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花吗?那种绚烂的精灵伴随着美丽的气味,让我忘记烦恼。
我总是很烦恼,因为我没法变成这种美丽的精灵,我是一个丑陋的人。
我叫陈营,男,二十四岁。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我的确是一个“废物”。
从小到大我所受的教育就是要成为一个“男子汉”,因为我爸爸就是一个“男子汉”。
“陈营,你和我说说你外面干什么了!”爸爸质问着我。
“我打架了。”
一个耳光带着烟草的气味,我的左脸瞬间麻了。他怒吼着:“你和谁打架不好,你和曲主任的儿子打架!”
“可是你不是说‘男子汉’要敢于反抗吗,他说我娘炮,说我是娘们!”我大声吼着。
又一个耳光打在了我的右脸上,我没长好的牙齿被打掉一颗。他接着怒吼道:“你倒是出风头了,我呢!你和你妈一个样,老子赚钱养你们,你们就在外面给我丢脸,我看你和你妈就应该赶紧从这里滚出去。”
“这是我家。”我低着头低声说着。
“你说什么!”男人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说这是我家!该滚的是你!”我大声回击着他。
“妈的,你要造反是吧。”爸爸走进厨房。
“你干嘛!”妈妈反抗着。
“老子要砍了他,然后把你这个不会教孩子的娘们一块砍了!”
“你消停点行不行啊,你除了喝酒赌钱就会打老婆孩子是吧!”
……
我好讨厌这一切,可作为人的我没办法选择,我只能选择忍受。
我喜欢读书,喜欢书里描绘的多彩缤纷的世界,喜欢许多五彩缤纷的人过的绚烂纷呈的生活,尽管那一切离我很远很远,我的一切离锅碗瓢盆很近。
我的生活也离玻璃与瓷砖的碎片很近。
我喜欢在我的房间窗台上摆一盆花,我基本上不知道花的名字,因为这些花只是我放学的路上见到的,我把它们小心翼翼呵护在手里,然后悄悄地种在我的小花盆里,每天早上浇灌它,看它生长,看它度过花期,然后凋谢。
我渐渐地不喜欢说话,整天把自己埋在课本和练习题里,我只是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小县城,离开这些破碎的锅碗瓢盆。
“你看看那个人,他叫啥来着?”
“忘了,反正从来没看他说过话,每次看他要么在写字要么在学习。”
“哇,他学习这么认真,成绩一定很好吧。”
“呵呵,上次考试还不如我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存在“天赋”这种东西存在?初中的我常常问世界这个问题,可是没有人给我答案。上了初中开始,我不再和任何人交流,说话也压低声音,因此也没有任何人骂我“娘炮”。
我学习成绩很一般,可是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可就算这样,在其他方面,比如体育更是一塌糊涂。
我不知道该如何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优点的人。
我摘下厚厚的眼镜,想要闭目养神,可是此时我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嘿,学霸。”一个男声让我立刻戴上了眼镜。
“你,你好……”
“每次都看你坐在这里,你在写什么?”他狡黠地靠了过来。
“没什么……不要!”他读起我刚写的故事,可是没有像很多人一样直接念了出来,他只是默默地读着,而且比我高很多,我没法抢回本子。
“哇,学霸,你好厉害啊!”男孩的眼神露出惊喜的神色。“这,这些,都是你写的吗?”
我点点头,“你快还给我了……”
“可以借给我看一看嘛!”他祈求道,“我保证不给别人看。”
“那你得保证哦。”我说道。
“我发誓,不然我就天打雷劈!”
