手里的那盒说，“我也有。”

夏珊闻言看向秦时，秦时也正默契地看着她，神色已恢复如常。

见她看过来，秦时扯起嘴角忽地笑了。

那笑容就好似阳光穿透密云，让天空骤然亮了起来。

夏珊接过酸奶，笑着说了声“谢谢。”

整个一上午，夏珊的心情都被这样的阳光包裹着。

温暖，安定。

四年前，那个说愿意和她做朋友，愿意保护她的那个小男孩长大了，也真的成了她的朋友。

可是她好像有点贪心，心思不纯了。

......

两天后，夏珊和苏漫中午在食堂遇见了宁筱，这次她身边还跟着许婧怡。

夏珊没想到，许婧怡竟然搭上了宁筱。

许婧怡一看见她，目光就出奇地柔和：“夏珊，以前是我不好，还有那天早上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夏珊懵了一瞬，完全没想起许婧怡所指那天早上的是什么事。

没等她想明白，许婧怡又笑着说：“那件事我已经帮你和宁筱解释了，宁筱已经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同学，说开了就没有矛盾了。以后我们都是好朋友。是吧，宁筱？”

许婧怡说完温柔地看向宁筱，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满是纯真，任谁看了都无法不心动。

夏珊看着许婧怡演，她不知道许婧怡唱的是哪一出，但是她一点兴趣没有。

没等宁筱回答，夏珊就说：“不麻烦你了，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解释什么。”

“呵。”宁筱嘴角扯了点笑，瞥了夏珊一眼，目光依旧高傲。

夏珊没再给许婧怡废话的机会，拉着苏漫去前面排队了。

夏珊离开后，宁筱登时皱起眉头：“呵，还端上了，架子还不小，有什么了不起，以为我宁筱缺她这个朋友？”

宁筱说完看向许婧怡，却见许婧怡眼圈都红了。

许婧怡说：“抱歉宁筱，我没想到夏珊会是这个态度。她以前不这样的。”

宁筱闻言更生气，但她见不得许婧怡这模样，她皱了下眉，说：“算了，我宁筱没那么小气。”

夏珊和苏漫打完饭时，见宁筱和许婧怡一起上了楼。

苏漫拉着夏珊在靠窗的桌前坐下来。

“你和许婧怡怎么回事？怎么从没听你提过她？”苏漫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

夏珊面色无澜，慢条斯理地将盘中的葱花都挑出来，才说：“我们初中时同班。”

“就这？没了？”苏漫诧异地瞪大眼睛。

夏珊抬眼，她没和苏漫说过许婧怡，并不是有意隐瞒，而是觉得事情已经过去了，再有她不习惯背后语人是非。

“夏珊，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有事瞒着我？”苏漫一脸不甘，又试探地问，“你是不相信我吗？”

夏珊默了两秒，最终淡淡开口：“我和许静怡曾经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然后呢？”

“我曾把关于我的身世秘密告诉了她，她答应会替我保密，可最后她还是告诉了她妈妈，还有班里的另外一个女生，很快，周围的同学和家长都知道了我的事情。”

夏珊将最后一颗葱花挑出来，她发现现在再说起这件当初让她有过轻生念头的事时，竟可以这样平静无澜。

苏漫惊讶得半晌没说话，她恨自己多嘴。

“快吃吧！”夏珊平静地说，“都过去了。”

苏漫没再多言，她觉得任何安慰的话都显得苍白，只是默默地将自己那份红烧牛肉都夹给了夏珊。

然而在食堂的五楼，又是另外一幅画面。

许婧怡为宁筱接了一杯橙汁，温柔地说：“宁筱，谢谢你不介意，没想到你这么好相处，改天我来请你。”

宁筱接过橙汁，得意地一撇嘴：“这有什么，我宁筱可没那么小气。”

“刚才夏珊的事，对不起，我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态度。”

一听夏珊，宁筱立马又皱了眉，她烦躁地开口：“算了，以后别提她。”

“好，”许婧怡乖巧道，她给宁筱递了张纸巾，又说，“还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说。”

“说。”宁筱擦了手，眼皮也没掀道。

“那天早上我在校门口书店看见夏珊买了一本《高考蝶变》，后来听她班同学说，秦时这两天一直在看这本书。”

“嗯？”宁筱搁下筷子，眼睛瞪圆，“你的意思是夏珊买了《高考蝶变》送给了秦时？”

许婧怡故意卖关子，她小声说：“这我就不确定了，也许是她自己想看。”

.......

