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三 第8章 惩戒

二院给仲晴发来了短信，提醒她去医院智齿拆线。

仲晴提着全套的芭比娃娃去收拢人心了，经过乐高店，她给自己买了一个哈利波特的大城堡乐高。

她虽没明着让人对靳诗宁多关照，但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是人精，很会看人下菜碟。从她那天在病房短暂的停驻后，他们都对靳诗宁关怀备至。生活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小姑娘本身也很讨人喜，身上有股取悦人的巧劲。她和这层楼所有人的关系都处的很好，而这句话的逆命题就是她跟所有人的关系也不那么好。

002系统：[他很会养孩子]

仲晴翘起眼角：[是吗？只能说这小孩情商高是真的]

医院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她的眼前行走着一抹抹纯净的白，倒是墙壁上留下的些许脏污显得有些活力。

护士们眼目镇定、步伐稳健地做着手头上的活。

靳诗宁住的那个病房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哀嚎声，仲晴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她就这么聆听着。

护士长遇见她，主动跟她打招呼：“仲小姐，你来看宁宁吗？”

病房里的呼叫器开始响起，护士长快速走进去。一旁陪护的老大爷睡得都打鼾了，护士长拆着一次性的管子给病人吸痰。

“哎！大爷，你不能这么睡的这么沉啊！大娘都那么难受了，还要隔壁床的小女生听见了帮你摁铃。”

“哎呀呀，对不起，实在是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下次不会了。”老大爷一个劲地给人赔不是。

仲晴也现身了，靳诗宁愉快地喊道：“天使姐姐。”

“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她高高举起了手里粉色的礼盒。

靳诗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原先高兴的小脸就垮了下来，“爸爸说不能随便收别人的礼物。”

“没事的，我跟你爸爸说。”

仲晴拆了包装，把零件一股脑地全部摊在了床上，靳诗宁没忍住诱惑得开始摆弄起来。

隔壁床的病人因为术后没有恢复好，时不时就会出现卡痰这种现象。要么发出不舒服的哀嚎声，要么就会拼命用拳头拍床板。人的意识虽是半梦半醒的，潜在的求生欲很是强烈。

护士长帮她处理好后，病人就恢复了平静，抬头对上了仲晴难以捉摸的目光。

她夸着靳诗宁懂事，“很多回了，要是她女儿在还好，这个老大爷晚上睡得更沉，好几次都是宁宁帮她摁呼叫器的。”

“我们宁宁真棒。”

收到仲晴表扬的靳诗宁反而变得腼腆了，羞红着脸看着她。

一回生二回熟，小姑娘跟她打开了话匣子，什么话跟她讲，逗得仲晴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

她拍了一张两人的合照给靳初轶，借用了002说过的话。

「你很会养孩子」

「我身体好了，什么时候陪我」

对面回：「你定」

仲晴收了手机没再回了。

她坐到病床上陪着靳诗宁一起玩。

大爷先前没见过仲晴，憨厚地朝着她笑了笑。

他操着一口家乡话跟她们搭着话，仲晴听得懂尽量回，实在是听不懂的就嗯嗯得含糊过去了。她由衷感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跟他女儿虽然外貌上并不相似，但这叨叨程度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聊着聊着，话题莫名其妙的就衍生到了结婚上。

大爷对她这点好像分外的在意，仲晴感觉他先前的所有的话都是为了铺垫这个话题。

他问：“那你结婚了吗？”

她回：“不急。”

也不知道这两个字触及到他神经了，大爷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怎么能不着急呢！小姑娘你听我一句劝，过了30岁就一点不好嫁了。现在这个行情27得都嫁不到头婚，只能嫁个二婚。趁着现在年轻，你还能挑个好的…………”

仲晴不会自讨无趣的去跟他争辩，他这个思想有多落伍。

“其实啊！做女生的平平常常就好了，不要太有出息。越有出息，眼光越高，这还哪嫁的出去。赚的比自己少的，你看不上别人，赚的比自己多的，人家还要反过来去挑你。真的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你说说要是养女儿养成这个样子跟养废了有什么区别。”