我笑了,被他逗笑了。
盈盈和祝宇坐在台阶上,“你有喜欢的人吗?”她问
“没有,我现在主要想怎么在这里活下去。”祝宇喝着奶茶,芋泥味的味道不错。
“我有这么可怕嘛。”盈盈嘟着嘴,“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放心。”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祝宇问。
“因为你长得很像他,和他一样可爱,而且可能我……就算成了这副模样,我也有点寂寞吧。”她看着手里的奶茶,“我接着讲了。”
祝宇点点头。
我那天知道,我的家和他家就在一个小区。也是那天,我收获了在初中三年唯一一个朋友。
“我的天哪,学霸,你好厉害,没想到你能写出这么好的故事!”他和我推着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吗?”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
“真的真的,我骗你我就是小狗。”男生看着我,“还有啊,你叫啥来着,我看你本子上没写名字……”他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叫陈营,陈述的陈,梦回吹角连营的营。”我推了推眼镜,看着他傻笑的样子。
“我记住你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我,我一定在所不辞,还有啊,要是有什么新的小说,请一定让我当第一个读者好吗?”他一把把我肩膀搂住,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
“好……好吧。”我低着头,不敢看他闪闪发亮的眼睛。
这个春天是我初中最后一个春天,也是我最最开心的春天。
我每天晚上和他告别,回到家,十有**听到的是麻将的吵闹声和男人们酒杯碰撞的声音,或者是男人吵架女人哭泣的声音,这就是我的生活,一团碎片。
我回到自己房间,给我的花浇水,戴上小卖部一块钱买的,基本上没什么作用的耳塞,也不管作业写没写完,写着我的故事。那是关于花的国度,每个人都是一株花的守护者,而主角守护着一株残破不堪的花,却爱上了守护着这个国家的公主。
我一直觉得人应得到幸福,就像鱼得到水,花儿得到阳光和空气。
我一直觉得人应该得到救赎,就像再罪恶的人也会临死之前祈求被上帝原谅。
我也会得到救赎,对吧?我也会幸福,对吧?我一直这么想着。
“嘿。”我在自行车旁等他值日完,被一声惊呼吓到了。
“你干嘛……”正在我要向他讨个说法的时刻,一阵轻柔的香气从我的耳边进入我的鼻腔,我的视线之内是他的样子。他把一朵紫色的小花轻轻放到我的耳边。
“你看,好看吗,这是我在值日的时候发现的。”他笑着说,笑容是那么的纯真无暇。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支支吾吾,想要把花从耳朵上拿下来却又被他制止了。
“别!”他拉住我的手,“我只是觉得,一个这么有思想的人,应该配得上这朵好看的小花,再加上你写的故事不就是‘花’的国度吗,我想这朵花送给你,你会很开心,嘿嘿。”
我被他逗笑了,但还是把花拿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口袋里,“可别让别人看到了,不然尤其是那些喜欢你的女生发现了,不得把我杀了。”
“管她们干嘛,她们可没有你这么有才华。”他推过自己的自行车,“回家吧。”
“嗯。”
我和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傍晚黄色的路灯和金色迎春花的香味伴随了我一路,我们有的没的聊着。
“你说化学老师今天怎么这么贱。”他笑着,“非要提问我,还好我同桌给力。”
“真应该提问我,我昨天晚上可把化学式背了好几遍呢。”我说道。
“好羡慕你,我和你讲你别笑话我,我高锰酸钾的化学式怎么也记不住。”他说道。
“其实那个考得很少啦……”我说着。
“好吧,算了,考不上高中反正去职高也不错,不过你肯定能考上高中,你这么努力。”他个子高高的,看着我虽然是俯视却让我感受不到压迫,“你要加油呀。”
“嗯。”我点头。
“对了,你的那个故事,之后那朵丑陋的花,真的能迎娶到公主吗?”他问道。
“只要努力,一定可以的,不是吗?”我看着他的脸,笑着。
“是啊,只要努力,哈哈。”他笑着,伸出手摸摸我的耳朵,“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啊?为什么这么说?”我惊讶。
“因为觉得你虽然怎么说呢,没有很好看,但是你有一颗很好的内心,我很喜欢。”他说道。
我不知为什么心脏狂跳,支支吾吾说了一句,“我也很喜欢……吧。”
“哈哈哈。”他只是笑着。
到家了,我和他道别,只不过这次我没有锁车上楼,而是在楼道里看着路灯下的他在明暗交替的春天暖夜中渐渐离我远去。我拿出放在口袋中他送我的花,感受花的气味,也或许是想感受别的。
比如他的气味。
我上楼,戴上耳塞,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自己写故事的本子。
“残花发现自己爱的公主其实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可是他在日夜相处中早就发现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而非性别。”我在本子上写下了这个故事的最后一句话。然后,我把这朵紫色的小花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花盆中央,让两朵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后来呢?”祝宇问道。
“你也猜到了吧。”盈盈说道。“我后来把那本小说烧了,我也再也没有写过。”
“你喜欢的那个人呢?”祝宇问。
“就和你说一下他的现状吧,确实没考上高中,很早就结婚了,现在有一个女儿。”盈盈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释然。
“你觉得他喜欢过你吗?”祝宇看着她。
“我不知道,或许都是我的幻觉吧。”盈盈说。
“后来呢?”
