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仲晴的原计划,她想把泼皮的事祸祸给颜弱水,让她解决,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到自己头上来。
都怪纪有舒的美色误事,毕竟谁会想拒绝一个帅哥的请求呢?仲晴坦率地承认她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002系统扶额:[真有那么帅吗?比周赐礼还能让你一眼万年]
仲晴客观评价:[不一样的两种帅,好嘛?!小二啊!你要知道,任何能令人赏心悦目的东西都能缓解悲伤]
脑子里接着传来002滋拉滋拉的抽风声,仲晴抿着唇苦笑,纪有舒现在能提供给她最想要的功效,哪怕他什么都不用做,她也乐意养着他。就当是给店里养个吉祥物,她又不是养不起。
002尝试平复心态,但它根本难以做到冷静,热得系统都红温了。
[………我想想这些长得帅的人都是你的人……真心觉得…你这个生活状态能让人羡慕得要死……]
店里断断续续发生的事都在程尧和林僖可控范围内,仲晴本可以坐视不理,但总归是她的地盘,是她投入了时间和心血的地,让她全然当个旁观者她做不到。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她起初会装作不在意,眼神又总是旋绕在事发地,然后屁股坐不了三分钟,就起身去处理。
归根结底是她想让自己忙活起来,这样好像时间就能过得快一点。
002打死没想到,谈烨走了以后,仲晴做任务的心不仅一点没起来,反而这个事业心啊一下到达了顶端。
不顾它死活的玩心跳,它除了妥协也毫无办法:[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你还记得有任务就好…就好…没关系…你不用管我的…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仲晴闻到了好浓的绿茶味:[………你看我吃这套吗……你莫不是忘了……我只吃帅哥的颜……你只是个系统…]
002脱口成脏:[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炸得仲晴耳朵一响。
她喜笑颜开,觉得小二越来越不经逗了。
002的声音被主系统截获,熟门熟路得去禁闭室领罚了。
多亏了仲晴的教导有方,它现在的思想道德分是全部系统里面的最低的,唯一一个top级别的负数,它都不想挣扎了。
一颗空荡荡的心脏足以托举仲晴肆意洒脱得游走在夜场里,向黑暗处走去。
纪子舒的视线莫名得想去跟随她摇晃的身影,他的交际圈里从来没见过这么会来事的人,还是个会蛊惑人心的漂亮女人。
她精通各类的酒桌游戏,亲自下场陪玩也能做到滴酒不沾,眼里却带着傻傻的醉意,一颦一笑都延展着她的风情,她勾得很多女顾客都喜欢她得不得了,纷纷起哄想灌她酒喝,想让她做陪在侧。
她就像是一条小河,流向之处都能浸润人心。
仲晴弄湿了纪有舒的心。
角落里有一桌顾客之间发生了口角,林僖费尽口舌试图平息风波,所有的好脾气留在了话语里,不耐烦映在了眼底里。
男男女女都杵在那,舌头都打结了,仲晴留意到之后,招待完手头的这桌,又撸起袖子,快步往他们那走去。
黑暗吞没着她的真实,她拍了拍林僖的肩膀,主动把他拦在了身后,光用笑,用酒,三言两语就化解了他们的争端。无论发生什么事,她永远都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挡在人前,亦如刚才,纪有舒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热气。
他主动站了起来去接待客人,努力地去融入这个世界。
他们那桌玩得是最简单的真心话和大冒险,几个小女生明显连成一片在诓纪有舒,他稍稍一被撩拨,就变得面红耳赤的。
纪有舒一直被抽到真心话,一把两把他觉得可能是意外,次数多了,他也明白这个负责洗牌的姑娘有问题,但真正带头的是那个问他问题的姑娘。
花思敏无视他探寻的眼神,继续玩转手里的牌。
纪有舒也没什么怕被问的,她们所好奇的他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他回答得也坦荡,比起那些猜不出名堂的顾客,这些小女生的心思倒也好猜,他还勉强能应付过去。
厉司璨眼里闪烁着光亮:“那你谈过恋爱吗?”
