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转了一圈,或多或少都死了人,想换地方的人不少,正在商谈。
三人往回走,路过之前不让进的那一家,没想到大门敞开着,里面听不到人声。
“进去瞄一眼?”司元齐蠢蠢欲动。
秦章点头,来都来了趁着没人找点线索。
薛阳望向他们三个住的地方,感觉多了什么。
院里子屋里真没人,尸体不算。
尸体的胸前端端正正的摆放着红包,封口处有被拆开的痕迹。
司元齐上手翻开死者的眼皮,呵了一声。
“有眼无珠。”中间的黑色部分挖空了,秦章的视线转到堂前的饭桌上。
上手摸了摸汤盆的侧边,有余温。
秦章指着一桌子吃剩下的饭菜,“新做的。”
“死了人还有心情吃饭,心态真好。”司元齐嘲讽道。
从小院出来,司元齐指了指地上的脚印。
薛阳说:“不会换到我们住的地方吧?”
“可能。”秦章加大步子来到院门前,上手推门。
推不开,里面插上了。
“得,我们住哪户?”司元齐指了左边指右边。
“右边,左边的饭菜上桌了,要到晚上才有第二顿。”薛阳说,“下次多屯点营养液。”
秦章反而敲响关着的大门:“里面的人开门。”
“哪凉快哪呆着去。”很不客气的话出口。
“那我问一句,红包里装着什么?”秦章不能白让人把干净屋子占了。
“红,红包。”女人的声音道,“一张请帖,今晚上有游灯宴。”
“在哪举行?”司元齐问。
女人说:“就在家门口,有请帖才行。”
“走吧。”秦章往右边的小院走去。
司元齐冷笑:“请帖可不是啥好东西。”
一进门闻到了饭香,桌上的糙米饭破天荒的换成了白米饭。
“东北的大米,南方的米不香。”薛阳闻出味了。
“有种吃断头饭的感觉。”不是司元齐乱说。
桌上的饭菜比昨天的丰盛,比之前占屋子那些人吃的还要好。
“三副碗筷。”薛阳坐下来开吃。
三人只吃菜,大米一粒不动。
吃过饭三人又去村子里打听有多少人拿到了红包,红包里装的是不是请帖?
有人说谎遮遮掩掩,有人大方的拿出来,有人说没见过。
“基本上一户一人。”司元齐大致算了一下。
“等晚上。”线索太少,秦章说。
晚上没有饭,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司元齐去试试大门能不能推开?
秦章爬柴堆盯着原先住的小院。
司元齐拎着椅子翻上门头,下方是黑水。
薛阳开着手机录音功能,站在院子里听声。
手腕突然被握住,薛阳本能的抬腿飞踹。
骨瘦如柴的手抓握力度暴增,骨头快要捏碎了,一脚落空,薛阳的手机滑落。
砰!
高处,秦章听到动静,干脆利落的朝黑影开枪。
黑影毫发无伤,晃到薛阳身后,干枯的手抓向对方后颈。
打不死,薛阳为了保命,变蛇石化,比一比手硬还是石头硬!
黑影没能抓到人,捡起地上的银项圈不见了踪影。
要不是出手太狠奔着杀人去的,真以为项圈才是黑影的目标。
秦章、司元齐从墙上下来,谁都没想到薛阳会被黑影惦记上。
门外隐约有火光闪过,两人没心思再上墙头一探究竟。
“太险了。”司元齐心有余悸。
还好薛阳有化蛇的本事,要不然手里拿着粒子枪都不好使。
“失灵了?”秦章在自我反省,是不是打偏了。
司元齐不解:“找薛阳的原因是什么?”
“或者说薛阳看到了什么?”