盈盈喝了一口奶茶,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
我再也不祈求有人可以热烈地爱着我,因为我在这一地碎片中感受不到爱。我险些爱上的人再也没有理过我,于是我努力地学习,拼了命地学,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把“学习”和“幸福”关联在一起。我总是幻想,若是我足够努力,足够优秀,就能有人在更好的未来,可以像我爱他一样热烈地爱着我。
我的花在那个春天枯萎了,连同他送我的花一起,被我父亲扔进了垃圾桶,原因是我父亲说男孩子不应该养花。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在我房间发着酒疯,他说要是当时我不打伤曲主任的儿子,他就不是一个司机,而是成了科长了。我懒得讽刺他,把房间让给他,走到了妈妈身边,给她的伤口抹上碘伏。
“营营,你要好好学习。”她哭着对我说。
我看着她,这个不算伟大的却也养育了我十五年的女人,懦弱的女人,“这一切和学习没有关系。”
“你不知道!”她大哭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只要好好学习,才能让妈妈争气!”
我看着她哭着,“要是我好好学习,你们就能好了吗?”
“你只管好好学习,之后考个好大学,考个公务员,不像你爸一辈子就是个给人开车的司机,你妈我就再也不用受气了。”
我看着她,虽然我至今都无法将二者联系起来,但想想自己把“爱”与“学习”联系起来,突然我发现我和她是一样的悲哀。
“好,妈妈,我一定好好学习,给你争气,好吗?”我抱紧她,可是我背对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或许是幸运,我考上了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高中离家很远,我在学校一住就是一整个学期。在我第一个寒假回家的时候,我家那个聒噪又暴戾的男人,终于死了,死因是酒驾。他作为县政府的司机,驾车带着他谄媚的曲主任去应酬,结果晚上十二点和运钢筋的大货车相撞,他的身体被扎成了沙琪玛的样子。对,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样子让我想到的就是沙琪玛,身体的血液和内脏早就被挤压到马路上,被钢筋穿透的身体经过碾压后缩成了一滩皮肉和骨骼压缩而成的“沙琪玛”。
我妈妈哭得昏天黑地,像曾经被家暴一样。
我或许也哭了吧,我记不住了,我是在哭之后的生活。
那个寒假,曲主任的老婆天天来我们家泼屎尿。也是在那个寒假,我经常听到曲主任的儿子,也就是那个曾经骂我娘炮的人,每一天都在楼下冲我家的阳台大喊,骂我死娘炮。
我不想管他,我要好好学习,离开这里,离开我讨厌的一切。
我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娘炮”这个词,可是我又无数次地想,如果我不是这个性别,我是一个女生,当初那个笑容灿烂的男生会不会像我爱他一样爱我。
我不得而知。
后来,我们搬离了这座熟悉却讨厌的小县城,妈妈在我就读的高中旁边找到了一份收入还不错的家政工作。我看着妈妈虽然辛苦,但是笑容却比以前多了。她每个周五都和我到周围的小吃城赚赚,我也和她越来越多分享自己的感受。
“妈妈,我这次考了班里第十名,还不错吧。”我边吃馄饨边说。
“好孩子,你已经很厉害了。”她什么也没点,她说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下次我更努力。”我看着她笑着,心里觉得暖暖的。我放在嘴边的话不知为何说不出来,但是我觉得应该要说,“妈妈,我其实很想当个女生。”
妈妈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我以后想当个女生。”我重复着自己的话语。
“你在说啥呀营营?你看哪有男的变成女的的?妈还指望你以后娶个媳妇给妈生个好孙子呢。”她说。
“可是,那样一定幸福吗?”我看着她皱纹遍布的眼角。
“过得好不好那都是人过的日子,你是不是学出毛病了?”她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学校。”我把剩下一半的馄饨碗推到她面前,“我吃饱了,回去上自习了。”
“其实我和你挺像的。”祝宇说道,“我一直是被妈妈带大的,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我爸长啥样。”
盈盈看着祝宇,“所以你会理解我吗?”