纪有舒秒回:“没有。”
厉司璀接着又追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纪有舒犹豫了,随后他笑了,双眼因为喜欢而泛着亮光,他很肯定地说:“有了。”
“啊!”厉司璨遗憾地说,“那你是喜欢比你大的还是小的。”
“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不用她继续发问,纪有舒直接满足了她全部的好奇心,“我要长得最漂亮,心肠最好的,另外啊,最好是能保护我的。她还要会抽烟会喝酒,身上还有纹身,还要喜欢…………”
他突然卡住了,脑子一片空白,仲晴于他还是一个陌生人,是一个活在别人口中的人物。
因为熟悉仲晴的名字,这种错觉让纪有舒误以为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其实他们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她或许对他很了解,他却对她一无所知,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挺后悔没有对他们的闲聊多上点心了。
厉司璨越听他的描述越像是个街头的不良少女,她嘟嘴地表示不满,“你们不都应该喜欢年纪小的吗?”
“抱歉,她是我的标准,跟年纪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我以前也不会知道我会喜欢跟我截然相反的人。但有些时候就是遇到了,喜欢上就是一瞬间的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花思敏帮好友说话:“既然你那么喜欢她,还在这种地方工作,你不会觉得不合适吗?”
“我需要钱。”
“那我给你钱,你让我亲你一下!”厉司璨脑筋一转,笑嘻嘻地把脸凑到他的面前。
周围人都在起哄,纪有舒没有生气地拉下脸,反而垂眸一笑,有意提醒:“未成年不能进酒吧。”视线一下扫到花思敏身上,随后又用淡淡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外围的保镖,他反问:“你们知道吗?”
厉司璨顿时傻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来的,她现在是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了。
花思敏还想在这里多玩会,自然不敢继续找他的没趣,她不急不忙地洗牌,跟厉司璨说:“越帅的男人心眼越多,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你说他啊!老实过度了,就……”她投给花思敏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当牌发到纪有舒的手中,她用他威胁人的语气反弹到他身上,“你也挺没意思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才是顾客呢!”
“老实人挺好。”谁让纪有舒入了厉司璨的眼,她那挑刺儿的劲也都没了,那些缺点在她眼里成了不可多得的优点。
要不是厉司璨指名要纪有舒,他他妈得长得再美若天仙,花思敏也是断然不会找这挂的人陪玩,死贵就算了,还实在是太败坏人兴致了,“…………”
仲晴的眼睛瞟到那抹坐在人群里的紫色身影,那桌的客人们看着年龄小,就算是惹事又能惹出多大的事呢?所以也没有多做阻拦,而是靠在了吧台上,手里晃着林僖为她特调的“酒”。
程尧看到仲晴的默许,无奈之下只好让林僖多照看着点。纪有舒的脸太容易招惹事端,他还没有完全掌握酒吧的生存之道,这时,仲晴开了口:“你怕什么呢,惹事的人不会是他。”
程尧:“惹事的源头是他。”
“那你是认为我兜不住他吗?”仲晴反手从吧台里拿出iPad,边翻看纪有舒的个人信息边说,“程尧,你觉得是这里的客人得罪不起我,还是我得罪不起他们?”
程尧感到头顶林了一场雨,“是只有他有这个权利?还是所有人。”
“所有人。”
“晴姐,我想不到酒吧该怎么经营了,你要不教教我吧!”程尧自我吞咽着苦楚,温柔地看着她的眼睛。
仲晴只是滑动屏幕的手稍作停留,理智地跟他分析:“我没有给他特权,稚嫩从来就不是什么问题,他为人怎么样,你相处比我要久,肯定会比我短短几小时有更清晰的认知。如果真的心术不正,又带来那么多的麻烦,你不会留他的。程尧,你有没有想过,他是你筛选下来的人,我愿意相信你的眼光呢。”
“我跟纪有舒说得那句话跟这里的所有人都说过,但他们从来没有行使过我给他们的权力,这是为什么呀?难道他们工作得就很开心吗?服务行业受到的眼色都是明面上的,但他们为什么愿意隐忍也不想来麻烦我。我想人和人都是相互的吧,他们其实给我省了很多力,所以我愿意给高薪。他们又有几年的青春饭能吃?纪有舒的脸是店里的招牌,我要让顾客都知道我店里有这么个人,然后为他慕名而来,麻烦肯定会有,但是他带来的利益跟这些麻烦相比,一点都不算什么。”
他想,纪有舒也被她用这一招给抚慰了吧。
“我学会了。”
程尧又怎么会不会?