解决石化,薛阳气愤之余,一尾巴掀了厨房。
同时出手,秦章、司元齐不断的开枪扫射。
从坍塌的厨房跑出来的黑影摔倒在地,抽搐着没了动静。
不确定死没死透,一面接近中一面补枪。
手表上的强光打在死人脸上,死人的左手紧紧的握着银项圈。
流出来的血是黑色,墨汁一浓稠,比粪坑还要恶臭。
皮包着骨头,司元齐捡了个添柴的铁钳子,撩开死者过于耷拉的眼皮。
“没有啊!”难怪。
从死者的手上捡出项圈,司元齐说:“要不砸开看看?”
“拿住了,我开两枪打个边。”秦章说做就做。
打烂的项圈一角处,劈里啪啦往外掉乌米。
秦章捡起地上的米粒,指甲用力掐碎,从里黑到外的米,能闻到淡淡的米香。
“这点不够做一顿饭的。”司元齐撩起衣服下摆,兜住倒出来的乌米,只有一小把。
“再检查检查。”秦章从司元齐手里要过铁钳,翻找死人身上的东西。
好多红包,藏在身体的各处,足足有六十个。
夹着所有的红包,秦章踩着柴堆上墙,全扔下去。
下方,一双双眼睛看到红包后瞬间隐匿。
秦章跳到地上,想起了什么进了屋,拿着电饭锅的内胆出来。
满满一锅的白米饭,秦章示意司元齐,“把乌米放进去,加点水再焖一会,好了扔出去,看看能不能通关?”
“你这办法好,掉色的话整锅白米染成了一样的黑,贴合主题。”司元齐抓了一半扔进去,留一半备用。
尾巴圈住秦章的腰,把人拉到尸体前,薛阳尾巴隔空虚点着死者耳朵上的坠子。
秦章夹下来一看,“黑眼珠子。”
稍稍一用力就碎了,里面是中空的。
司元齐去热米饭,厨房塌了他可不敢进去,万一砸里面,就用屋里桌上的菜汤当水,把饭放锅里热上。
不一会儿,米的香味飘出来,勾得人流口水。
“好香啊!”司元齐等锅跳闸,打开盖子深吸一口气。
“要是能带回去,让研究人员研究着种出来,到时候尝个新鲜。”司元齐手缩进衣袖里垫着端内胆。
薛阳从司元齐手上抢下饭锅,一尾巴甩出院墙去。
半天听不到重物落地的声,悉悉索索的动静入耳。
薛阳拉长脖子探出头望向墙下,米香味分散开了,黑漆漆的看不到影子。
秦章捡起地上的衣服抖了抖土,叫薛阳,“把衣服穿上。”
薛阳说:“外面正常了,等明天天亮还是……”
司元齐闻声说:“我去开门,出不去就算了。”
门打开了,司元齐用手表上的光照了照,地面是正常的地面。
秦章照旧从柴堆中抽了一块木头递给司元齐。
司元齐往门外的地面一丢,木头掉地上了,没声。
秦章走过去,手里的铁钳子往地上戳了戳,是实心的。
“去隔壁瞅一眼?”司元齐询问秦章的意见。
“走。”秦章没意见。
三个人出了门,往之前居住的小院走去。
大门半开着,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鼻子,闻到了闻悉的米香。
司元齐推门进去,屋子里的灯亮着,听不到一点声响。
院子里安静的让人发毛,司元齐一个大的跨步进了屋。
饭桌的中间摆放着吃了一半的米饭盆,乌黑的米粒上喷溅了一道血痕。
薛阳站在院子里东看西看,哪都照一遍。
“秦章,菜地。”原本平整的菜地高出一块,有东西埋在了里面。
秦章从厕所出来,走到菜地前观察,铁钳翻开突起的一角,一只白森森带着不多血肉的手骨露了出来。
整个菜地表层的土翻开,只有手骨没有身体的其他部位,且手骨不只一双。
从空屋里出来,司元齐去了厨房,灶膛里的火在烧着,盖着盖子的大锅里煮着东西,闻到一股特别的肉香。
掀开盖子,司元齐看到了一锅的肉块,成熟度判断刚下锅没多久。
盖上盖子,司元齐眼睛转向厨房的窗户前,一条钉在两边墙上的白棉绳上,挂着洗好的内脏。
形状大小,除了人的不做他想。
做饭的人不在,占他们屋子的人也不在,合理怀疑几个人在锅里煮着。司元齐闻到肉味想吐。
再看到菜地里的白骨后,司元齐叹了一声,“为什么非要抢这间小院呢?”