祝宇摇头,“我只能尊重你,但是我不能理解你如今的所作所为。”
“我其实不需要你理解,”她说道,“毕竟我们都是不同的个体,人与人终究无法互相理解吧。”
上了高中之后,一切的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毕竟我能做的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因为只有足够努力我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选了文科,因为相比于理科对于逻辑天赋的要求,对勤奋更为需求的文科更适合我。
高中三年我不断地在思考,如果某天我可以有足够的能力,我是否可以改变我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拥有爱的人。我把对于幸福的幻想和对爱的渴望视为圭臬,好在最后高考也算是回应了我的愿望,我考到了东海政法大学,社会工作专业。尽管这并非最好的归宿,但是我已经拼尽力我最大的努力了。
上了大学,我的第一节课,老师就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字:“利他”
“我们社会工作是一门‘利他’的科学,我们是要用我们的双手去帮助别人的,比如一个人妇女她受到了家庭暴力,我们就要从他个人的认知出发,再去找找她身处的人际环境,最后做一个决策者,让政府发表社会产生尊重女性、反对家庭暴力的政策,这是我们社会工作需要做的。”戴眼镜的女老师群情激昂地说,“我希望你们可以成为一个利他的助人者,实现你们自己的意义和价值。”
帮助他人?通过我去帮助他人?可是谁来帮助我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法像在中学一样努力地学习。我觉得我病了,我每天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却对一切感到悲观,我感觉我活不到得到幸福的那一天。可是我每天依旧会去上课,节节不落,作业和考试也认真完成,最后的成绩都还不错。可是我知道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学到。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好痛,我感觉我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我不想和舍友说话,他们谈论哪个女生身材好的话题让我觉得肤浅和烦躁。我不想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一方面我没有那么多钱,另一方面我需要在课余生活去快餐店打工,我不想让妈妈为我这么劳累了。
“你以后打算去干嘛呢?”妈妈在电话里问我。
“我打算去考研吧,这两天经济形势不太好,我这个专业很难找到工作。”我说道。
“你考个咱这边的公务员吧,离家近,以后干嘛都方便。”她说。
“再说吧,我去上课了。”我借口挂了电话。
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让我痛苦的小县城。可是我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吗?我默默翻开了专业书。
我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再考任何试了。我也不理解,为什么需要一场又一次的考试来证明,我比那几百个人要优秀,难道努力的过程不重要吗,难道我必须要通过哪些题目来证明我是一个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吗?
曾经的我可以很自然把人生幸福与学习成绩紧密联系在一起,可是在大学的几年我怎么也找不到曾经的动力了。
我真的好累,我不理解为什么我要被一直推着往前走,我走不动了。
我只是想幸福的,按照自己所想的,自由的生活,可是我发现就算我在努力也得不到这一切,我真的好累。我身在图书馆,我看看周围的在学习的人,难道他们就能理所当然地接受这一切吗,他们没有自己的痛苦吗?