他习惯了仲晴这一副面不改色的理性,她考虑的永远是谁能给她带来利益。
程尧从不敢探寻她待人究竟能留有几分的真诚,他害怕他从她那获得的分数也是对自我的投射。
纪有舒的背景资料很干净,符合他高冷外表之下露出的萌感。
父母离异,两边谁都不想要纪子舒,乡下的爷爷主动把他带走然后抚养成人,他一路斩获奖学金考上了医科大,乡亲邻里都筹钱供他上大学,上了半年学,结果爷爷身患尿毒症晚期需要换肾才能活命。
眼下这个时间点是在放寒假,唯一来钱快的方法就是做自媒体,或者开直播赚钱。光靠他一个人,背后没有团队运作,长得再帅得跟天仙一样,也很难被投流。林僖运气也不知道好成什么样了,人海茫茫里刷到了他的微博,他自我拍照的技术有限,反而被小姑娘偷拍的更有魅力,听说他第一天来店里,所有员工都扒拉在二楼的门口去看他。
程尧给他开出了月薪十万的底薪,不外加奖金,并且允许他提前预知走了应急。
林僖还跟他开玩笑,“你只要在这里待满一年,房和车都不是问题,还带包分配男朋友的”,差点没把人吓得转头就走。
仲晴趴在吧台上问林僖,“你跟我说说呗,纪有舒是什么样的人?”
“脾气好到我在他身上看不见脾气叫何物,有时候我觉得他太过温柔了,很像个gay,性格像0,长相像1。”林僖说,“其他人也问过他,我还担心他害羞,自曝了我是,他说他不是,是直的,那谁知道他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性取向这种事确实挺私人的,他要是想遮掩也是很正常的。”
仲晴一看他就不是,“良家妇男一个,他见过的世面都没你见得多。”
“那有谁进过少管所啊?哪有我会偷鸡摸狗。”
“…………”仲晴抽了抽嘴角,给他竖起大拇指,“你真棒!”
林僖怎么看都觉得纪有舒像,不死心地问:“晴姐,以你看了这么多人的经验告诉我,他,真不是吗?我感觉他好像。”
“你可以你家那位来鉴定鉴定,他是180度纯gay,你个90度的直角懂什么?”
“…………”
仲晴用力地用平板锤了敲他脑门,“那我问你你是吗?遇到Sunset之前,你知道你喜欢男的吗?我看你撬锁那个灵活劲,也没想到你真会着了Sunset的道啊,把自己给掰弯。”
林僖这么一想还真是,挠着头想:“你说的好有道理,我好像只是因为喜欢Sunset诶。”又仔细仔细品了品她说的话,感觉不太对,“你早知道Sunset是gay!还让他带着我,你你你你,你不会是故意的吧?看他一个人太可怜了,才让我过去陪陪他。”
“…………”
Sunset要是可怜,这世上都是可怜人了。
仲晴连抽他两下,呛他:“我求你喜欢他的?”
“那他一个老油条,我一个刚成年的小处男哪玩得过他啊,对我那么好,还帮我照顾我奶奶,我哪能不心动,谁也不想一直当苦瓜啊!”程尧说着说着就得瑟起来了。
“那你跟他分呗,我立马把他招回来。我把话给你撂这,你不能帮我把纪有舒给带好,我就把Sunset弄回来,让他给我带。”
他能理解纪有舒身上的孤苦无依,但一想到Sunset要是能亲自带纪有舒,他的危机感就直线飙升,安全感始终在徘徊,他渴望能被落锁,把它彻底的锁在里面,“我保证给你把纪有舒带得妥妥的,我是Sunset亲自带出来的,他那套我学会了七七八八,要是不会的,我再去请教他呗。”
林僖苦哈哈地说:“晴姐,我只剩他了。”
他比谁都清楚,Sunset的面面俱到是面向众人的,而他只是恰如其分地出占据了他身边的位置。
或许,他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糟糕的境遇会成为他拥有爱情的王牌。
仲晴不耐烦了,“那我就问你满不满意吧!”
“嘿嘿嘿,满意,我包实抬举的啊!”
仲晴摁下录音的暂停键,她故作凶狠地威胁他:“你要是不听我话,我促成的姻缘,我给你亲手拆了,反正你刚刚说得话我全都录下了。”
林僖简直欲哭无泪,他忍不住扇自己巴掌,“死嘴,让你勤快!”
