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晴冲进火场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One Night的工作人员在他们的顾客手里听到点消息,免不了背地里八卦老板的私生活。他们趁着酒吧时间营业未到,赶紧聚在吧台边闲聊。每个人分享点自己手头听到的边角料,虽说七零八碎,但也是一出很精彩的爱恨情仇。
仲晴看他们正聊到兴头上,没有出面扫他们的兴致,她从来不介意成为别人的谈资。她和谈烨的事复杂到他们作为当事人都讲不清,就听他们这样聊聊,还觉得挺有意思的,她都不记得原来他们发生过这么多的事。
她自以为平静了,可遗憾的心情总归在缠绕她,她还是希望他以后的生活能好,有人能陪在身边,总不会那么的孤独。
外界传他们不对付的多,说他们相爱的少之甚少。
有人说她截了谈烨的资源,谈烨为了前途被迫屈服于她;有人说她和余盈盈为了一较高下,拿谈烨当赌注的;也有人说谈烨看上了她的家世,和她逢场作戏…………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林僖作为唯一见过她和谈烨真实相处模式的人,反倒什么都没说,专挑人讲述到**迭起的时候,发出“哇”或者“真假”的感叹,会在别人否定他们之情有情时,会开着玩笑说“不一定哦,说不定他们之间真有那么点情呢”…………
所有人都对他们之间的真假存疑,那么她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闯火场这件事的答案,除了爱,什么都可以。
颜弱水消息灵通,知道仲晴这会儿人在酒吧,直接过来找她玩。到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酒吧外面排起了长条的队伍,她朝身材魁梧的保镖打了声招呼,直接刷脸进场了。
仲晴一个人坐在暗处,单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她侧颈系着红带的蝴蝶结随处飘着,衬得脖颈儿、锁骨的线条精致优美。明明身处被议论的中心,她那玩世不恭的神态让颜弱水都不确定她和谈烨之间曾有过一定的关系。
“太久没见你,我都以为你从良了?”
颜弱水脱下卡其色的皮衣往她身边一坐,因为仲晴不顾阻拦,一意孤行闯火场的事情,她免不了打趣仲晴:“大情种。”
“嗯。”仲晴不要脸地全应下这个称谓,“这也算是一个进步喽!看来我口碑惊天大逆转了,你一个人在这条渣女的赛道上会不会太过于孤独?”
“影视部刚签了一个学校的艺人,浓颜系的大帅哥,私生活和背景都挺干净,你要不要?”
仲晴避开了她关心的目光,“不劳你费心,我有了。”
看她那轻飘飘的闲散样,颜弱水不认为她真的没事,或许像One Night这样的环境对她来说是舒适的空间,也更加适合去内化。
店里突然响起莫名的女声,其他人聊天的声音逐渐微弱,刹那间的安静让颜弱水的声音顿时在酒吧变得清晰起来。
仲晴冷清的嗓音一出,全场更是鸦雀无声,彼此间面面相觑,尴尬地只能挤出笑脸。
颜弱水长睫微眨,“所以什么才是爱情呢?”
“爱情?”仲晴凌乱的齐刘海搭在了湿润的眼睛里,“爱是放手,所以爱情吧,是心随所愿的离开,也是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
“这么深奥呢,我是不是该唤你一声仲大哲学家。”
颜弱水的舌尖儿就有些苦苦的:“爱你的人哪舍得离开,你这是悖论。爱情多简单啊,爱就好了。先爱己再爱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怎么会爱人?”
仲晴的笑容看似淡然,眼睛睁久了也会发酸得想流泪,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颜弱水说:“我们都太爱自己了。”
“做人真麻烦。”仲晴缓缓地骂了一声,“真操蛋的。”
他们都是第一次当人,不可控的因素又太多,走错路才是人生常态,弥漫开来的沉默带着说不清的感伤。
仲晴在她不知道的节点开始封闭心灵了。
“晴姐,您来啦!”
程尧曲着腿靠在另一边,眼神向仲晴倾斜,装模作样地大喊了声。
他的站位面对门口,仲晴走进来的时候,两个眼神在半空相遇,然后他跟随了她的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我有了”,心中还会有刺痛,这次又会是谁?