我不知道,我们的社会难道不应该彼此“利他”吗,我们彼此痛苦为什么还要通过内卷的形式互相伤害呢?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答案。
我的第一次考研失败了,我复试完生了一场的病。我回到了家,妈妈让我试着考编,可是我真的很累,我和她吵了一架。
“你有想过,假如没有这场异化,你的考研失败了,你会去哪呢?”盈盈问。
“没想过,我只管努力考就好了。”祝宇说道。
“可是我没有失败的权利,这个世界不允许我失败。”盈盈看了看天空。
“来,营营,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想去考编?”妈妈问我。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我重复说着。
“你一直都这么听话为什么这次不愿意去听话呢?”她歇斯底里地。
“我不喜欢考这个。”我冷冷地说。
“那你喜欢什么,什么社会工作?那一听就是什么扫大街的活!”她说道。
“我也不喜欢那个。”我说。“我喜欢花,喜欢有人可以温柔对我说话,喜欢美的东西,喜欢一个人读书、独处,喜欢幸福的生活。”
“可是那些能让你干啥,你是不是学傻了?我告你你没学傻就把这次考试当成高考来考!”她的样子在我眼里变得好陌生。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报名人数:398个人,名额只有一个。
我好累啊。
“我好累啊,祝宇,你可以抱抱我吗?”她漂亮的眼睛里流着泪。
祝宇没有动,只是坐在原地。
第一次考编,我49名,无缘面试。
第一次考公,我12名,无缘面试。
第二次考公,我第6名,无缘面试。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像极了她曾经的配偶,“我这么辛苦照顾你,供你吃供你穿,你就考这样。”
“是你让我考这个的,不要道德绑架我好吗!”
“那你出去找工作,我看你这个破专业有谁会要你!”她叫嚷着。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放在阳台的一朵小花。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呢?我戴上耳机,放着《一路生花》。
我努力学习,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是只有我如此痛苦吗,难道大家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如此努力却都在彼此竞争,造成我们如此痛苦的根源难道是我们不努力吗?
“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
“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
“指尖的樱花如诗写谁的韶华”
“疯狂的热爱夹带着文雅”
……
我只想幸福地活着,仅此而已。
“所以,你变成了这样子?”祝宇说。
“对,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异化’,我认为这这种称呼太伤人了,我更加倾向于是一种‘觉醒’,我需要创造一个没有竞争,不再内卷的世界,我还要让所有人互相理解,互相包容,我要让大家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大家都可紧密的连成一个整体,我们没有什么隐瞒,我们的信息、知识、理解都是共享的,这里也没有互相伤害,也没有罪恶,大家可以在这里成为最想成为的自己,谁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这里的人不会在乎你是男是女,因为爱是不在乎所有的,大家都不再追求那些无聊的事情,是不是就能实现自己的自我价值了呢?”她的话语里带着激动,“你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吧,祝宇!”
“首先,我认为你这样做剥夺了人的个性与尊严,”祝宇看着盈盈,“其次,你是一个悲哀的人,你被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站了起来,“最后,我永远也不会认同一个将人!变成扭曲的怪物的,怪物!”
“没什么,”她站起来,仿佛瞬间移动般消失了,只留下一句话:
“今天晚上,我在花海等你。”
王瞾把发带从头上抓了下来,将这个蓝色的棱形尖刺贴在左手手臂上,用发带在上面缠了两圈。她发现好像不够紧,于是干脆把这个不合身又丑的墨绿色裙子撕开,扯下了一条布使劲包裹住左手。
“请所有的同学前往操场,我们的花海毕业典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广播里传出盈盈温柔缥缈的声音。
“干活了。”王瞾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走出图书馆。
“我的生命应像花一样绽放。”
“我的幸福应像花一样美丽。”
“我的爱,应像花一样自由。”
盈盈站在这方天地中央,周围站满了她的“同学”、她的“同胞”、她的“信徒”。
“亲爱的同学们,我很高兴在今天和各位道别,从今往后,你们将代替我给更多的人带来美好,带去幸福,带去爱,让他们脱离无意义的斗争,让我们都像花一样绽放吧。”她伸出双手,仿佛沐浴着光和风,她白色的裙摆摇曳着香,脚下的塑胶的地面开出了纯白的花。
“我要让所有人幸福!”
“我要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我要让所有的不公与压迫就此终结!”
“我要让所有的青年人都像我们一样幡然醒悟!”
“要这世界开满美丽的花!”
盈盈看着周围狂热的人,他们无比幸福又美丽,他们欢呼着,仿佛等待着新世界的到来。
巨大的树拔地而起,树上没有树叶,只有无数四处转动的眼睛在审视着所有的“人”;树下没有树根,只有无数残破的手在紧紧抓着地面;树上没有花和果实,因为所有人都是花,所有人都是果实。
已经写满五章啦,加油加油呀,也希望大家喜欢我的风格嘿嘿,从现在开始化身午夜更新狂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