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Sunset也不知道说过他几回了,这祸从口出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改不了。
“晴姐,不带你这样的。”
酒吧的生活不仅没有磨灭林僖的天性,反而滋养了他的天真,仲晴挺喜欢他身上这种直率、不作伪的。
颜弱水来One Night的频率很高,也是第一次看见她下场。
颜三千的光影背靠赌场,又要颜家黑白两道通吃的地位撑在那,只有是个人都能开得下去,并不需要他有多大的能耐。担子和场子实打实地落在他两肩,她也不得不承认颜三千近两年在快速的成长。但他有的那点伎俩玩不转仲晴一丁半点,要是硬杠,不被仲晴坑得裤衩子都不剩算他好本事了。
颜弱水无比肯定仲晴的能力,在这一点上,她没有比她投资过的任何一部影视剧都能笃定了。
仲晴忙忙碌碌一晚上,全靠烟吊着一口气,硬是坚持到了凌晨三点。一包烟被抽得干净,她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酒吧差不多散场了,店里还剩零星几桌客人,仲晴看着一帮人不下班就等着他们几个,吐槽:“酒没买多少,一坐坐一个晚上,怎么还不走?浪费我的客座率,md,我以后要定最低消费。”
口嗨归口嗨,仲晴也没道理赶人走,她看到颜弱水还窝在这,拿刀子插了一块她切完没吃的牛排往嘴里塞,“你耗到这个点,你明天不早八?”
尾音含混过去了,颜弱水仅凭对她的了解也猜出了大概。
“喂,你有没有搞错,我是老板,我的工作时间机动难道不可以吗?少上一天班而已,你看A&P会不会倒。”
帮保洁一起收拾桌台的纪有舒留意到仲晴,林僖本想招呼他先去后厨吃饭的,意外看到他自己走到了后厨,以为他愿意开口麻烦他们了,心里还觉得挺开心的。
厨师们都换回便装准备下班了,看到纪有舒过来,“临时加单了?”
“不,不不是。”他不好意思地说,“是我有点饿。”
“要说晴姐有先见之明,她让我们帮你留了阳春面,还特意叮嘱要加一个蛋,那边热好的牛奶也别忘喝。”想到仲晴特意跟他交代新来的这个帅哥有点腼腆,有些话可能需要他主动说,厨师长照顾着纪有舒,“你跟我们不用客气,想吃啥直接来后厨点,也不用是不好意思或者是害羞什么的,其他那几个混小子不是闲了就来后厨逛两圈的吗!都是自家人,想吃什么自己拿。”
“过阵子不就过年了吗,员工餐和年货晴姐早就给每个人都备好了,你那天提前走去医院陪你爷爷好好过个年。”
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很诚实,纪有舒不会感到有任何的抵触,他看着那碗冒着热腾腾气的面,不好意思地说:“我能用一点你们的食材吗?”
“这有什么关系,食材你自己从冰柜里拿。”厨师长说,“诶,有舒啊,那边还备着几份薯条,这个点也没什么人了,你自己拿着吃,没有关系的。反正卖不掉,明天我们也要扔掉的,别担心顾客那有没有,晴姐说过他们不用吃,店里的酒能把他们塞的饱饱的………”
另一个厨子突然想到了什么,“诶,我刚听程尧说,晴姐今晚忙活了一晚上都没进食,她挺喜欢吃薯条的,你等会出去的时候帮她一并端过去,记得多拿点番茄酱。”
他随意说出口的话被纪有舒话紧紧记在了心里,边微微鞠躬边给人道谢。
纪有舒对着面和牛奶拍了一张照片发在了微博上,配文:我清晰地记得今天,好像黑暗逐渐在变淡。
林僖关注了他的微博,他的账户登陆在上面忘记退出去了,这边仲晴手里的iPad上实时收到了通知。仲晴瞥到林僖关注的人叫纪舒有,他在酒吧的艺名也叫舒有。
为什么要把名字颠了个呢?
她好奇了。
手指滑进去一看,界面还停留在对他的背调上。
仲晴刚才一目十行地看过去,只看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此刻那些被忽视的信息一下子钻入了她眼睛里。
纪有舒的爸爸姓纪,妈妈姓舒,正因为那时的他们足够相爱,才会把这份爱注入进了“纪有舒”这个名字,而现在的分崩离析给这个名字留下的只剩下了嘲讽,和他们过去恩爱过的痕迹。
看来这取名也得慎重啊!