除了被做成一锅肉以外,司元齐是真没看到有啥好处。
薛阳有一说一:“没死过人,又离得近,看咱三个好欺负?”
“去别家。”秦章往外走。
别的小院不给开门,开门的院子人去屋空。
更绝的是,没有菜地的院子,死人的尸骨在厕所里被发现。厨房的大锅不配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桌子上的碗里都有吃过乌米饭的遗留。
“用不着等到天亮,人快死绝了。”薛阳闻到不开门的小院里飘出来同样的米香。
司元齐无奈:“说了也不听,可能真的控制不住想吃。”
“为什么要吃乌米,和红包之间有什么关联?”薛阳只觉副本的主题怪怪的。
秦章说:“用红包借命?”
“你是说路上捡红包的人,之后会大病一场,扛不住的会死?”司元齐听说过这类传言,真不真只有鬼知道。
“又是红包又是米饭的,很难不多想。”秦章说。
薛阳费解:“我们找到了乌米,饭也做了就是通不过。”
“黑影也死了,条件也就这些,还能有哪些遗漏?”司元齐绞尽脑汁理清头绪。
薛阳出主意,“找出被替代的鬼?”
“怎么找?”司元齐最担心的莫过于杀错人。
秦章说:“乌米撒在地上几粒,看有没有人来?”
司元齐环顾四周,就他们三个人站在路上。
从口袋里捏了几粒米扔在地上,司元齐三人往边上退了几步,等待。
背对背面朝三个方向站着,手里握着木枪,手表上的灯不断的朝四周扫过。
这招果然管用,黑影上钩了。
趁黑影扑向地上的乌米时,射击。
薛阳准头差点,胜在眼尖且跑得快,拉开距离再补一枪。
来了三波人,再无动静。
几粒米掉得到处都是,捡起来收好。
地上的黑衣人,不细看不要紧,一打量不想说话。
“一个人?”薛阳惊掉下巴,“有丝分裂?”
地上死了的黑影全长着同一副面孔,看得人浑身倒冷汗。
身形大小骨骼上的一些特征别无二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耳坠子有。”新死的人戴着。
等,等到天亮。
什么都没发生,这次的副本整一个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会到头来只为了让我们吃下乌米吧?”司元齐头大如斗,找不到头绪。
从口袋里抓啊抓,抓出来一把空气,司元齐瞪圆了眼睛,整个口袋的里布翻了出来。
没破,乌米没了。
地上的尸体还在,这事闹的。
人群出现在正前方,呼啦啦的人群轻巧的绕过三人,抓起地上的死人举到头顶。
嘴里兴奋的喊着:“开饭了,开饭了。”欣喜之情全部彰显。
薛阳低声道:“有不少熟悉面孔。”
其中就包括被煮进锅里的那几个人。
大白天绝对不可能眼花,穿的衣服也和昨天的一样。
甚至是,死在厕所里的人,也都活了过来。
“跟上去。”秦章注意到,“那些人的眼睛没有黑色的瞳孔。”
“走路打飘,一下了就走出好几米开外。”司元齐见识了一回,不断的刷新认知。
薛阳:“没有其他的活人了?”
“大概。”秦章说。
一片宽敞的平地上,中间放着一口半人高的石臼。
尸体一具具扔到里面,每个人轮流拿着巨大的木锤,一下一下的狠狠的砸碎。
脸上的挂着诡异而满足的微笑,飞溅而出的黑色的血肉沾在脸上,无瞳仁的眼睛里难掩兴奋。
“乌米,乌米,饭饭饭。”
“巫医是巫不是医,神婆是人不是神。”
变成泥的尸体倒在地上,诡异的事情出现。
血肉染黑的土地上长出一片半人高的黑苗,结出一穗一穗米粒一样的东西。
那些人眼冒金光,疯了一样抢食。
吃进嘴里往地上一躺,睁着眼睛嘴角带笑不动了。
薛阳看不明白,“什么原理?”