一帮人起哄着林僖调酒,他们借着程尧送酒的遮挡,快速路过仲晴身边,刚开始声声“晴姐好”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后来看到她没生气,他们的胆子才稍微大了点,各个露出具有迷惑性的笑容,彰显自己的魅力。
颜弱水欣赏着他们不由己的笑,“别说,还挺有意思的,你不会就等着这一刻吧!”
仲晴刻意挑了一下眉,像是做实了她的猜测。
仲晴主动跟颜弱水碰了个杯,半杯酒下肚,才惊讶得发现这杯酒里没有酒精,心暖林僖对她日常照顾的细心。
银、红两种颜色的灯光晃荡在他们的头顶,时间无声无息地驯化成的习惯,被迅猛的悲伤一下子冲散了,仲晴恍惚间记起来她戒酒了。此刻,她又需要酒来止疼,揪心的痛。
仲晴转头跟坐在沙发背上的程尧说:“今天我们不去包厢,就在这桌了。”她突然起了坏心眼,字字清晰地说:“把那个人气王请过来陪陪我们颜小姐!”
重音落在了“人气王”的上,程尧听明白了,看她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藏着笑地说:“知道了。”
“那你呢?”颜弱水朝着程尧的方向说,“又是程老板作陪?”
“对啊!羡慕吧!别羡慕,都是你得不到的男人,谁让我的眼光在这呢?”
颜弱水气得没有吭声,翻了一个大白眼给她:“…………”
两人东聊西扯,酒吧的人逐渐多了起来,他们的灵魂仿佛是为了配合这音乐的旋律,无数回过头来的那些眼神里都杯自由快意浸透着,仲晴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也彻底得到了放松。
One Night这个地方神奇就神奇在它能托住所有人崩坏的情绪又能带给人向前走的动力,仿佛一个造梦机。
半梦半醒之间,什么都不用思考,只顾寻欢作乐,把酒言欢,然后一醉方休。
酒吧平时里都是程尧在打理,仲晴作为幕后老板鲜少露面,也没什么顾客认识她。有姑娘看着她们这桌人数少,社牛地带着她的朋友们来跟她们拼桌,被仲晴笑着婉拒了,她抬手让林僖给他们那桌免费送了酒。
她们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就聊到了余盈盈身上去,颜弱水激动地从沙发上弹跳起。
“我跟你讲,余盈盈出息了,她实在是太有出息了,谈烨音乐会那天晚上,她给涔文遥下春药,把他给睡了,第二天一大早打我电话让我送她去机场,我估计着涔文遥这些年给憋狠了,她两个手腕全是红痕。你是没看见余盈盈那个心虚样,巨搞笑,就怕涔文遥找她算账。”
仲晴愣是没想到余盈盈会生米煮成熟饭,但是这个方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002没好气地说:[还不都是你教的吗]
仲晴一想,好像确实是,她嘴嗨得提了那么一次:[………… 我也没想到她真的会这么做啊,估计是被逼急了,破罐子破摔了吧]
颜弱水说:“现在涔文遥正在满世界得在找她呢!估计有得好找。”
“涔文遥要是连人都找不到,那就是废物一个。他两都多少年了,有什么好跑的,睡都睡了。涔文遥也挺有出息的,等着自己养大的人,把自己送到他嘴里,简直就是禽兽不如,道貌岸然………”仲晴四个字四个字的成语往蹦,光说风凉话了,“余盈盈要是被找到,涔文遥爱她还来不及。”
“这次她躲得应该挺好,涔文遥都打了我四五次电话,我现在都不确定他有没有监听我手机,他也不想想,我要是知道余盈盈在哪里,早就跟他谈生意去了。”卖人卖得理所当然,颜弱水不会对她和余盈盈的友情感到丝毫的愧疚。
想到涔文遥吃瘪那个样,仲晴就爽得不行,她笑得瘫倒在了沙发上。
程尧带着纪有舒走过来,周围的员工们和顾客都纷纷侧头,隔着暗色的灯光,仲晴能看到他们眼里的震撼,看来是一张无论男女看了都觉得帅的脸,短短几秒间,仲晴不禁对他这惊为天人的长相有些好奇了。
