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来来往往的行人,在两人之间徘徊,苏夏栀慌乱的收回目光。
“看到认识的人了?”大嗓门男人抬起手在林知许眼前晃了晃,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在人群之后的苏夏栀,“哇哦美女啊,知许我发现你是有发现美的眼睛的,怪不得画画那么好。”
“你们先吃吧。”林知许白了大嗓门男生一眼,将手上的烟扔在他身上,站起身走进人群中。
片刻,苏夏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栀栀?”
苏夏栀有些紧张的转过头,像是目睹交易现场的路人,害怕被灭口,朝着林知许尴尬的扯出一抹微笑。
林知许抬起手将耳后的头发扎起,装作心不在焉的询问:“你刚刚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你。”苏夏栀欲言又止,随即改口道:“没看到什么。”
林知许点点头,整理起刚刚扎好的半丸子头,转身去附近的饮料小摊,没过一会拿回来一瓶牛奶递给苏夏栀。
苏夏栀小心翼翼的接过牛奶,林知许突然靠近,再她耳边低语:“别和阿婆瞎说。”
“我没说。”苏夏栀有些委屈,此时站在面前的林知许好像是另一个人,不好相处,还有些坏。
林知许从隔壁桌拽来一个凳子,坐在苏夏栀身边。
炒面做好被端上来,苏夏栀有些紧张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时不时看林知许一眼,前几天林知许一直披着头发,这样扎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大嗓门男生终于看到林知许,屁颠屁颠的跟过来:“阿许,朋友吗?”
“滚。”林知许冷冷吐出一个字。
大嗓门男人朝着苏夏栀礼貌的点点头,对林知许说:“我们该走了。”
“嗯。”林知许看样子特别烦他,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但转头就对苏夏栀嘱咐:“早点回家。”
苏夏栀点点头轻声答应,同样嘱咐道:“注意安全。”
看着林知许跟着那群人离去,她有些惊讶,这和平时见到的林知许完全不同,再她眼里平时的林知许就像是个顽皮捣蛋的小孩,还需要被阿婆担心的小孩,但现在这副样子,好像是那群人的头头。
但与何悦不同,林知许身边的这些人,虽然看起来高大,但举止行为都透露着彬彬有礼。
漆黑的街道上,林知许加快滑板的速度,滑在队伍最前面,在街道尽头停下,帅气的做了个收尾动作。
大嗓门男生,小跑着进入滑板场,在一个角落找到电源开关。
一瞬间,黑暗的滑板场,被刺眼的白色灯光照亮,林知许抱着滑板慢悠悠的走进去,找了个最高的台子坐下。
“我们阿许,这是怎么了?不开心吗?”团队里另一个女生笑意吟吟的坐在林知许身边。
林知许淡淡的盯着她,面露不解:“我开不开心和你有关系吗?”
这人在林西市出了名的不好惹,是著名企业丁家的大小姐,丁笙,20岁。
林知许看着她,对这人并不喜欢,但也不算讨厌。
“脾气真大啊。”丁笙无奈笑笑,她对林知许同样也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我没有不高兴,你能不能别跟在我身边,很烦。”林知许面色冷倦,声音同样冷冷的,低沉中还带着些不耐烦。
“我也不想跟着你。”丁笙拖着下巴看着远处聊天的几个男生,虽然不喜欢林知许,但是她喜欢时伍,听闻林知许是时伍最喜欢的妹妹,她自然要去讨好一番。
电话铃声划破寂静的空气,林知许看清来电显示,立刻紧张起来,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接起电话。
“林知许,立刻马上回家。”对面传来外婆严肃冷漠的声音。
林知许立刻答应,抱着身边的画板,提高音量对着滑板场另一头的几个男生交代:“我先走了,你们一会把这大小姐送回家,老五交代过了。”
大嗓门男生答应一声,目送林知许离开,幸灾乐祸道:“她完蛋了。”
十点,林知许急匆匆赶到家,一口气跑上楼,进门喘着粗气,小心翼翼的观察情况。
外婆和阿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说有笑的聊天,听到声音并没有搭理她。
“外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林知许笑嘻嘻的凑到二人中间,抱着外婆的胳膊撒娇道:“我都想你了外婆,怎么不理我?不喜欢你漂亮懂事的外孙女了吗?”
外婆眉头微皱看着她,语气严厉的说:“我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是不是又和时伍他们出去玩了?你不是都答应阿婆说会报备吗?都不说一声,多让人担心?”