他说得激昂，全是肺腑之言，“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是平凡的人多，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优秀的男的给你去挑的，那些高学历的、事业好的到最后不都熬成了老姑娘了吗？”

仲晴一针见血地问：“那你女儿怎么没结婚？”

“谁说她没结婚啊，我女儿老早就结婚了。”他替她圆话，“小夫妻两闹矛盾，她胡说的。”

“…………”

各说各的，这一家人也真得挺有意思的。

突然，一股难闻的味飘到了仲晴的鼻尖，小姑娘率先用她那小小的掌心捂住了她的口鼻，小声说：“那个，她粑粑拉在身上了。”

护士脸上的口罩藏住了一半的嫌弃，她猛得拉上了帘子：“大爷，你怎么又忘了给大妈垫尿不湿。”

看护拿着盆走进来清理，整个房间里变得臭气熏天，仲晴打开窗户通风，抱着靳诗宁出去了。

味道都飘到了走廊上。

护士长见到她脸上浮现出不悦的神情，立马跟她解释那个病人是因为失禁才会这样的。

她同情地说：“那老太太是个可怜人，本来第一次手术都成功了。刚出院没两天，不在家好好休养，她女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带她出去玩，这个车摇摇晃晃的一路颠簸，老太太就直接不行了…………”

仲晴思路清楚，没被护士长带跑偏，“我可以理解为不是一次两次了吗？”

她也不跟她说废话，简单直了地命令道：“给宁宁换个单人病房吧。”

“现在病房紧缺，确实腾不出。”护士长避开她骇人的视线。

仲晴不高兴地眯起了眼睛，“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给你一天时间，给我结果，好吗？”

怀里的小姑娘用着没什么肉的两条胳膊环住了她的脖子，热泪滴在了她的脖颈，仲晴扭头看着她，“宁宁，你哭什么呀？”

她用指尖给她擦拭着眼泪，“好了，不哭了，要是被你爸爸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姐姐，你真的是天使吗？”靳诗宁抽泣地问，说着略显孩子气的话，“天使都有两个白色的大翅膀，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翅膀？”

“那是因为你爸爸没收了姐姐的翅膀，要是姐姐不救好宁宁。”

话音一转，仲晴瘪嘴委屈地说：“姐姐就没有翅膀了，所以啊，宁宁就是姐姐的翅膀。”

002系统：[我觉得有孩子的你有点人性了]

仲晴：[首先我要有个孩子]

等到病房的味道彻底散去，仲晴抱着她回到了病床上。靳诗宁轻归轻，也是货真价实的几十斤，沉甸甸地压在她肩头。臂膀渐渐酸麻的失去了知觉。

她坐在床上，靳诗宁躺在她的臂弯里，笑着，黏着。

一大一小玩着芭比娃娃，没一会儿，仲晴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靳诗宁在她怀里睡着了。

靳初轶一踏进病房就看到了这么一幅安逸的景象—

夕阳的余晖交融靳了她恬淡的笑容里，女人聚精会神地翻着《安徒生童话》，周身氤氲着温柔的气味。

他走路走得没有一丁点声响，以至仲晴不知道他来了。

时间流淌在这间病房里，靳初轶弓着身，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儿，光线愈来愈暗，仲晴合拢了书本，小心翼翼托着靳诗宁的头把她放回了病床上。靳诗宁握着她的手指死活不撒手，她走不了。

身后传来了一阵淡淡的酒香，仲晴吓了一跳，靳初轶专注地看则她，下一秒，他把人圈禁了怀里。

腰是仲晴全身上下最敏感的部分，她强忍着不舒适没有肘击他。

“你喝酒了。”

“应酬。”又解释了一遍，“喝了两杯，我没醉。”

言外之意，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靳初轶环着她的腰身，给靳诗宁拉被子，拉好了，他也没松手，两人的呼吸声交缠在了一起。

护工的闯入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仲晴抓准时机，从他怀里抽身而退，靳初轶跟护工交代了一下，拔腿跟了上去。

