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三 第22章 救赎

One Night的夜场充满了小资的生活情调。

仲晴临时放了谢徐阳的鸽子，也没跟程尧打任何招呼就惊现在了酒吧。人群熙熙攘攘，富有节奏的音乐游丝若离地流入空间的每一角。年轻的妙龄女子和富有韵味的熟女穿梭在各种帅气的小伙子中间，不少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

程尧朝她走来，仲晴随口一问：“怎么了，看到我这么惊讶？”

在跃动的灯光下，她的脸笼罩在各种颜色里，迷幻的令人看不透，程尧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房子找好了吗？”

“找好了。”她的声音照常，没什么变化，“跟人合租了，是一个学生。”

她开玩笑地说：“好像有一种回到了和你合租的日子，你把所有事都安排的紧紧有条，我就安安心心的当个小废物。”她在问他，“你觉得他会是下一个你吗？”

程尧喝了一口酒，又把皮球踢了回去，“想把我换了？”

仲晴慢悠悠地转头看着他，听见他说：“那我主动辞职，你愿不愿意放我走？”

声音里夹杂着一反常态的认真。

仲晴的沉默表达了她的态度是不会放，随后端着鸡尾酒没入了人流之中。

“把‘Red’给我清出来，我约了颜弱水谈事。”

哪有什么小道消息能满得住狗仔，颜弱水应该能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仲晴好酒好人地招待她，一看就是有事找她帮忙，颜弱水故意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这酒我可不敢喝了。”

嘴上推拒着，行动却很诚实。

仲晴：“我想知道周赐礼的所有事。”

“你对他来真的啊！连新招的男模都有几分他的影子在。”颜弱水上楼的时候，见到了几张形似周赐礼的新面孔，笑着朝她眨了眨眼，“有些方面，你和他还真像。”

仲晴：“别卖关子了，说吧！”

“让你出国这么久，消息闭塞了吧，什么都不知道，啧啧啧，看看错过了多少好事。他的事圈里人是个人都知道个七七八八，就你什么都不知道！”

颜弱水肩膀逐渐变得松弛下来，又把几年前的老事翻出来重新回温了一遍。

“在你出国的第二年，周赐礼跟一个圈外人谈恋爱了。那姑娘刚警校毕业，长得很清爽有种夏天的味道。她的头发不是那种纯黑的，偏点褐色，长度差不多到下巴那边，又有点微鬈。我弟跟我说她像薄荷，做出的事常常让人心口一凉。确实有点正义感爆棚了，我是觉得她拎不清。”

“她莫不是想把你们一窝端了。”仲晴开玩笑地说，“随便端一个，她今年的KPI就满了。”

“好多业绩呐！”

生意场上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了，人均不法之徒，谁又能经得起真正的查验。至于那些真正遵纪守法的好商人早就被阴谋论啃的连骨头不剩了。

做生意最忌讳的一点就是讲良心。

颜弱水：“这世上总有比我们更坏的人，不是吗？”

仲晴：“枕边人真危险。”

记忆是碎片化存储的，颜弱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话和话之间没什么逻辑，所以仲晴需要通过询问来获得一整条完整的时间线。

“他们怎么认识的？”

“警察抓毒贩，查到光影里去了。不碰毒是我们家的禁令，我弟要是真做了这事，不用等警察来抓，都已经被逐出家门了。”

留学圈子里这种兴奋剂类的小玩意多得很。没毒品的品相纯，对身体的伤害也不大，能使人的精神瞬时达到亢奋状态持续很长时间。

留子的聚会上比比皆是，仲晴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了，但她不磕，她只看人磕。

颜弱水：“她强制那些富二代回警局做尿检检查，有些人确实也吸了，大家心里都门清。场面全乱了，要是他们被警察抓走，走进局子的画面被其他媒体爆出来，那造成的后果是灾难性的。你哥和周赐礼那天也在，这事到最后还是你姐摆平的。”

“你姐去警校做过讲座，那姑娘对她还是有点尊敬的。我那时候刚接手A&P娱乐的，地位也不稳，又出了这挡事，想弄死她的心也有了。”

即便他们是清白的，人们也只会记得他们因为毒品被抓的事，然后编排各种莫须有的故事往他们头上泼脏水。他们日常的花边新闻算是娱乐，但这种触及原则性的问题就必会上纲上线，这个社会的很多普通人都存在仇富的心理。

“很巧的是，她哥哥莫斯朔是艺术遗产的保管人，也是周赐礼来A市创业获得的第一笔外资。一来二去的，他们就相熟了。没过多久，周赐礼就把带她带到我们的前面，并且是以女朋友的身份，那含金量就不言而喻了。我们也都是那两年先后接手各家的家族生意，所以来往比较多。”

“我印象里最深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平安夜，天上下起了天气预报都没提及的初雪，那姑娘正在加班，周赐礼跟我弟聊并购的事，然后他看见了我脖子里的围巾，就问我是哪家的。一个多小时后，我就在那姑娘看见了同款的围巾。她配的文字：有男朋友接下班就是幸福。”

…………

仲晴能从她的话里能感受到周赐礼有多喜欢她。

“后来发生什么了？好好的怎么就成了白月光？那女的把她踹了吗？”