司元齐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眼神。
秦章解围道:“我见过用猪油种菜的。”
司元齐翻起的白眼在秦章看过来时打住。
薛阳突发奇想:“挖一挖,看看土里是不是真埋着种子?”
“有种子也别带回去,这玩意邪性,万一非得用血肉做肥料,那可毁了。”司元齐嘴上说着反对的话,挖还是得挖。
白白的大米藏在土里,挖出来的越多自带的米香越浓。
秦章弯腰抓了一把,“是大米。”
“正常的大米,难得啊!”司元齐挖的时候一直祈祷,千万别挖出吓人的东西。
薛阳抓了一大把往口袋里塞,“拿回去研究研究。”
“一把够吗,要不多装点?”司元齐刚打算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
视线一转,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上,被骂了。
“找死啊,大马路上系鞋带!”骑车人拐了个大弯,差点撞到弯腰的人。
司元齐不跟死胖子计较,手伸进口袋里,空的。
打电话给秦章,司元齐肚子咕噜咕噜响,“在哪呢,不远的话一块吃个早饭。”
薛阳朝走过来的秦章招招手,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指了指身后的馄饨馆,不走远就在这家吃。薛阳饿得走不动。
秦章发了个定位,和薛阳进入店里。
早高峰已过,店里没什么人了。
薛阳从柜台那边要了个纸杯搁桌上,人没等坐下,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往出掏东西。
“这是什么?”一个小纸卷夹在了指缝里,薛阳张着纸杯小心的取出来,接着往外掏。
口袋里的几把米带着土,一粒不剩的放纸杯里。
秦章点了三人份的套餐,和服务员说:“一会儿还有一个人到,不够了再点。”
服务员收了钱,打出小票搁桌上。
东西很快上齐,司元齐踩着点到店。
从秦章身后过去,坐到里面的位置上,司元齐一眼瞅见又是纸杯又是纸卷的。
“带回来什么了?”司元齐拿起纸杯,“还是你厉害。我的口袋是空的。”
秦章取了纸卷拆开,里面写着:“神婆害人,杀了她。”
司元齐接过秦章递来的纸条,看过后说:“那些人借活人的命就是为了杀掉神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到底有什么恩怨全靠猜。”秦章去买了一包湿巾擦手。
薛阳喝了一口汤,“用红包借命,红包可是老太婆给的,不合常理。”
“你会帮千方百计想杀你的人?”薛阳做不到。
“也许另有所图,没好处的事谁干。”司元齐如是说。
秦章却说:“薛阳的红包是神婆给的,其他人的不确定,谁也没看到不是吗?”
司元齐略作思考:“你说得对。”
“这米,用不用自留一部分?”司元齐换了话题。
“就这点怎么留?”薛阳说,“留个纪念一人一粒,你多拿一粒。”
“为啥我多拿?”司元齐懵了,他可没比别人多长个嘴。
况且,一粒米就够做个微雕留作纪念,别的也干不了。
“我们两个人呀,你要一粒也行。”薛阳管不着。
“忘了,你们两住一起。”司元齐说,“两粒就两粒吧,其他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去局里上交。”
薛阳想起来了:“这次没给通行证?”
光顾着别的事了,忘了说。
秦章从口袋里拿出三张黑卡,拿出两张放司元齐面前。
“黑卡?”司元齐惊讶道,“我以为最少是红卡。”
“杀人,不过,杀NPC的缘故?”司元齐猜。
薛阳同样惊讶:“人数超过限定的二十了。”
“不错了,米和土都带回来了,要什么自行车。”秦章揣好卡接着吃饭。
司元齐不再讨论,吃完饭打声招呼就走了。
薛阳和秦章直接打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