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径60 第17章 17、拆迁惹的祸

17、拆迁惹的祸

晚上林亦然打来电话，问我上班情况，我说就那样。她说我不当班主任是对的，我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不知是她消息灵通还是5G世界下没有秘密。

我问她：“伤筋动骨100天，胡老师什么时候能康复呢？”

“你就安心代着课吧。”亦然说，“这胡老师摔伤的是听说是骨盆，挺麻烦的。”

“怎么摔得这么严重？”

“又要照顾她妈妈，又要造房子，她可能太辛苦了。”亦然告诉我，暑假里，胡老师的妈妈老毛病发生转移，又住院进行切除，是胡老师在照顾，她姐姐挺好的，也经常去医院陪护；而农居点房子已经造到第三层了，这次是去查看新房子的，脚下一软出了事情。“也是可怜的，儿子出差了，老爸老妈都病恹恹的，胡老师打电话给学校，学校叫了两个男老师过去把她送到医院的。

“她姐姐姐夫和她家很近的呀。”

“也是啊，但是胡老师没打电话给他们，倒是后来她妈妈给这个大女儿打了电话，姐姐是每天过来给他们全家做两顿饭，姐夫大概还是要开门做生意的，说实话姐姐也算不错的，这回拆迁，又是没有她的事。”

前两年，胡老师家的另一处破房子，也被划入拆迁范围。有知情人透露，这次胡老师家的拆迁所得，光一个农居点宅基地，据说价值年年在涨，现在大约两百多万，补偿安置费合计165万。有男老师做了个估计，农居点五层小楼盖好，算上简单装修， 165万应该够了。

胡老师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人的霉运来了，想逃都逃不掉，好运来了，同样想躲也躲不开。胡老师说那间破房子，她妈妈早想卖了，五六年前本来谈好一万元，后来卖家多事，胡老师就不卖了，不曾想是等着拆迁挣大钱啊。

“那现在胡老师是她姐姐在照顾他们一家三个老人吗？”

“对啊。我前天去菜场碰到胡老师姐夫聊了几句，她姐夫说力气活都得叫他，胡老师医院回来，也是他背上楼。后面的话他姐夫也没说，其实都是老实人。”

我想起当年大家都说她妹妹不对，事实到底怎样，其实未必是“旁观者清”，而且人的嘴，没骨头，此一时彼一时。

就像他们两夫妻之间的事情，在胡老师前夫这里，是另一个版本。

胡老师的前夫阿军有个很铁的哥们，据他说，阿军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也可怜。据他说，胡老师的母亲特别强势，她总在提醒自己的女儿要提防要控制自己的老公，她也时不时地宣告一下这个家谁是可以做主的人，家里的事，他这个男人好像透明的一样，岳父母只和自己的女儿商量。

老年人原本就喜欢吃的清淡，再加上胡老师一家特别节约，餐桌上少有荤腥。阿军忍不住说了一嘴，岳母就问：“你在你们家的时候天天大鱼大肉吗？大鱼大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饭后他回房间，听到外面隐约传来岳母的声音：“那么有钱吃大鱼大肉，那怎么还答应入赘？金娣你要当心点，他的工资有没有全部上缴？一分都不能让他留着。明天去他单位查一查，小心他浪吃浪喝，不是踏实过日子的。”

孩子生下来后，喊岳父岳母为爷爷奶奶这也无可厚非，本来就是入赘女婿。孩子会开口叫人了，一次阿军让孩子叫了自己父亲一声“爷爷”，被岳父岳母知道了，大吵一架，非得让他道歉，保证以后再不能让孩子叫他们家老人为爷爷。

阿军说，开始他怕胡老师夹在中间为难，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后来发现胡老师并没有为难。他说别看胡老师话不多，做事倒是干净得很，她自己节约，一年到头从不去理发店剪个头烫个发的，但他是男人，每个月问胡老师要理发的钱，多一块都没有，还说：“都结过婚的人，要什么好看？你的头发下回我帮你剪一剪就好了。”

