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 第21章 改变

杨大爷道：“是啊，就是之前的路口，前不久刚发生交通事故那。”

徐暮犹豫着问：“严重吗？”

杨大爷愁容满面：“一死一伤，唉……”

徐暮听完后不知该作何回答，他也沉默下来。

杨大爷继续道：“我还听说了，上次也是一死一伤，太造孽了，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这眼看着一年就要完了，都快过年了……景安街那丁字路口的路面本来就不好，路道又窄，积水也排不走，也难怪总出事了。”

话题有些沉重，两人表情都有些凝重，杨大爷连忙转移话题道：“唉，看我，净说这些不开心的，小徐考虑得怎么样，还要看景安那边的房子吗？”

徐暮思考片刻，说道：“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杨大爷道：“行，那你之后要是有想法了再来找我说。”

徐暮点头道：“好。”

租房子的事抛诸脑后，杨大爷问徐暮：“对了，你那猫还在吗？”

徐暮道：“还在呢，打算就一直养着了，养它这么久了，我也习惯了。”

杨大爷：“这样啊，就是我想和你借几天猫来着。”

徐暮想也不想直接同意道：“可以的，没想到您这么喜欢它，我还害怕它会闹腾到你们，是要借猫去干什么吗？”

杨大爷道：“我和老伴后天都要去我儿子那住，我孙女儿喜欢猫，但我儿子儿媳两人工作忙，没时间照料，就一直没想过给她养一只，我孙女每次都和我抱怨。”

徐暮淡笑道：“养猫其实不难的，猫不用随时都带着，工作忙也还是可以试试的。”

杨大爷道：“主要是家里也没有人有过养猫的经验，所以也就一直没想过，所以想着这次过去，看能不能带着猫过去，给孙女一个惊喜。”

听完，徐暮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落寞地笑笑，说道：“那明晚我把猫给您送过去吧，我看上次它和您也亲近，过去应该能很快适应。”

杨大爷没注意到徐暮的神情，他道：“好，那就谢谢你了小徐，我们会照顾好它的。”

“想问一下，您儿子那边离这远吗？”徐暮问，随后担心自己太过冒昧，他又补充道：“主要是这猫怕车，之前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的时候，老被喇叭声吓到。”

杨大爷道：“倒是不远，就在市中心的小区那边，到时候我儿子来接我们老两口，很快就过去了。”

徐暮点点头，他放心道：“那我明晚把猫包和一些其他用到的也一起给你们送过去，到时候出去就把猫放猫包里，方便背着。”

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注意的事项后，徐暮想起什么般突然问：“您还不知道猫叫什么名儿吧？”

杨大爷一笑，询问道：“这个确实没问过你，是叫什么名儿？”

徐暮：“叫喵子。”

杨大爷点头说：“行，我记住了。”

想起来杨大爷手里还提着菜，徐暮道：“那您忙，等我晚上想好了，明天再找您说租房的事。”

杨大爷说“好”，两人就此分开。

徐暮回身去开自己的门，门刚打开还没进去，又被杨大爷叫住。

“小徐，”站离徐暮不远的杨大爷喊他，徐暮转头，杨大爷脸上带着欣慰的表情说，“你状态看起来比刚来的时候好很多，人开朗了不少，话也变多了，这个变化让我和你杨奶奶都很开心，我们俩都希望你这孩子以后能越来越好。”

徐暮鼻头微酸，他忍着心中酸涩，真诚回复道：“我怕生，刚来的时候人生地不熟，所以话少些，您别见怪，真的很感谢你们！”

杨大爷温暖微笑道：“诶，没事，我和你奶奶都很喜欢你这孩子，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帮忙，别一个人扛着，你这孩子看起来就是心太重了，要多为自己考虑啊。”

徐暮笑着点点好道：“好，我会的。”

门关上后，徐暮心里还带着那股暖意，他眼眶发红，但眼里却是温柔的笑意。

徐前站他身旁，见他的样子，眼神也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徐暮上班时还遇到也正好下楼买早点的陈宁，陈宁先看到的他，对他打招呼道：“哥哥好！”

徐暮应了一声，回应道：“早上好！”

打完招呼后，两人也各自分开，一个回楼里准备去上学，一个去上班。

出景宁路口时，徐暮下意识地往景安街口方向望去，但是还是有着一些距离，被绿化树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遮挡后，也几乎看不见什么了。

徐前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随后在旁边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了？”

徐暮收回目光，他叹了一声，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生命无常，太脆弱了。”

徐前道：“那边路口位置不好，最近还是别去那边了。”

徐暮“嗯”了一声，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没注意到徐前的一丝异样。

晚上下班回来时，时间还早，简单地解决了晚饭后，徐暮带着猫去敲响了隔壁的门。

杨大爷来开的门，见是徐暮，问道：“小徐才下班回来吗？”

徐暮回答道：“不是，回来好久了，想趁现在还早，你们还没休息，赶紧把猫送过来。”

老夫妻两在收拾行李，徐暮把猫交给对方后，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说完后，徐暮和杨大爷道：“昨天和您说事，我想了想还是想去景安街那边看看。”