待程尧落坐扶手,将纪有舒的面貌暴露在两人眼前,饶是仲晴和颜弱水再怎么见多识广,看到这种超绝品质的也都眼前一亮。
纪有舒的眉眼仿佛明亮的光芒照耀着这一方天地,帅得简直是不像是地球上的生物,不过再怎么装得镇定自若也能看出有些拘束,仲晴勾着笑,偏头朝程尧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身上的棱角还没被磨平,需要时间去适应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而仲晴也愿意给时间让他成长。
程尧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了颜弱水的方向,自己往侧边随便一坐,招林僖过来给他们做深水炸弹。
林僖巴不得想过来看戏呢,他刻意放慢手上的动作,跟程尧窃窃私语。
他在这待久了,已经不是被别人轻轻一逗就会脸红的小少年,顾客递来的酒与玩笑也能逢场作戏的照单全收。
林僖往仲晴的方向打量,纪有舒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杵在那,挡住了他大半的视线。
他倾斜着身子往程尧那边堆挤,只能看见仲晴晃着酒杯的手,三四个金色手环交叠在手腕,互相打转着圈。在阴暗的灯光下,蛇眼凌厉一闪,仿佛仲晴鲜少露出的阴寒,林僖被这种冰冷触得手一个哆嗦,深水炸弹终结在了开口。
仲晴的声音伴着逗趣悠悠传来:“林僖你不乖哦!Sunset知道你背着他,在偷偷看别的男人吗?”
“晴姐。”林僖重新摆起小酒杯,嬉皮笑脸道,“你别破坏我俩感情啊!不然他晚上又要跟我闹了,连床都不给我上了。”
颜弱水和仲晴都纷纷笑了起来,同时端起酒杯有默契地撞了一下。
程尧看他那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和Sunset是一对的样,不想听他暗戳戳的秀恩爱,“还不快点,大家都在这等着呢!我看你做一个深水炸弹要多久?磨磨唧唧的。”
“知道啦,这不是意外吗!”林僖说。
他做了满满一整桌,做得手都麻了,在人撤离之前,给纪有舒的背影投向了“你好运”的眼神。
纪有舒长久以来习惯了人们的注目礼,而望着他的两双眼皆是上位者的姿态。她们身上的气质也和他这两天接待的顾客都不一样,纪有舒犹豫了一下,想到林僖喊的那声晴姐——
这个名字他从很多同事的口中提到过,也能猜到她才是这家酒吧幕后的老板,不过眼前这个女人光看外貌,年纪小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她的眼神始终带着凉意,露骨的表现着对他的感兴趣,即便在阴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得清楚。
纪有舒并没有听从程尧的话,最后选择坐在了两个人的中间,翘二郎腿的膝盖下意识地往着仲晴的方向靠拢,用简单的一个举动说明了自己的选择。
颜弱水嗤嗤地笑了:“你开个价,这个人我要了。”
“我不卖。”纪有舒当下愠怒,脱口而出。
仲晴胳膊肘顺势压在了他的肩膀上,往他嘴里喂了一颗车厘子,“听到没,他说他不卖。”
她的眼神温柔荡漾又毫无情感,纪有舒被压得肩膀疼,试图想换一下姿势,却无法挣脱出她的力气,不自然地说:“One Night不做拉皮条的生意,合约里写得很清楚。”
“嗯,但我们转让的是合同。”仲晴使坏地捏着他的下巴,“乖乖,出了这家店你是自由的,但在这家店里,顾客就是你的上帝,你的脾性请给我收一下,好吗?没有老板会喜欢给自己惹麻烦的员工。我现在还愿意纵着你,愿意跟你好好说话,只是因为你长了一张好脸,人情世故,你不用我一点点教你吧?”