“这被你说对了，她去贩毒集团当卧底一脚就把周赐礼给踹了。因为她妈妈是吸毒死的，所以她对毒品这一块就很仇恨。我们家祖上是靠赌场发家致富的，自然跟□□有着固定的联系，但大家都处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那种。要说周赐礼也挺背的，以为遇见了真爱，没想到那姑娘利用他跟颜三千的关系挖到了背后深处的势力。”

“她用生命的代价把毒贩集团一窝端了，有几个关键性人物逃进了附近的荒山，周赐礼为了知道她尸骨的下落，放火烧山逼他们出来。”

“放火烧山，局子坐穿。要是他们逃到海里，怎么，他还准备精卫填海呢？”仲晴没好气地切了一声，“有那么喜欢吗？”

她难以想象这种不理智的事竟然是周赐礼能干出的事。

颜弱水一想到那个时候周赐礼受到的大规模的追杀，也是不寒而栗。

“贩毒集团背后还隐藏着上家，他们在暗网上用十亿美金去悬赏周赐礼的命，连家都被人烧了，得亏那只狗发现了不对劲救了他一命。那段时间还发生过几次当街的枪杀，他车子的刹车被动了手脚…………周赐礼真的是在刀尖上过日子，我看的都惨。我们几个人被家里人交代过，也不敢跟他有任何上的来往。”

仲晴呢喃了一句“孤立无援吗？”

情感上受搓，用命来来玩，周赐礼也挺与众不同的。

颜弱水能看见她嘴巴明显地在晃动，但她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也就继续讲下去了。

“后来有个国际服的杀手来了A市导致周赐礼受了重伤，他爸妈出面亲自解决了这件事，帮他从暗网里除名了，自此他的生活才算是重新回到了太平哟。并且他们为他召集了全球顶尖的医生专门成立了医疗团队，才把他的命从鬼门关救了回来，那只医疗团队也就成了后来的曙光医疗中心。”

“他们家做得只是红酒生意吗！”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仲晴确定地提一嘴。

周家世代从事红酒生意，红酒品牌已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他家祖祖辈辈上都没有穷过，是真正的高不可攀的名门望族。

仲家跟他家相比，输在了辉煌的历史。

周家现在涉足行业很广，好多奢侈品的牌子都隶属于他们家，颜弱水也免不了为了时尚资源跟周赐礼打交道。

听完这些，仲晴好像能明白为什么仲家的人都不愿意她靠近周赐礼了。

一个行走的炸药包，伤人又伤己。

“那就不知道了。”她也不说透，懂得都懂，“有人为了讨好他，就是整容玩替身，找个跟那个姑娘相似的人送到他身边，关键他还受用，那张脸跟免死金牌一样，让他可以不计较利益的得失。现在都快成了整容所的整容模板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多少人前仆后继周太太这个位置。你以后多参加参加商业聚会，就会见到跟消消乐一样的脸。”

“你也送了，是吧？”仲晴的笑意不达眼底，死人的祸水影响到了活人那就不应该了。

颜弱水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笑声，那答案是肯定的，投其所好，不是讨好人惯用的伎俩吗？

怪不得周赐礼走不出去，身边全是这种乌泱泱的黑心人，他不得陷在里面一辈子！

所以，这就是“救赎”的意思吗！

仲晴：“周赐礼，没恨过她吗？”

颜弱水：“爱都来不及，哪舍得恨。你要是见过他倾颓的样子，就什么都懂了。”

死能覆盖住一个人所有的过错。

棺椁盖红旗，回忆像残骸。

她还真是死得其所。

那精神PUA是指什么？

下一秒，颜弱水就直接给她解疑答惑了。

“周赐礼自己也找和她长得相似的人，互相签订协议，他用钱买女人的时间，女人服从他的标准进行训练，像训狗一样…………他现在养的那条狗是帮他找到那姑娘尸骨的警犬。”

002系统：[人和动物怎么能一样？]

仲晴：[合理买卖，如果我对一个人用情至深并且在我最爱他的时候死了，我会做的比他过分一千倍，一万倍。况且，找替身吗？不是他求着她们当动物的，这是她们自愿的，谁让我有钱，我能去做交易，精神控制算得了什么]

仲晴不知道系统选人的标准是什么呢，但在她的认知里，周赐礼并不过分。

爱不应该是一种伤害。

这一刻，她愿意相信周赐礼的深情。

只有真正实现财富自由不被柴米油盐所困扰的人，才能拥有闲情逸致去追求更高层次的精神追求，比如“爱情”。

有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让他可以不用担心生活，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演绎深情，而我需要的就是把他拉出来。

“那树呢？最后他给种回去了没！”兜兜绕绕，仲晴又回到了之前的话。

“…………你这关注点可真够奇特的。”颜弱水看她故意岔开话题，不饶她，“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觉得，周太太的位置，我坐怎么样？”

“你是要成为她吗？”

“我叫仲晴。”

她是她，我是我，我和她永远都不会是同一个人。说不定，整容医院的下一张整容模版就是她了。仲晴傲然地敢想。

因为她的名字成了周赐礼的禁忌，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个代词“她”，不过，仲晴还是好奇她究竟是谁！

周赐礼的故事讲了一夜。

天亮了，故事也讲完了。

仲晴用了一个小苦瓜来评价周赐礼那些年的糟糕生活，颜弱水默默地笑而不语。

总不能所有的好事都被他占了吧。

在颜弱水离开前，仲晴从她口中知道了她的名字。

——莫涵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