接下来的日子，为了避免和陈放接触，夏珊都是每天很早起床来学校。

陈放察觉到夏珊在故意躲着他，识趣地没再纠缠她。

夏珊每天放学照例去love life给陆语晨补课，结束后秦时都在街口等她。

这是夏珊每天最期盼的时刻，也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她甚至觉得她其实也可以和正常家庭的小孩一样，能拥有这种单纯的快乐。

那晚，秦时照例送夏珊回家，分开时，夏珊说：“明天晚上还要练球吗？”

“嗯。”

夏珊沉默着没说话，这几天她心里一直在琢磨着一件事，还有一周就月考了，这几天班里的学习气氛紧张不少，可是她看秦时却一点不急。

“有事吗？”见她不语，秦时问。

“没什么，只是就要月考了，你复习了吗？”

夏珊说完便后悔了，这语气好似她想管着秦时。

秦时笑了，他看着夏珊，眼底碎光涌动：“怎么？担心我考不好？”

夏珊耳尖一热，热意迅速漫至脖颈，她说：“不是，我就随便问问。晚安。”

夏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

次日早上，夏珊到学校时，见秦时已经到了。

秦时把带来的早餐给她，夏珊意外发现秦时正在做数学卷子。

这张卷子很难，昨晚她刚做完。

夏珊想着秦时转来时的成绩，又扫了眼卷子上空的那道题，问：“需要帮忙吗？”

“什么？”

“这张卷子我昨晚刚好做过。”夏珊指了指卷子，语气委婉，害怕伤了秦时的自尊心。

“啊？那正好，你帮我讲讲？”

“行。我先放下书包。”

夏珊回座位放完书包回来，秦时已拉了同桌的椅子，示意她坐。

夏珊坐下来，拿起笔认真地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

秦时忽然靠了过来，他手肘杵在两张桌子衔接处，看着签字笔在草稿纸上移动，紧跟着漂亮的数字跃然纸上。

“字很漂亮。”秦时说。

夏珊耳尖一热，把头垂得更低，少年身上清爽的薄荷香混着微沉的呼吸在她颈间迅速荡开道道痒意。

夏珊能感觉到秦时在看着她，她紧张得掌心渗了汗，拿笔的手也有点颤。

夏珊刚要调整一下握笔姿势，手忽地被按住，滚烫的热意覆上手背，夏珊心头一痒，只听秦时说：“笔拿稳了，数字写得有点乱，我看不懂。”

秦时的手很快便移开了。

夏珊却觉得胸闷气短，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不流通了，半晌，她才含糊地说：“好。”

秦时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他身子往后一撤，半倚在墙上。

夏珊好不容易列完步骤，将草稿纸递给秦时道：“好了。”

夏珊说完起身回到自己座位，刚坐下，秦时就跟了过来。

夏珊紧张地问：“怎么了？”

“早餐忘了拿，”秦时将早餐搁在她面前，“先吃饭。”

秦时说完转身拿起球架上的篮球出了教室。

夏珊呆呆看着后门口，愣了一会神。

少年人的心思是藏不住的，她微妙感觉到，秦时不只把她当成朋友。

直到早读铃声响，秦时才满头大汗回到座位上。

接下来一上午两人都没有交集。

午休时，夏珊吃过午饭回来，刚进教室，就见刘冲拿着物理卷子坐在秦时旁边。

“秦哥，今天你是文殊菩萨附身了吗？居然不睡觉在刷题。”

秦时头也没抬，笔在草纸上飞快动着：“边去，别打扰我学习。”

“哦哦，”刘冲一转头看见夏珊进来，又笑嘻嘻调侃秦时，“秦哥，你是不是有了动力，所以才这么积极？”

“嗯，没错！”秦时说完一抬眼，看到夏珊愣了一下，他抬腿用力踹在刘冲椅子上，“滚回去，少废话。”

“滚，滚，我这就滚。”

夏珊将两人的对话都听在耳朵里，心跳莫名加速。

接下来的一周，秦时都没有去练球，上课和午休也不再睡觉了。

月考那天，刚考完语文，苏漫急匆匆来夏珊的考场找她。

“夏珊，不好了。”

“怎么了？”

“陈放居然和秦时一个考场，这会陈放和丁琛还有几个体育生，正在走廊上阴阳秦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