纪有舒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的任务就是要陪顾客寻开心,他自知说话乏味,酒量也不好,仗着这张脸的优势,也会有顾客愿意为他买单。碰上对他动手动脚的顾客是常有的事,他能隐忍一部分,遇到过分的他会撂摊子不干。
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也没办法坚持下去。
纪有舒工作几天就被投诉了几天,在人前的对峙,程尧只会护着自己人,林僖甚至会偷偷安慰他,“晴姐在店里订过规矩,店员跟顾客论是非,我们只帮自己人”。私下里,程尧也会问清楚缘由,从来没有责怪过他,只让他多看多学。
颜弱水觊觎的眼神在他身上流连,纪有舒求助般地看向了仲晴,他不确定他一个人在仲晴心中究竟有多少的份量,她现在只是怕仲晴真得把他卖给颜弱水。仲晴那些硕果累累的前科,他都听说过。纪有舒紧紧抓着她的腕骨,“求你,别卖我。”
他被吓到了,那俊俏的脸蛋白得不像个活人,仲晴的红唇靠在他的耳畔,他耳根子似乎泛起了一丝红晕。毕竟才刚满十八岁的年纪,眼神再怎么装得沉稳,骨子里该有的稚嫩和青涩一点都不少。
002默默提醒:[你还骂Sunset畜牲,他也只有18岁]
仲晴装傻:[哦,是吗,我有说过吗]
002系统:[你…………臭不要脸]
黑暗遮掩住了程尧暗淡的眼神,他喝着自己的酒,观察着酒吧的其他动向,完全忽略着仲晴逗纪有舒的景象。
仲晴轻淡地睨了他一眼,听见纪有舒用沙哑得声音小声询问:“那我以后能不能只听你的话?”
权衡利弊之下,纪有舒宁可把自己卖给她一个人,也不想跟颜弱水走。
一阵短暂的寂静,仲晴松开了自己的双手,在他胆怯的眼神中徘徊,“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纪有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知道。”
“想跟我,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这桌酒,你喝多少,我能看到的诚意就多少。”
纪有舒无奈地苦笑,“我先跟你说好,我酒量一般,这个算你灌我的,你要对我负责到底。”
仲晴依旧侧着脸,没对他的话做出回应,掠过他的肩膀,看向颜弱水:“你把我的人给吓死了。”
颜弱水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弟弟,跟我你不亏,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你都不了解她,凭什么觉得她就比我好,你这是**裸的歧视,剥夺了我跟你老板公平竞争的机会。”
“我还有得选,我只是想跟她走。”
纪有舒不了解他们任何一个人,但这里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仲晴一个“不”字,他能感受到他们对她的信赖,他想赌一把,赌他没信错人,他现在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他太想证明自己的诚意,全然不顾辛辣的口感,只是拼命地往下喝,头脑仅凭着这一个信念支撑着他往下喝的动力。酒劲足,上脸得也很快,桌上排成矩阵似的酒杯很快空了一大半,仲晴对他展现的诚意出乎了她的意料。
程尧看差不多到纪有舒酒量的极限了,跟仲晴说:“再喝下去,胃等会都要被搞坏了。”
“我又不是出不起医药费。”仲晴声音平静地让人害怕。
两人无声地拿眼神相互较着劲,程尧不是第一天认识她,知道她心情不爽就要人陪着她一起不爽,纪有舒是撞到她枪口上了。仲晴今天没在酒吧放悲伤之歌让全体人都emo,已经算是她手下留情,积德了。
纪有舒听到了她说出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又快速地喝下一杯,酒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他身上绛紫色的衬衫。
以往害怕被人占便宜,都会在意识消散之前保持清醒,今天有她在,纪有舒都没有意识到他在借酒抒发人生悲苦,仲晴看着他冷白皮的肌肤逐渐哪里都冒着粉色,用冰冷的手背贴在了他的脖颈,慢慢抚摩,纪有舒强撑着呼气,一滴眼泪盛在了酒杯里。
颜弱水被他娇娇的神情看得眼热,问程尧:“你上哪找的这极品?”
程尧说:“林僖逛微博看到的。”
“…………”
这都行,颜弱水连骂自家公司星探三句废物。
仲晴剥着丑橘,插话:“以后没事让他多逛逛,我允许他上班时间摸鱼,找到一个给他按提成算。”
正好路过的林僖笑着插嘴:“晴姐,你看,我有没有继承你的衣钵?”
