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钱 第20章 异样

徐暮感到自己被人拉住，周围让人窒息的幻觉慢慢褪去，他睁开眼看到身旁的徐前。

徐前问：“哪里疼？”

徐暮脸上泪痕未干，脸上的皮肤被户外的冷气冻得青紫，嘴唇也有些发黑，徐前伸手拉住他的手捂着搓了搓。

他从徐前手里抽回自己已经开始回温的手，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回复道：“胃疼。”

徐前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带了一股怨气，难得地没绷住他总是平静的表情。

看见他这个样子，徐暮却突然一笑，用哭后还没好的嗓子沙哑着声音道：“第一次见你这个无奈的表情。”

气温太低，外面只有稀稀拉拉的极少数几个人时不时路过，徐暮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他只能感觉到自己脚都冻麻了。

原本内心的无力和悲伤被刚刚那一笑冲淡了不少，徐暮说完后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一阵风吹过，他哆嗦着道：“好冷。”

徐前在旁边幽幽道：“能不冷吗，谁会大白天会在冬天的户外一动不动哭十多分钟。”

徐暮无奈地扯着嘴角苦笑了一声：“谢谢你，徐前。”

“还疼吗？”

徐暮扶额，叹道：“疼啊，也不知道这个胃是怎么的，每次都在这种时候疼。”

他说着用手捂了捂肚子，装作没事人一样叹气道：“还是回去吧，回去吃点药就好了。”

徐前点头，赞同道：“好。”

两人一起准备走出医院，徐前路上问他：“需要我扶你吗?”

徐暮道：“我倒是想啊，你要是把我瞬移弄回去都成，可是能行吗？”

徐前走到他身旁，一边扶上去一边道：“瞬移回去不行，扶一下还是可以的。”

“唉，你这鬼也太废了吧……”

“说过了不是鬼。”

“行……是钱！”

明明本来就在医院，可以直接进去挂个号，但是两人还是走了出去。

从医院出来后，徐前有些担心，看着自己扶着的徐暮头顶冒出的虚汗，担忧地问道：“能撑到回去吗？”

徐暮脸上压抑着痛楚，听他这样问，他艰难道：“能，就是得受点苦，回去吃了药也不是马上就能好。”

早就疼习惯了，那么久没犯，现在再受着这么一会儿也没事，徐暮心想。

两人站在外面等车，徐暮被徐前扶着，周围路过的陌生人时不时往徐暮的方向偷来好奇的目光，随后又快步擦肩而过。

“他们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摆着个这么奇怪的姿势，觉得我神经病。”徐暮对身旁的徐前道。

徐前问：“那还要扶着吗？”

徐暮道：“还是扶着吧，累得厉害，神经病就神经病了。”

一辆出租车经过，徐暮伸手拦下，在司机怪异的目光中上了车。

两人坐在后座上，徐暮小声道：“明明中午吃了东西，怎么还是这么疼……”

司机以为徐暮在和他说话，他看了一眼后座捂着肚子的徐暮问道：“胃疼啊？”

同时徐前在他耳边道：“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诱发的。”

徐暮尴尬地回复司机：“啊，是。”

司机尬聊道：“那要好好注意饮食啊。”

他忘了这么一个狭小封闭的空间，就算他小声，别人也可能听得到。

徐暮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刚想收回目光时，注意到了车上的后视镜。

镜子里明晃晃地照出自己身旁空空的位置，明明他本应该需要习惯的事，却还是在第一时间产生一股怪异的感觉。

在他余光中，徐前还是实打实地在自己身旁坐着，与镜子里的映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徐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前方的道路，在他身旁问：“怎么了？”

徐暮摇摇头表示没事，随后忍着疼痛彻底安静下来。

两人回到出租屋后，徐前立马扶着他坐到沙发上，按着之前徐暮拿药的位置去拿药。

徐暮吃完药后，徐前提议道：“还是去床上躺着睡会儿吧。”

徐暮艰难地点点头，同意道：“嗯，说不定睡醒了就好了。”

随后又被徐前扶起来往卧室的方向去，躺下后，徐暮蜷起来成一团，闭上眼睛默默地忍受着。

整个屋子都静下来，良久过后，徐暮只能听到自己忍痛的抽气声。

他懒得睁开眼，但还是小心试探地喊道：“徐前？”

徐前的声音在自己身旁响起：“嗯，在的，怎么了？”

徐暮小声道：“没事。”

徐前：“好。”

疼痛感渐渐消失，徐暮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直至整个人陷入了沉睡。

母亲在身旁说着什么，徐暮没听清，他似乎还是个小孩子，被母亲抱着蜷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困意侵袭，他努力的想睁开眼却睁不开。

