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第9章 第 9 章

“陆寻，”夏珊快步走上前，“你怎么站这，今天不忙吗？”

陆寻抬头，忧郁的脸色瞬时变得柔和，他笑着说：“现在不太忙。”

夏珊扫了一眼酒吧里面，零零散散地坐了几桌，客人是不太多。

“今天吓坏了吧？”陆寻问。

“没事。”夏珊搪塞道。

今天她确实是吓坏了，她害怕秦时一冲动会和陈放动手，害怕事情闹大，闹到校领导那里。

“以后男生之间的事，女孩子不要管。”

夏珊勉强笑了笑，转移话题：“语晨在吃饭吗？”

“嗯，马上就下来。”

夏珊和陆寻走进酒吧，正好看见陆语晨拎着书包从楼上下来。

见他俩一起进来，陆语晨目光敏感地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意味深长地笑着说：“珊珊姐，明天你干脆坐我哥自行车回来呗。”

“不用了。”夏珊说。

如果每天她和陆寻一起走，指不定又被人说什么了。

“反正顺路，怎么，你担心我哥不想带你？跟你说我哥巴不得呢。”

“陆语晨，别乱说。”陆寻罕见地沉了脸。

陆语晨撇了撇嘴，小声咕哝：“口是心非。”

夏珊淡声说：“我每天要和朋友一起走。”

“快去上课吧。”

陆寻说完径自走进了吧台。

陆语晨冲她哥做了个鬼脸拉着夏珊进了休息室。

...

这天补习结束后，夏珊刚从休息室出来，就被陆寻叫住。

“今天我送你吧。”

“不用，过了马路很快就到家了。”夏珊说。

陆寻沉默着没再说话，他又想到秦时说昨晚夜跑遇见夏珊的事。

有些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好，那到家了记得给我发微信。”陆寻没再坚持，声音温柔得像化在轻风里的雨。

“知道了。”夏珊说。

......

夏珊走出商业街，站在街口等红灯时，下意识扫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秦时。

她想秦时今晚和班级同学打篮球，可能忘了来接她。

绿灯亮起，夏珊鼓起勇气走过斑马线，她想昨晚只是意外，这条路她走了好几年都没事。

这条路她的确走了几年，但以前都是和陈放一起。

刚过马路，夏珊就看见从旁边酒吧里走出来几个醉醺醺的男人。

夏珊顿时慌了，她顾不上思考，拔腿便朝巷中跑去，却不小心撞上了从昏光里走来的人。

“啊”，夏珊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看都没看来人一眼，转身又要跑，只听熟悉沉哑的声音响起：“跑什么？”

是秦时。

夏珊无声松了一口气，才觉得双腿发软，她转身看着秦时，尽量让声音不颤抖：“你怎么在这？”

秦时轻笑，将手里奶茶递给她，说：“刚去买了奶茶。”

夏珊还有点惊魂未定，她没接奶茶，说：“我不喝，你喝吧，谢谢。”

秦时将奶茶又往前送了送，说：“红糖姜枣茶，不太适合我。”

夏珊脸颊唰地热了，她伸手接过奶茶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奶茶还是温烫的，握在掌心里迅速驱散了潮湿。

两人一起走进巷口，秦时又问:“刚刚跑什么？害怕了？”

夏珊没说话，算作默认。

“以为我没来？”

夏珊想了想：“你不是去打篮球了吗？”

“嗯，提前结束了。”秦时转头看着她，“既然答应送你，我就一定会来。”

夏珊心头一热，觉得手里的奶茶更烫了。

进了巷口，夏珊向左拐去，秦时叫住了她，指着前面的路说：“走这吧，从这里直穿过去更近。”

夏珊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路没说话。

若是从这条路穿行过去，再右拐一下就到家了。

这条路极幽静，昏黄的路灯映着婆娑树影，楼口树下只坐着三两个乘凉聊天的人。

可这样的安静却是覆在夏珊心头多年的梦魇，是她永远都没有勇气去面对的不堪过去。

所以夏珊都是从闹市街绕过去回家。

夏珊正不知如何解释时，秦时先开了口。

“我明白了，你是喜欢热闹，才会绕路回家吧？”

夏珊不自然地扯了下嘴角，点头附和。

“那走吧！”

秦时率先左拐，夏珊捧着奶茶跟了上去。

在离她家楼下五十米左右的时候，夏珊停下了脚步，她对秦时说：“行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不想再让陈放看见秦时，担心陈放再胡搅蛮缠。

秦时说:“好。”

夏珊才想起来问：“你的膝盖和手腕都不疼了吗?还打球。”

秦时都快忘了这茬，他抬指擦了下鼻尖，笑着掩饰说：“男人嘛，小伤而已，早不疼了。”

夏珊看着秦时活动自如的手腕，难得地笑了笑说：“明天见。”

“明天见。”秦时笑着朝她摆手，“我看着你进去。”

夏珊点点头，转身就走，刚走两步，她又停住脚步回身，见秦时正打开手机，手机的亮光映着他的脸。

见她回头，秦时抬头诧异地问：“怎么了？”

“你能不能.....”夏珊用力握着手里的奶茶，“别再和陈放，还有丁琛他们起冲突。”

“是担心我，还是担心陈放？”

夏珊脸颊一热，沉默着没说话。

“放心，我有分寸。”秦时笑了，“好了，快进去吧。”

夏珊点点头转身离开，刚走两步，秦时又唤她：“夏珊！”

夏珊转过身，秦时双手插兜看着她，路灯昏黄的光在他头顶镀了一层金，衬得他的面容更清朗明皙，眼底融着的笑意如揉碎的星河。

“那时候我说过的话都算数，所以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秦时问。

夏珊眼眶一热，四年前那个夏天，她妈妈去世，若是她那时没遇到秦时，她可能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

“当然。”夏珊笑着道。

秦时说：“我知道了。从今以后，我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朋友。”

夏珊心头一热，她深深看了秦时一眼，转身跑进了楼门。

......