“想谋权篡位?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开家Gay吧!前期投资我出,你之后赚到了把本金还我就行。”
仲晴真诚地给他提建议,林僖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一直待在这个行业也不是长久之计,她挺希望她手底下的人都能过得好,“我给你时间考虑,无限期。”
林僖打马虎眼:“以后再说,再说。”
他已经占了仲晴太多的便利,不能一个劲地去占别人的便宜,他得先把她的恩情给报了。
纪有舒一杯不落地把桌上的酒全部喝完了,他喝得晕晕乎乎,脸红得彻底,仲晴塞了两瓣橘子进他嘴里,他一下子陷入了茫然无措,下意识地咀嚼着吞咽,这个味道好甘甜,还想渴望更多,他抓住了她的手腕。
程尧起身去吧台拿了一瓶酸奶过来,他本来是想给纪有舒缓缓胃的,看着仲晴拿着吸管往盖上一戳,自己喝了,还振振有词地说:“我把我橘子给他吃了,大男人喝什么酸奶。”
“…………”
你说的都对,程尧懒得跟她多费口舌,仲晴现在明显是在挑事,他不想照顾醉鬼:“你灌醉的,自己给我把人收拾了。”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仲晴瞎嚎叫:“程尧,我是老板诶,你知不知道你在以下犯上?”
“你…你…可以…对我以上犯下…”
纪有舒见缝插针地说,乖巧听话得点了点头,生怕仲晴把他给卖了。
颜弱水凑过来想揩他两下油,被他眼中瞬间转变的担惊受怕给伤着了。纪有舒只能低下头躲避着她的视线,她笑骂了一声“草”,问仲晴:“他妈的,我哪得罪他了,这么防着我,我跟他是今天第一次见吧!”
仲晴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忠诚。你少来我店里挖人,你现在在我店里就是行走的人贩子。”
“…………”
颜弱水纳闷她这怎么跟帅哥生产车间似的,走了一个Sunset,反而来了一个更绝的仙品,她还一个都肖想不到。
仲晴耐心十足地给纪有舒喂完了一整个橘子,他认真地看着仲晴,以为她还有什么要问的,但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纪有舒突然变得惶恐起来,他努力地使自己的发音变得清楚:“我我,我喝完了。”
纪有舒的喉结滚了滚,手攥着仲晴的手腕不愿意松开,就怕被抛弃,他不知道抓了多久,眼神渐渐迷离,仲晴的双手就这么缠在了他失去意识的脖子上。
纪有舒呆呆地望着仲晴脖颈儿的蝴蝶纹身,喝醉了胆子都变大了,他上手摸了,磕磕盼盼地说:“漂……漂……漂……亮……”
仲晴笑出了声,红唇发出低语,“我负责。”
纪有舒醉在了她充满笑意的眼睛里,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本能地想跟她亲近。
颜弱水愤愤不平,点了好几个帅哥陪伴在左右,幼稚得模仿:“我——负——责——”
“…………”
仲晴往她身上扔了个丑橘,“贱死你的了。”
另一桌有个骚扰了纪有舒好多天的泼皮顾客,等待了很久终于忍不下去了,她蹿到了他们的面前。纪有舒只是用余光一扫,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仲晴用指尖慢慢地给他抚平,直到他不再感到恐慌。
突如其来的喊声引得众人都频频往这张望。
泼皮在跟仲晴比谁富有,想买纪有舒今晚剩下的时间,仲晴始终无动于衷,冷得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帅哥的委屈惹人怜爱。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林僖使劲给她点头,仲晴看到他的脸都变得奶凶奶凶的,口型是在说:就是她。
程尧看林僖在那唯恐天下不够乱,单手提着人的衣领,把人给拎走了,顺带环视了周围一圈心痒痒想看戏的员工,用令人发麻的眼神做了明令禁止的意思。
仲晴处理她该处理的事,他自然也不会让店里发生里三层外三层看戏的戏码。
今晚的夜还这么漫长,这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插曲,生意还得继续做。
颜弱水看那个泼皮浑身自信的样,只觉得发笑,她想花八百万都买不到的人要是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呼来唤去,这才成了笑话。