“那行，等会我把那边房东的联系方式发给你吧，”说完，他感叹道，“主要这事故发生的有点频繁，是我担心过度了。”

“没事，您也是为我好，虽然不是我住，但是我还是得谢谢您的提醒。”徐暮向他感谢道。

说完后，徐暮也不再打扰，和杨大爷告别道：“那您忙，我就回去了。”

杨大爷道：“诶，好。”

回到屋子里时，少了喵子在屋里上蹿下跳的动静，房子里又冷清了不少。

徐暮对徐前道：“猫不在，倒是突然有些不习惯了。”

徐前道：“是冷清了些。”

徐暮现在也休息得越来越早，一般没什么事，他就选择好好休息，把自己之前缺失的休息时间都慢慢补回来，失眠的情况偶尔还会有，但是也不再频繁出现。

晚上睡前，徐前突然对徐暮说：“明天我就不陪你出去了。”

徐暮躺下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他看了徐前一眼答道：“好。”

躺下后，他却觉得心里有些发堵，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难受。

直到闭眼半小时后，他发现自己还是毫无困意，刚刚徐前的话反复在他脑子里响起，他心里带着疑惑，却又不敢问。

半晌后，徐暮发现自己还是很纠结，他终于还是开口向黑暗中喊道：“徐前？”

“嗯，怎么了？”徐前答道。

这次徐暮却没在黑暗中见到他出现的人影，床边也不似以前一般，一喊对方就会出现在床尾。

徐暮等了一会后，徐前还是没有出现，他才道：“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一起出去了？”

徐前回答得很快，他道：“想休息一下。”

徐暮还是感觉不太安心，他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

对方平静地陈诉道。

徐暮没再执着发问，他小声道：“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出门时，打开门后徐暮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想等对方出门了再关，但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往屋里看去，却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徐前对视了一眼，对方脸色平静，眼神古井无波，直白地看着他。

徐暮突然想起，两个多月前第一次和徐前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目光。

他突然发现，徐前相比起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和原来相差无几的模样。

唯一变了的是，他们越来越亲近的关系。

徐暮回视着对方的目光，他道：“那晚上再见。”

徐前答：“好，晚上见。”

徐暮路上还是会时不时地回头往身后看，但无一例外，身后都空无一人。

第四次过后，他脸上有些失望地收回自己往身后看的动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之后就没再做这个没有意义的举动。

上班时，同事凑近悄悄问徐暮：“上次你说打算想换个工作，找到了吗？”

徐暮不自在地微微拉开和同事的距离，他道：“原本打算上周去找的，出了点事，还没开始找。”

同事道：“这样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找？”

徐暮想了一下，周末大概是要去看房的，可以到时候一起看看。

他掂量了一下时间后，对同事说：“可能这周末吧。”

后来同事又问他：“你打算找什么类型的工作？”

徐暮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想好，他想了一下，还是道：“尽量找一个稳定且工资不低的吧，还有就是，更轻松一些的工作。”

同事听完愁道：“现在工作都难找，你这要求人人都想要啊……”

徐暮无奈道：“没办法，每个人都想自己都能过得好些。”

“诶，我突然想到，”同事突然灵光一闪，对他说，“你不是说自己有没学历，可能找不到什么好工作嘛！”

徐暮看着他，等着看他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你可以去试试干销售啊，销售这种东西又不要学历，工资也不低，干得好的时候，提成也高。”同事建议道。

徐暮摆手拒绝道：“我交际不太行，怕是上手了，什么产品在我手里都卖不出去，而且这种工作要经常出差吧。”

同事安慰道：“怎么会，我以前就有个和我一起出来打拼的兄弟，他后来就是做了销售，他人性格本来也是比较内向的那种类型，做了几年后，现在不也能说会道的，这两年还被他们提拔做了经理呢，你也可以试试的，你又不像我这种，没点上进心，我啊就喜欢干这种埋头苦干，不用怎么交际的活。”

徐暮听了后沉默思考，他清楚自己也并不适合交际的工作，但是或许走出舒适圈后，自己也能够得到成长。

但想到徐斌平的情况，他还是犹豫地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再慎重考虑新工作的事。

傍晚下班后，回去路过书店时，徐暮纠结片刻后，走了进去。

出来时买了几本关于销售的书，销售心理学等等，还买了本关于人际交往的书。

他虽然还在犹豫中，但还是决定尝试着先去看看这方面相关的，说不定真的也用得到呢。

带着买的新书，徐暮回到了老城区，直到到了这个范围的那一刻，今天所有的异样才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站在自己屋外时其实有些忐忑，他心里有些不安，担心自己打开门时，屋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心理准备还没做好，门就从里面被打开，徐前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屋里的灯光照在门外徐暮的身上，原本房门前徐暮站着的位置被屋里的光照亮，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铁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在安静的走廊上格外的刺耳。

徐暮却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似乎也没那么难听。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隔了层膜，眼里只剩下眼前的人，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了般。

徐前手扶着门，看向徐暮手里提着的东西，随后视线上移到徐暮被灯光照亮的脸，看着对方茫然的怔愣的表情，他脸上露出一抹笑，侧身歪头道：“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