阿军看胡老师骑一辆老旧的自行车上班，说买一辆新的吧，胡老师就骂他浪费。阿军不喜欢像胡老师一家人那样天天幽居斗室，他为人不小气，朋友多，有时和朋友喝个小酒聊个天，岳母就守在门口，看他几点回家，这也算了；他想回请朋友吃饭，问胡老师拿点钱，那是真难。为这事吵架一次又一次，岳母的掺和让他心里更加愤愤不平，后来干脆不再上缴工资，他每个月只给家里交生活费——当然上缴金额是胡老师定的，数目不小。好在后来单位福利工资待遇逐年在提高。阿军说，胡老师的名言是：我的钱，谁也别想赚。

经济上处处受限于这对母女俩，就连夫妻生活上，也得听胡老师的。而有了孩子后，胡老师的心思都和她父母一样全部用在孩子身上。

阿军承认自己出轨。第一次是酒后和一个歌厅小姐。他知道很不好，但是他没想到女人还可以这么风情万种，让他欲罢不能。阿军知道这很脏，很不道德，他选择回头是岸，但是胡老师眼里的鄙视让他受伤。他把自己的苦闷和单位小曹倾诉，小曹会安静的倾听，从没有看不起他，让他获得了男人的尊严。慢慢地，他和小曹之间的关系变软变暖了。

阿军是为了小曹向胡老师提出离婚的。就算再苦再难，他也不愿意继续在这个家里做上门女婿了。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身上有不同感受，我们很难说谁说的不是事实。就像当年住在草棚里的我不喜欢雨，而现在端着一杯咖啡，我可以静静地在飘窗前看雨、听雨，让雨水带着我的思绪流淌，道理其实差不多。

不管对胡老师的家事有什么态度，我们都是外人，我要做的是当好我的代课老师。亦然说：“代课嘛，你就这么跟着铃声进课堂，听着铃声出教室就好了，你懂的。”亦然是聪明的，她的话是没错的，道理也是对的，只是我可能做不到，对我来说，即便只是代课，我也要做有板有眼的你代课老师。

我查看了教学处在钉钉工作群发布了晚托班的安排。教学处的工作速度算迅速的，第一周就已经发布并且开始托管了，胡老师的托管课是有安排的，但是我还是得问一下，托管课是有几十块钱一节的经费的，但凡涉及钱的事情，还是多问一句吧。

教学处回复我，胡老师的托管课由也是由我代。听我在问托管课，办公室的老师就开始吐槽：“还是原来邵校长在的时候好，那时第一周的托管都是不上的，现在第一周也要上。”

另一个马上反驳：“上托管课额外有钱的，好歹也是几十元一节课，上就上呗，上托管总比给别人代课强，领导出去，我们代课一节课才5元，全网最低了吧？”

“是的是的。还有现在的伙食，我们的伙食费差不多是学生的5倍，但天天和学生一起吃，晚餐一周才两顿，以前好像一周有三顿晚餐呢。”

两节托管下课5:30，从早上6:30进学校，到下班足足11个小时了。学校考虑到这么晚回家，菜场大约有不少摊位打烊了，所以每周二四提供晚餐，不过只是提供给学校老师，不是提供给家属的，校长说，周一不安排晚餐，因为刚过完双休日，老师们家里有没吃完的周一可以继续打扫；周五不安排，是考虑辛苦一个星期了，老师们可能有周末安排；至于周三嘛，自己想办法咯。

于是有人悄悄对比起来，还是原来邵校长在的时候晚餐提供的数量多。邵校长规定每周一二四食堂都提供晚餐，周三周五看情况提前会有通知。但是问题是，那时候也没有老师说邵校长好，倒是经常有人抱怨菜做的不好吃，是不是食堂大师傅和校长是老乡的缘故......

现在这样反倒是没老师敢说什么了。

可是即便给学生的午餐标准提到现在水平，只要家长还有微词，学校就紧张得瑟瑟发抖，老师们已经严重怀疑学校拿着我们的餐费去贴补学生，学校愣是没任何反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邵校长在的时候，没有人说她好，现在却有人怀念起邵校长了。

判定一个人的好坏，大概全凭对自己是否有利吧。对邵校长如此，对我亦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