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暮听了他的话,一愣之后,嘴角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说道:“什么啊,就一会不见……”
接着他关上门走进了屋里。
徐前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问:“买书了吗?”
徐暮道:“嗯,正好现在休息时间也多,空闲的时候就看看。”
徐前:“也好。”
第二天徐前没有再留在家里,又跟着徐暮一起出去,出门时,徐暮见他跟在自己身后,问道:“就休息一天?”
徐前“嗯”了一声。
徐暮担忧地接着问:“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徐前摇头看着他道:“没事。”
徐暮还想再说什么,楼梯间就传来了吵架声打断了他,他一愣之下回头往上看去,看到了从三楼跑下来的陈宁。
陈宁也看见了他,打招呼道:“哥哥早上好!”
徐暮也道:“你也早上好。”
陈宁走下来与徐暮一道往楼下走,徐暮注意道她今天背了书包,于是问:“今天自己去上学吗?”
陈宁点点头,说道:“嗯,妈妈今天忙,所以我就自己去了。”
徐暮犹豫问:“那爸爸呢?”
陈宁低落地盯着地板,小声道:“爸爸不愿意送我去上学。”
徐暮叹了一口气,沉默良久后,轻声问她:“害怕吗?”
陈宁抬头,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天真地问他:“怕什么?他们吵架吗?”
徐暮点头,等着她的反应,怕这个问题伤到她的心。
陈宁状作思考,一会儿后,她真诚道:“怕倒是不怕,反正爸爸也吵不过妈妈,本来就是爸爸的错,妈妈告诉我,要是听到他们吵架,就自己回房间呆着,等妈妈骂完了再出来。”
见她似乎并不在意,徐暮才松了一口气,他问眼前的女孩:“那你会难过吗?”
听到这话,陈宁抬头笑嘻嘻地问:“哥哥是怕我难过吗?”
被孩子这样直白的问,徐暮尴尬的扭头看向一边,点点头。
没想到陈宁却和他道:“难过还是会有的,但是……妈妈告诉过我,让我不要因为妈妈被爸爸骂了就难过和害怕,妈妈和我说,妈妈会保护好自己,爸爸是吵不过妈妈的,因为是爸爸有错,所以他们才会吵架。”
“虽然有时候爸爸妈妈会吵着要离婚,”说到这,陈宁声音低落下去,随后还是迅速地将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继续说,“但是我知道,妈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妈妈也很难过。”
徐暮伸头轻抚她的头,蹲下去和她认真道:“不管他们会不会分开,你都要记得,听妈妈的话,不要伤心难过,不要觉得是因为自己他们才这样,知道吗?”
陈宁笑着看他,认真点头说:“我知道啦,哥哥,我才不会因为爸爸难过呢,哼!”
“妈妈说,难过伤心的时候吃饭都是不香的,外面的世界都是不好玩的,我才不要,那也太惨啦……”陈宁撇嘴道。
徐暮笑笑,道:“是啊,所以陈宁以后都要开开心心的。”
午间休息时,徐暮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杨大爷发来的手机号码,在心里想好措辞后,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嘟嘟”几秒后被人接起,那头问:“谁啊?”
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徐暮连忙道:“您好,我想要租房子,听说您那有房子要租出去?”
老太太问:“嗯,是小徐吗?”
徐暮没想到对方会认识自己,他连忙道:“是我,我叫徐暮,杨大爷可能和您说起过我。”
老太太语气有些不悦道:“杨老头确实和我说起过你,不过没想到你这么晚了才来联系我。”
徐暮小心地道歉:“昨天有些忙,就没及时来问,实在不好意思,是有点晚了,能问一下,您的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吗?”
听了他这话,对方的态度似乎缓和下来,语气也变得冷淡,说道:“虽然是熟人介绍,但也不能说就直接租给你,我这套房子比较抢手,可能这周就要租出去,我也得挑挑住的人怎么样,那这两天你有时间来看房的吗?”
徐暮没想到这么快,这两天店里也都忙,几乎都走不开,他纠结片刻后,犹豫问:“明天晚上可以吗?”
老太太惊讶问:“晚上看房?你没有其他时间吗?”
徐暮道:“那后天呢?”
“后天我没时间,要出门。”
徐暮刚想问大后天,老太太就道:“你要是这两天不来,我大后天就直接租给别人了,我得赶着回老家。”
老太太问:“今天下午你能来吗?”
徐暮看了一眼店里忙得昏天黑地的同事,思忖片刻,无奈道:“下午可能来不……”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仿佛已经知道他会说什么了,直接打断他的话,妥协道:“唉,算了,明晚就明晚吧,反正我离的也不远,毕竟你还是杨老头介绍的人。”
徐暮连忙感谢道:“好,真的太谢谢您了。”
挂之前,老太太说:“明晚早点吧,再晚的话你也就不用看了。”
徐暮应下来,道:“好,那我明晚七点就过去,到时候联系您。”
挂掉电话后,休息不过多久,徐暮又被拉着去工作,随后就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
下班时,同事和他抱怨道:“上晚班那小子请了假,明天才能回来,可累死我了。”
徐暮安慰道:“有加班费。”
同事喃喃:“是啊,幸好有加班费……”
“诶,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个销售工作,你考虑得怎么样?”同事向他问。
徐暮依旧有些犹豫,于是道:“还没想好。”
同事安慰他说:“唉,你看你虽然出来的早,但是也没干过什么能让你成长的工作,就知道埋头苦干找累活,现在突然来说这些,迷茫呢也是应该的。”
徐暮看了同事一眼,没说话。
同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你要是想好了,想干这个的话,到时候哥帮你牵根线,那边公司我有认识的人。”
徐暮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了他的手,对这个突然热心给他介绍工作的同事有些怀疑,他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点头道:“嗯,我还要再仔细考虑一下。”
回去路上,徐暮问徐前:“你想吃点什么吗?”