身边似乎还生着火，暖暖的照在母子二人身上，徐暮困得厉害，他呢喃两声什么后，又随着困顿的意志慢慢陷入了沉睡。

徐暮是被喵子的叫声给吵醒的，醒来时，屋里漆黑一片，胃里火辣辣地疼已经消失，猫还趴在他的胸口上，他从被子里伸出手把猫抱了下去，被压得闷闷的心口这才舒服些。

随后他侧身又闭上眼睛想继续睡，却被屋子里突然亮起的灯光打住他的想法。

徐暮睁开眼看向靠在卧室门口抱着双手的徐前，迷糊问道：“怎么？”

徐前放下手，走过来在他床边坐下，问：“不吃晚饭了吗？”

徐暮叹了一口气道：“累，起不来做。”

徐前：“没事，我做好了。”

徐暮抬眼看他，眼神带着疑惑，询问道：“你居然会做？”

见徐前点头，他道：“你以前怎么不做，在我这白吃白喝，还不帮忙做饭！”

直到他看到了桌上的“晚饭”，清淡的粥和白煮的面，看着就让人毫无食欲。

徐暮走到桌前扶额道：“唉，算了，我再加点东西吧。”

徐前应道：“好。”

徐暮这才发现，这点量其实只有他一人的份，他问转头往客厅走的徐前：“我再弄点其他的？”

徐前拒绝道：“不用了，你知道的，我吃不吃都成。”

徐暮应了声“好”，随后有些低落地开始往面里放调料。

吃饭时，徐前就坐在徐暮身旁看着他吃，徐暮疑惑看他：“你真不吃？”

徐前道：“不用。”

徐暮道：“行。”

吃了两口后，他抬头又与徐前的目光对上，他尴尬道：“你还是别看着我吃了，好奇怪……”

见徐前点头离开后，徐暮才感觉自己吃饭都自然了很多。

晚饭解决完后，徐暮休息片刻，最后给徐斌平打了电话过去。

白天是他情绪激动没控制住自己，后来他也不想给徐斌平道歉，所以就直接从医院离开。

徐斌平脸上的伤并不会严重到哪去，他虽然生气，但也把握好了分寸，最多也只是当场流个鼻血，之后也绝对还能自己摇着轮椅回去病房。

其实姑姑的话并不是没有一点触动到他，他清楚自己心里还是存着那么一丝丝的不舍，毕竟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父亲这个曾经依赖过亲人了。

但今天对方的话让他彻底确定了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再更改了。

电话被接通，徐斌平疲惫的声音传来，小心问道：“小暮？”

听到这个声音，徐暮脸上的表情不可抑制地冷了下来：“是我，我要和你说件事。”

徐斌平道：“白天……你……”

徐暮根本不想听，他直接道：“医生说你已经可以快出院了，我会尽快找个离我近一点的出租房，等你出院就带你搬进去。”

徐斌平被他这样下命令一般的态度刺激到，他无理固执道：“你都不想管我了，还把我拴在旁边装什么样子，我不会去那住的！”

徐暮冷哼道：“那你还想去哪？”

徐斌平：“我要回老家住！你这白眼狼不用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但你毕竟还是我爸，养育我长这么大，就算断了父子关系，我也不会丢下你不管，你应该清楚，你回去那边根本没有人能够照顾你。”徐暮冷静地陈诉事实道。

“不用你管，你以为你姑姑和你一样是白眼狼吗，她不会不管我的。”

徐暮懒得争辩，他道：“行，那你自己联系她，看她愿不愿意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

第二天徐暮还是决定去找房子，他知道姑姑一定不愿意照顾徐斌平，他也不能任由着徐斌平闹。

徐暮首先还是问了住在隔壁的杨大爷，他特意选择在杨大爷一大早上买菜回来时和对方在走廊上相遇，省去了一些需要他主动去寻找的麻烦流程。

看见徐暮，杨大爷主动打招呼道：“小徐早上好！”

徐暮也回道：“您也早上好！”

杨大爷问他：“是要出门吗？”

徐暮道：“没，特意在这等的您，想问您点事。”

杨大爷爽朗道：“可以啊，小徐想问什么？”

徐暮道：“我有个朋友想在我们这边租个房子，想问问您，隔壁景安街那里有合适的房子吗？”

杨大爷状作思考，半晌后，他道：“景安街的话我倒是有认识要出租房子的人，不过我建议你还是让你朋友换来我们景宁这边吧。”

徐暮疑惑：“嗯？那边是怎么了吗？”

他没想到杨大爷直接问他：“你还记得之前的车祸吗？”

听到这个话题，徐暮心里感到不太舒服，他问：“记得，最近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吗？”

杨大爷叹了口气，解释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跟中邪了似的，和上次同一个位置，又有人在那发生车祸了……”

徐暮听完一愣，他问：“上次那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