仲晴凑到纪有舒耳边,用强硬的口气说:“我只教你一次,看好了。”
那一刻,纪有舒觉得她的声音比外表更有感染力,他使劲地瞪大眼睛想看她在做什么。
眼前一暗。
程尧把灯光调暗了,音乐声又调大了几分,给仲晴制造了大展拳脚的天地。
泼皮还在逼逼赖赖,仲晴绷紧着肩膀,强忍着她话语里的不适,她觉得她店里的员工忍耐度真好,被这种泼皮给缠上了,还能忍着不动手,试图跟人讲道理,她这得好好得给人涨工资,补偿他们受到的精神损失费。
“我的人,也是你敢碰的?你哪只手碰的,信不信老子给你剁了。”
泼皮还没意识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一把拎住了衣领,仲晴把人狠狠地往下拽,膝盖快速地顶在了她的腹部,泼皮吃疼地弯下了腰,一会儿说要报警,一会说要找老板。
颜弱水一脸戏谑样,“诶诶诶,你别喊了,老板就在你面前。”
铺天盖地的尖叫声倾泻在了纪有舒的头顶,他如梦初醒的,于是屏住了呼吸。仲晴土匪似的砸烂了桌上的空酒瓶,反手握着酒颈,把开花的那面怼着泼皮的那张脸戳。
纪有舒抬眸的一瞬间,泼皮喉咙里再一次发出了一声惨叫。小小的快感从胸口转瞬即逝,他脱拽出一点理智,握住了仲晴的红带,她脖颈里的蝴蝶结在他那么轻扯下,散了下来。红带绕啊绕啊堆在了他的虎口,伴随着她身上的香水味侵袭他的鼻息,纪有舒的耳垂也因此变得红红的。
“有我在你身边,你怕什么呢?以后遇见这种事,你只管打,出了事我负责到底,懂了吗?”
喧嚣的环境里,纪有舒仿佛找到了安静的瞬间。
他压抑许久的笑容突然爆发了出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盯着仲晴的眼睛却舍不得眨一下。
仲晴扔了手中的瓶子,冷漠的眼神配着细声,好言相劝:“以后别再光临我的酒吧,好吗?我不欢迎你。”
女人浑身被吓得瑟瑟发抖,腿软得想爬都爬不起来,感觉仲晴就像是个从地狱里来索命的阎王。
仲晴往后退了一步,默默俯视着这个欺软怕硬的泼皮,“顾客是上帝,我的员工也有人权选择拒绝,在我店里强买强卖,这就是下场。”
纪有舒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他的眼神终于变得明亮,有活力了。咔嗒咔嗒,他心灵中的那层隔膜好像就这么被剥除了。
颜弱水感慨万千:“还是养成系好!”
她羡慕仲晴的员工对她的死心塌地,已经打算好潜自家员工去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不潜白不潜。
不远处有客人喝醉找不到衣服了,程尧打着手电筒摸黑给她们找衣服,他无语地微笑着,心里在骂人了。
大冬天的经常有人在店里顺手牵羊,玩抓手指抓走人戒指,他提醒了多少了次,好好保管自己的贵重物品,也没见有人听的,大家都喜欢互相交换羽绒服和皮草穿,他对此也无话可说,只希望你们开心就好。
偶尔会遇到顾客喝醉酒,在包厢里乱砸东西的,还有衣服不小心被人的香烟烫了个洞,彼此喝多了,两边谁都不肯各退一步,结果就是互相一个电话招来一帮兄弟,在这震天的音乐里比谁的嗓门大。
赶巧儿,仲晴今晚在One Night看了一整晚的场子,惹事的那几个老油条被她遇见个遍,她都想法子给他们治了治。
包厢里的东西被砸得叮铃哐当的。
林僖天真地想进去拦架,仲晴摆摆手,“让他们打,店里损坏的东西,别忘了让他们赔,不赔的,直接报警,知道了吗?”
见他懵懵懂懂得也不点头,仲晴稍微提点了他一下,“得把你卡上的钱变得干净。”
仲晴说:“过阵子,我从家里搬几个古董过来放在包厢里,你就尽情把那几个爱搞事的混蛋玩意放这间,让他们赔个底朝天,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来了。虽然我们这不支持打架,主要和平为主,但要是人家想活动活动筋骨,你们看着就行,要是想鼓掌我也不会拦着的。”
程尧:“…………”
林僖学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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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