仲晴站在路边等车。车来了，靳初轶不理会司机的打量，强硬地蹭坐在她旁边。

他想跟人靠近一点，把人都给挤到了门边上。想跟她说说话，但跟女生聊天，不是他的长项。空气里飘荡的尘埃都透露着一丝尴尬。

两人一起下车，小区里有很多吃完晚饭出门散步，遛弯的人，大妈和大爷成双成对地聚在空地上跳着双人舞。

他们始终保持着安静。前后走进电梯，靳初轶只摁了仲晴住的楼层。

他难得开口了，说得话还是仲晴不爱听的那一种。

“你幼不幼稚，还喜欢看小朋友看得书？”

“有童话就有幻想，我喜欢做白日梦。”仲晴不爽地呛他，强行装嫩，“不是你嫌我年纪小的吗？我看童话书不是正符合我在心中的心里年纪吗？”

“童话就是被理想化的现实。”

也只有身处幸福的人才会去相信童话。

仲晴愿意去相信它的存在，而靳初轶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生活就像那个卖不出火柴的小女孩，一直在被这个世界拒绝。

苟延残喘的偶尔出来透透气，证明自己还活着。

靳初轶肉眼丈量着她胸的尺寸，“不小，正好握。”

仲晴：“？？？”

楼层越发逼近，她心里紧张了，“你你你要跟我回家吗？”

靳初轶嘴里飞出了“陪你”二字给她震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002系统：[啧啧，我看咋收场]

仲晴：[你给老子滚]

她安全意识拉满，不跟陌生人回家，不带陌生人回家，更别提，对方是个有危险性的人物。

“你跟你之前的相亲对象也会……走到这一步吗？”仲晴吞咽了口水。

“一般都是她们睡我。”靳初轶有意逗她，轻佻的话语跟个登徒子似的，“这是我第一次主动送上门的。你跟我说你身体好了，‘陪我’不是这个意思吗？”

仲晴：“…………”

“叮”得一声，电梯门开了。

仲晴被他逼得节节往后退，靳初轶欺身压住了她。女孩像个涉事不深的小姑娘，打颤的睫毛，脸上的纯情，成功挑起了他的兴趣。

人皆有欲再有情，仲晴对他没欲没情的，黑暗中的耳鬓厮磨都没让她湿起来了，她用力跺了脚。

瓷砖微微一震，楼道里的声控灯开了。

仲晴五指扯住了靳初轶的头发，狠狠地猛戾向后揪，逼着靳初轶直视着她。

“宝贝，松手，你再不松手我发际线都要后移了？”

兔子变野猫，还挺刺激的。

靳初轶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见她不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你要的难道不是这个吗？”

轻飘飘的语气里夹着他都没意识到的自嘲。

“是我找你寻开心，什么时候变成你寻我开心了？”她凝视着头顶带有暖意的灯光，沉默了很久，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靳初轶。”

她朝他挤出了一丝的微笑，“你们每个人是不是都觉得我好欺负，我好骗啊！”

游走在她腰际的手掌心倏然停止了，靳初轶像是触电似的弹开了双手，一切都含混不明。

灯火通亮，仲晴双眸涌动，靳初轶暗流相随。

他向后退了一步。

仲晴自由了。

女孩侧颈里的一圈红色提醒着靳初轶刚刚做的事，他强迫她了。他想抬起胳膊给她擦眼泪，犹豫之后又缩回去了。

“对不起，我喝醉了。”

靳初轶给了一个没有任何信服力的解释。

在他愣神之际，低头哭着的女生突然扯住了他的衣领。一个吻轻轻落在了他的唇上，像被羽毛刮过，痒痒的，软软的。

双方都不怎么会亲吻，生涩地眼看眼，唇贴唇，谁也没有更进一步，浅尝辄止地停留在了表面。

靳初轶僵滞在了原地，背脊紧绷成了一块木板。血液逆流，心脏砰砰直跳。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律动。

下一秒，唇瓣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仲晴带有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靳初轶看出了女孩是在发泄，任由她咬着。

“以后别这样了，这样吃亏的还是你自己。你要是想要报复我，扇我巴掌吧，多少个都行。”

靳初轶扔下这句话就下楼了。

002系统：[还敢主动向上凑，你是真不怕他把你吃抹干净]

仲晴：[这不就给我理由告他强/奸了吗，直接把他送进去，任务结束]

002系统：[o0——0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