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遇到道长,真巧。”
听到周隽青开口,谢存真的嘴角微微上扬。
“的确很巧,我没想到你也在苏州。我来苏州是为了帮我那位不成器的六师弟。你呢?中途游历经过?”
周隽青笑而不答,蹲下身,摸出一块玉符交给芸儿:“拿着它去粥棚,小吏会给你喝甜粥,还有肉菜。”
“可,可以吗?”面对周隽青,芸儿的声音怯生生的,她从未见过如此好心的贵人。
谢存真也觉不妥,正想说话,却听周隽青道:“没关系,拿着吧。到了粥棚见到小吏,把这东西给他,就说是世子亲自给你的。”
他加重了“世子亲自给你的”这几字的语气。
芸儿没再多问,攥着那块由珍贵宝玉打造的玉符离开。支走小姑娘,周隽青才回答谢存真方才所问。
“来访亲,是很重要的亲人。”周隽青面带忧色,神情暗含为难:“有件事情想请道长帮忙,不知可否……”
“三师兄!!”突然窜出一人打断周隽青。对方行色匆匆,逮着谢存真的袖子作势就要拽走。
“我就出去换了点银钱,你怎么跑出来了?瞧瞧这弄的,”此人围着谢存真看了一圈,语气很是激动:“你这,你脸上的猫爪子印,还有这身湿衣服……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周世子难得耐下性子做一回戏,还被人打断,心里万分不耐。出于教养,他没有冒然插话。不过这会儿听见对方大喊大叫,他倒是端详起谢存真来。
脸上那不甚明显的猫爪子印似乎是刚沾上,还没顾得上擦。更不用说湿了大半的衣裳,活像是在融化的雪水里滚过一遭。
谢存真对此并不在乎,神色淡然:“客栈老板娘养的那只白猫爬上了房檐,不肯下来。老板娘抱怨连天,我正好有空,就上去帮她把猫抱了下来。但那只猫……”
他顿了顿,语带困惑:“那只猫似是怕生,我抱它下来时,它挣扎不停,挠了我一爪子。导致我落地的时候没站稳,踩空了,跌到后院的水沟里。”
“……”面前两人都不说话,直愣愣盯他。
谢存真不明白他们为何缄默不言。
费乾不说话,是因为他正捂着嘴使劲憋笑……他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嘲笑自己这位师兄,怕被揍。
周隽青不说话,纯粹是感慨。谢存真为了只猫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未免倒霉。
“哈哈……咳咳!”为了防止不小心笑出声,费乾努力摆出严肃表情,说起正事:“三师兄啊,你还记得我在信上跟你说的事情吧?快,现在就跟我走,咱们先去找那位倒了大霉马上要大祸临头的小公子……”
倒了大霉??大祸临头??
“停。”周隽青竭力维持温和假象,语气听起来只有一点点不耐烦:“没记错的话是费道长吧?能否先让我说完。”
他此时出声,费乾才注意到跟前还有个大活人。而且,而且定睛一看,这位大活人不就是……
不顾谢存真皱眉,他一把搂过对方肩膀,硬是把人拉到旁边说起悄悄话:
“那什么,我之前不是说收了人家的一锭金子吗?就这位,就咱们旁边这位小公子。”
听得此言,谢存真怒从心起:“你怎能收他的钱!”
费乾深知自己这位三师兄较起真来有多麻烦,干脆打断:“俗话说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但师兄你也知道我的本事,这灾有点大,我消不了。幸好你来了,快帮帮师弟我吧!”
“你这混……”谢存真表情不善,双手捏得咔咔作响。费乾觉得他极有可能要动手揍自己,赶紧搬出正当理由:
“你就算不看同门情谊,也得为咱们拂云观的名声着想啊……我昨天那可都,都把咱们道观的招牌给亮出来了。”
“费乾!”谢存真低声斥他:“师父说过不许你再摆摊算卦!更不许再进赌坊!你倒好,不仅两条禁令都犯,还敢给我……给拂云观丢人现眼?!”