回到家，夏珊和谢湘云打了招呼，就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捧着奶茶坐在椅子里，脸上的热意未散，想着秦时刚才和她说过的话，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陈放过来敲门给她送西瓜，她以肚子疼要睡觉为由拒绝了。

直到陆寻给他发了信息，夏珊才回过神。

她给陆寻回了消息后，又想起今天上午秦时说的话，她凭着记忆输入号码添加了秦时为微信好友。

那边几乎是秒通过，然后直接发了张照片给她，拍的是今晚的月亮。

“今晚月亮很美，把我的心情镀了一层金。”

夏珊抿着嘴角将照片放大，正如秦时所说，月亮很明亮，氲在它周围的黄色光晕像是镀了一层金。

夏珊想到秦时站在路灯下的模样。

夏珊认真回道：“的确很美。”

......

第二天，夏珊照例起早，没吃早饭就上学去了。

走到学校门口，夏珊没进校门，而是去了对面的书店。

夏珊在书店里逛了一圈，在最里面的那排书架上，找到了那本《高考蝶变》。

和那晚宁筱要送给秦时的那本一模一样。

夏珊犹豫一下最终拿起那本书，走到收银台处结账。

结完账，夏珊一转身差点撞上后面站着的两个女生。

“夏珊，早啊！”

说话的是其中一个梳着日系短发的女生，长相清纯甜美。

说话声音柔柔糯糯的。

夏珊的脸色却登时冷了下来，她没想到会碰见许婧怡。

夏珊淡淡应了一声便走出了书店，谁知许婧怡却追了出来。

“夏珊，等一下！”

夏珊回过头看着许婧怡，没说话。

许婧怡看着她手里的书，说：“夏珊，我听说了你的事，宁筱没再找你麻烦吧？”

“没有。”

“那就好，之前的事你不会还在生我气吧？”

夏珊眸光一紧，冷淡道：“没有。”

夏珊说完不再等许静怡说话，就直接过了马路，紧跟着身后又传来另一个女生的声音。

“早就听说夏珊高冷，难相处，没想到这么傲。你看她那张冷脸，真想不明白陈放他们都看好她什么？婧怡你干嘛也巴巴的理她？”

“别这么说，我和夏珊有点误会。其实她人挺好的，还漂亮。”

“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夏珊嘴角冷淡地抽了一下，如果没发生那些事情，她也觉得许婧怡超级漂亮又可爱。

夏珊加快脚步进了校门，到了班级，她又是第一个来的。

夏珊背了会单词，见时间还早，就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画纸铺在桌上。

她看了一眼那本书，又想到昨晚秦时站在路灯下的模样，拿起笔画了起来。

夏珊笔法娴熟，不出片刻，男生精致流畅的五官便跃然在纸上。

画完后，夏珊仔细看了一会，觉得眼睛画的不够完美。

秦时的长相偏冷，尤其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很难接近，但一笑起来脸颊会弯成两道括弧，眼尾总似有意的上挑，眼底融着的光温暖又惑人。

夏珊琢磨着该怎样修改眼睛时，后门处响起一阵脚步声。

夏珊惊慌回神，快速将画纸对折准备塞进桌堂，可她还是慢了一步。

一道身影忽地压了下来，随后一个包装袋落在她桌上。

夏珊惊慌抬眼，正对上秦时泛着红意的眼，似乎是没睡醒。

“早啊！”秦时笑着扬了下巴，“没吃早饭吧，给你带的早餐。”

“你怎么来这么早？”夏珊看着包装袋里的透明餐盒，里面装的是小笼包，还有一杯小米红枣粥。

“我睡不着。”秦时说着瞥了眼她手里拿着的画纸，问，“那是什么？”

夏珊心虚地垂下头，快速将画纸折好塞进桌堂：“没什么。”

秦时没追问，顺手抄起桌上那本《高考蝶变》，问：“送我的？”

“不是，我自己要看，”夏珊口是心非道，随即伸手去夺。

秦时哼了一声，将书抬高，笑着调侃：“刚好我没看完，就当做我送你回家的礼物吧，你想看再去买一本。”

夏珊停下动作没说话，表示默认。

“快吃吧！这么瘦还不吃早餐，你的胃不想要了吗？”

夏珊心口一暖，自打母亲去世后，还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谢谢。”

秦时倾身从袋子里拿出那杯小米粥，利落地插好吸管递给夏珊，说：“大恩不言谢，来日方长，以后你可以慢慢报答。”

清冽的薄荷味道混着少年人滚烫的热意呼了夏珊一脸。

夏珊的脸颊更红了，她像只鹌鹑一样不自在地缩了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