徐前拒绝:“没事,不用了。”
由于要加班,晚饭在外面吃的,徐前不太方便,徐暮下意识地就以正常思维去担心对方会饥饿,徐前拒绝的话让他才有些反应过来。
徐暮:“又忘了,你不用吃也可以。”
随后他有些不自在地小声说:“这段时间经常一起吃饭,都习惯了。”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人之后也没怎么再交流,徐暮却又在忧心另一件事,房子的事他不怎么担心,但是换工作的事他却有些烦闷。
要考虑到的因素太多,还有就是对自己本质上的不自信,让他对踏出一步这件事感到有些害怕,可理智却在告诉他,往前才是最正确的。
晚上徐暮休息时,徐前突然对徐暮说:“有些事情,不要把它当成习惯,否则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徐暮正在看着手里买了不久的书,闻言他抬头看向徐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有些茫然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他脑子还想着书里的东西,并没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么事。
直到夜里,一个人在床上即将入睡的迷糊间,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整个人才瞬间清醒过来,一时间他睡意全无,明白了徐前的话。
黑暗里他睁着眼睛像往常一样下意识地看往床尾的位置,空无一人,随后他才看向窗户微微随风飘动的帘子。
他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意识到了自己那些无意识间产生的期待,于是内心悄悄对自己道了一句:“是不该。”
早上起来时,屋子里没有徐前的身影,徐暮急着出门,起来叫了他几声还是没见到人后,他默认了对方今天也休息的态度。
出门时没有再找徐前,自己一个人开门走了出去。
这天非常湿冷,气温不仅比之前还低,风刮的也比之前大,这个天气并不适合出门。
徐暮还没到店里,天上就飘起了小雨,他心情随着天气的变化也有些沉闷,心里带着一丝莫名的空,可是他抓不住又想不通。
早上忙过一阵后,他问同事:“晚上夜班那人回来了吗?”
同事道:“不清楚,之前说今天回,谁知道呢,这天气冷得很,一点都不适合加班。”
徐暮有些担忧,如果那人还是不回来,他晚上不一定能回得去看房子。
同事见他表情忧愁,问道:“怎么了,晚上有事吗?”
徐暮摆摆手向他表示无事,没有多说自己的事,之后又忙起来,同事也就不再向他询问具体。
徐暮午间在外面解决完午饭回去时,看见站在店外的徐前。
徐前见他后,视线就一直跟随着他慢慢走回去。
想到昨晚对方的话,徐暮不自在地避开徐前的目光,走近过去。
顾忌到旁边有人,徐暮走到店外一个偏僻的角落站着,徐前也跟了过来。
徐暮问:“还以为你今天也休息?”
徐前欲言又止,最后道:“想到了一件事,最后还是决定过来。”
徐暮想问是什么事,但话临到嘴边,没问出口。
既然徐前没有直接说,那大概是并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哦,好。”徐暮最后道。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一阵后,徐暮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自己也深思熟虑过后,主动开口道:“昨晚你那话,我明白的,谢谢你。”
徐前没想到他会对那样简单地一句提醒道谢,他表情一愣,但却还是很快掩饰住,看着徐暮道:“不必说谢的。”
徐暮却淡淡一笑,似乎是已经释然过来,他坦白道:“刚明白过来时,虽然是你,但不知道为什么,确实是带着一丝后怕的,你说的对,我这种习惯确实不该,容易自伤。”
徐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似有千言万语,却还是没开口。
徐暮深吸一口气,叹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是真的,很感谢你。”
随后他不在意般的微笑着说:“以前好像你眼睛里没那么多话来着……”
说完他也不再看徐前,转身往店里走,临走还小声道:“该上班了。”
徐前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几乎带着一股悲怆,仿佛无声的安慰,又像是无法倾诉的自责。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沉默地等待时间的流逝,渐渐地靠近那个他不能告知对方的事即将发生。
今天确实不适合加班,因此老天又来跟徐暮开了个玩笑。
电话响起时徐暮正忙,他匆匆走出吵闹的室内,往外面走去,拿出手机看清电话时,他疑惑了一下,随后想起了这是上次姑姑打给他的那个陌生号码。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是姑姑打过来后,他心里又是一阵空落落的,又隐隐地带着些不安。
电话放在耳边,电话接通时,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缓慢了,缓慢到他仿佛先听见了电流的声音,随后才是姑姑焦急的声音。
听完姑姑的第一句话,一瞬间,徐暮心里想到的却是,原来人的第六感会这么准。
准到他甚至希望自己只是听了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