仲情想,她未来要是有孩子,不会给名字施加任何的意义,比如:期许,爱的象征…………因为哪个达不到,她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挺磕碜的。
颜弱水在一旁笑着损她:“天生劳碌命。”
仲晴压眉含笑,整个人撑在膝盖上,把玩着指尖的细烟,削瘦的脊椎显得更加突出。
“能有你们劳碌吗?我还想要私人的生活,一家酒吧就够了。”
做的越大操心的事越多,工作和生活就更没办法分开来了。
被人看出心中所想,颜弱水也毫不心虚,她表情贼认真地说:“你店里缺人吗?我把我弟给你弄过来在你这免费上两天班。”
“到时候把你弟给掰弯了,你家老爷子能放过我?”仲晴不着调地掀开眼皮子看向她,“想学,也不是不可以,学费两个亿,我亲自教。”
“…………”
程尧去了一趟后厨。
照顾仲晴的日常,关心她的情绪已经成了程尧的习惯,她不需要时他会消失,她需要时又会出现。他看不得她这么不要命得抽,这么折腾自己。碰巧纪有舒左手端着一盘薯条,右手端着一盘鲜出炉的蛋炒饭,听到他喊了一声“尧哥”,
过道窄得容不下两个大男人。
程尧朝他点了点头,让纪有舒先通过了,看到他走向仲晴,又想到他手里的薯条,心里也就什么都清楚了。他没再往厨房走,反而拐了个弯,回到看吧台看账单。
林僖为他调了一杯Negroni,默默地整理桌面。
纪有舒把吃的端到了仲晴的面前,薯条和炒饭先后进入了她的视野,他说:“冰柜里有很多菜我都不认识,我只挑我认识的做了。”
这么说也不怕她们嘲笑他见识少,干净的声音更是让人感觉没有掩饰,颜弱水很少听到那么好的嗓子,培养培养也挺有赚头的,“他这嗓子要是天天喝酒就毁了,你把他让给我,我保证不潜他,让底下的人好好带他。”
“他的手未来是要拿手术刀的,拿什么话筒。”
纪有舒眼里闪过一丝惊愕,瞳孔里映出了她纤细的身影,从未想过一个重利的商人会说出这么温情的话,不管真假,这一刻的感动是真的。
“病人来医院是来救命的,咋地,他嗓子再好有什么用?哦,给病人一展歌喉就能药到病除是吗?那病人来什么医院,直接去演唱会得了。嗓子只要能说话,能跟病人正常得交流就行。”
当着纪有舒的面,颜弱水肯定不能说是为了钱, “我这不是惜才吗?”
“放心,你都还没废呢,他想废都废不了。”
“…………”
仲晴用手掐灭烟,她替纪有舒做主了,“他放在身边,我安心。”
意思是你别想了。
“那好吧。”颜弱水应和,但没死心。
炒饭的香味弥漫开来,仲晴原先也没觉得有多饿,现在是越闻越饿,她拿着勺子拨弄炒饭没吃,说:“谢谢。”
“你低于正常体重的标准,又连续工作了五六个小时,身体可能会负荷不住。我看你一晚上都没吃什么的,才做的炒饭,你可以尝尝,如果觉得不好吃就吃薯条先垫吧垫吧。”纪有舒一本正经地说,“其实你可以稍微胖点的,适当的脂肪可以保护你抵御一定的风险,然后那个薯条是厨师让我拿给你的,他说你喜欢吃。”
真是半点儿功劳都不往身上揽,这么明显的顺水人情都看不出来吗?
仲晴抱有怀疑的态度,能考上的医科大的,智商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吧!她托着下巴盯着他,“这么关注我,图钱呢,还是——图,我?”
“图你。”
听得颜弱水眉毛一挑,感叹:“弟弟,看不出来你野心不小哦!”
“给我发工资的是她,图钱和图她有什么区别?”纪有舒的眼睛变得炯炯有神。
他的这个逻辑竟然让仲晴挑不出错来,故意曲解他关心的本意:“放心,我死不了,不会拖欠你工资的。”
“我不是为了工资。”
纪有舒仿佛脑门被挨了一拳,心理感觉空落落的,非常落寞,“我只是——”
“想对你好。”
“无偿的。”
因为图钱,所以图她。
因为想对她好,所以无偿。
自相矛盾。
仲晴端着炒饭,往后仰头,语调上扬地问:“嗯?只想听我的话?”
“只会听你的话。”
也只是想听你的话。
这是纪有舒递给仲晴的投名状,也是说给对他别有用心的颜弱水听的,她在这,没人能挖得走他,“你要我吗?”
“我不是已经要了吗?”
仲晴说得模棱两可,暧昧似有似无,纪有舒摸不准她的想法,嘴角咧一下,没再继续试探下去。
外面或许浮生如寄,或许阴霾缠身,又或许是柳暗花明,如果没有这场意外,他不会踏进了这个行当。
在他必须挺过的这段过渡期,纪有舒想和仲晴牵扯上关系,这段记忆也必将会成为他人生里最离经叛道的一笔。
我只是想被你一个人包养,这才是纪有舒真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