“叶慕初不在家,我不和他们玩,和谁玩?”林知许靠在外婆的肩膀上委屈道。
“你和栀栀不是玩的挺好的吗?”阿婆见状打起了圆场,“行了,别吓她了,我们知许知道错了是不是?”
“你就惯着她吧。”外婆露出无奈的笑容,轻拍了下林知许的头,“你看小卖部新来的那个小姑娘多好,比你省心多了。”
林知许点点头,不厌其烦的听着外婆的唠叨。
“那孩子实在是听话,我找人打听了,她好像是一个人生活,爸妈都不在身边。”阿婆叹了口气,越发心疼苏夏栀这个懂事的孩子。
林知许打断两人交谈:“阿婆你怎么能调查人家。”
“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去山上写生。”外婆说。
“我不去。”林知许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拒绝。
阿婆伸出手拉住要和林知许争论的外婆,“明天我要去给山里的学校送点东西,打算带栀栀也一起去帮忙,你也帮阿婆送东西好不好?”
林知许思索一会,勉强答应:“那好吧,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看着林知许走进浴室,外婆目色担忧:“你说这孩子,都快十八了,什么时候能长大?”
“孩子,在我们这里,什么时候都是孩子,我感觉知许长大了不少,你看以前她和小卖部来的店员永远不对付,这两天她和栀栀相处的特别好。”阿婆语重心长的解释,话中的意思就是林知许愿意交朋友了。
外婆深深的叹了口气:“得想个办法让她画画,自从她爸爸走后,她就不愿意进画室,不愿意拿笔,她妈妈想让她去国外留学,这样下去,我看国内的美术学院都进不去。”
“你别管了,我想办法。”阿婆很是自信的接下挑战。
次日清晨,林知许难得在七点就睡醒,窗外阳光明媚,是个出去玩的好天气。
苏夏栀到达小卖部时,林知许已经抱着书包大肆扫荡货架上的零食。
“栀栀,今天跟阿婆去山里送点货,可能得晚点回来,可以吗?”阿婆说。
阿婆的要求苏夏栀定不会拒绝,点点头答应下来,帮着阿婆一箱一箱搬货。
外婆的画室门口已经聚集不少人,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每个人身后都背着画板,手中拎着颜料箱。
苏夏栀看过去,眼神中流露出点点羡慕。
林知许看着被自己装的满满的书包,心满意足的走出小卖部,悄无声息走到苏夏栀身后:“你在看什么。”
本以为苏夏栀会吓一跳,没想到她只是小声回复:“他们画画一定很厉害吧。”
“我画画也很厉害。”林知许拍拍胸脯,一脸傲娇的说。
不等苏夏栀反应,直接拉着她就跑,赶在所有人之前,上了停在道口的大巴车,坐在最前面的位置。
大巴车渐渐被坐满,原本安静的车厢内,变得吵杂。
车子开动,街边的风景由城市,渐渐变为乡村,道最后只剩下一座座高傲的山峰。
吵闹的交谈声中传出刺耳的声音:“那个是我们林大小姐的新朋友吗?”
“应该是,平常都懒得看我们一眼,可真稀奇。”
“那女生我认识,和我一个学校的,听说外号叫交际花,特别喜欢交朋友。”一个男生轻蔑的说。
“看样子,男朋友应该很多吧。”一个女生接话。
“不一定,挺说她妈妈跟一个女人跑了,可能不光有男朋友,女朋友也不少呢。”
刺耳的话传入前排二人耳中,苏夏栀的头低了又低,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连她自己都不了解妈妈的事情,谣言就这么水灵灵的一传十十传百,她对这个男生并没有印象,看来这个谣言已经传开了。
“她朋友和我说,她特别有钱,你们说是不是和男人睡觉,然后拿着钱养女朋友。”
车厢里响起,讥讽的笑声,没人在意苏夏栀是否会听到,只有在提到林知许的时候会刻意压低声音。
听着话中浓重的冒犯,林知许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望向身后的众人,面色阴沉眉头紧锁。
刚刚还在大笑的男生,见林知许站起身,慌乱的低下头,苏夏栀是个软柿子可以随便欺负,林大小姐脾气不好,可不敢欺负。
车厢中陷入寂静,林知许冷冷的盯着男生。
不知过了多久,男生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好与林知许对视。
“我交不交朋友,交什么朋友和你们有关系吗?”林知许语气冰冷:“那张嘴不会说话就不说,画,画的不怎么样,嘴倒是挺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