“师兄我错了!我真错了!下次不敢了,但这回你得帮我啊!”费乾苦着脸,声音渐渐弱下去:“因为,因为这钱我还不回去……我那个,刚刚用来还清欠赌坊的债……”
“你果然欠收拾。”谢存真怒不可遏,右手已放在剑鞘上。
“我今日就代师父好好教训你!”
说是悄悄话,但他们闹得动静太大,周隽青没法装聋,从头到尾听了个七七八八。眼看这二人有点要打起来的架势,周隽青等不下去了。他可还有正事要做。
“有什么事都好说。”
他先是看向费乾,“只要除掉妖孽,莫说是十两黄金,就是百两千两,我也酬谢。”见费乾听到“酬谢”二字后喜得快要流出哈喇子,他心下了然,明白这位费道长不是个“金银皆是身外物”的性子。
应付这类人很容易,给钱就好。
“谢道长。”周隽青知道谢存真不慕金钱,所以,他只能给出别的东西。
“不知怎样的答谢你才会接受?不如这样,力所能及范围之内,我应你一件事。”
周隽青算得极好,他以为谢存真仍纠结着之前在客栈里闹出的尴尬,仍记着洛阳那些不甚重要的旧事。
所以他说出这般近乎引诱的话。若能救下亲眷,他不介意利用一下谢道长的情意。即便这令他感到些许愧疚。
只是周世子料错一点——霁月光风的谢道长当真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掺杂半点私心,更不愿意让真心与利益交换挂钩。
谢存真想也没想,断然拒绝:“我会帮你,用不着任何报答。降妖除魔乃拂云观分内之责。”
“不,不太好吧……”他的坦荡令周隽青心中颇不是滋味。“你帮我许多,人情太重,我不好一直欠你。”
“啊?敢情三师兄你们认识啊。”费乾摸摸脑袋,见缝插针地拜托道:“好极好极,那此事全靠师兄了!”
说完又转向周隽青,笑嘻嘻地夸耀:“小公子!你可别看我三师兄面相年轻就小瞧他。他打小修道,算算快有一甲子的道行了,本事高得很!”
周隽青并不意外,早在莽山,他便知晓谢存真修道多年。虽然基本看不出,只有白发能对得上。
谢存真没脸听费乾说瞎话,尤其对方提及年纪一事,令他生出些没来由的恼火。
“你个废……”
“废物东西”一句尚未骂出口,便听周隽青接话,无奈,谢存真只得硬生生咽回去。
“此事全仰赖道长。”周隽青望向他,谢存真张口想说些什么,被忽然凑近的周世子。打断。
“太招摇了。”周隽青略看一看他的衣裳,目光不太赞同:“你穿着拂云观的道袍,说不准一进来,就把我的‘好表妹’吓跑了。”
谢存真知他有所打算,直截了当问:“你想如何?我都依你。”
被晾在一旁的费乾看得目瞪口呆。他连府门都没进,难道也能中那鬼煞的幻术?三师兄啥时候这么好说话?难道被夺舍??!
“你跟我来。”
路过费乾身旁时,周隽青才想起落了个贪财鬼,半开玩笑地问他:“费道长要留在外面见机行事,还是跟我们一块进府?”
“进府就不必了吧。”费乾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这点本事打不赢里面的东西,要真进去,恐怕不是帮忙,是给三师兄添乱。我见机行事,见机行事,就在外面等你们的好消息!”
周隽青回以敷衍微笑。他从没指望过胆小怕死的费乾。不过临走时还是丢给对方一小块金子,这让费乾乐得合不拢嘴。
谢存真对师弟的贪财相当不齿,暗地里用剑鞘狠狠抽了一下他的手背。费乾笑不出来了,疼得哇哇大叫。
倒是周隽青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忍不了这么烂的剧情。小周我没写好,谢道长塑造得也差。这章以后的部分都是重新现写的。进度很慢,我努力中(以及前后风格差距真的很大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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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机缘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