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治病的我成了触手主教 第8章 赛博精神病

塞拉斯驾驶着野狼，重新回到了交界地666号公路。

这条公路是贫民窟和主城区的分界线。公路靠城区的一侧，安装了严密的高压电网和网络频闭装置，不仅阻止了贫民窟的D等以下公民肉身爬墙，其强大的频闭能力也很好地管控了网络之间的互通。

这道墙的存在，极大程度方便了大公司管理网络。他们只要把握住几个关键节点，就能将暗网上的违法行动控制在贫民窟内，避免那些肮脏的事物流传到主流网络上。

一边是科技发达，霓虹灯闪烁不息的繁华主城。另一边则是基建破败，犯罪横行的三不管贫民窟。

这条望不见尽头的宽广公路因此成为了传奇。它是分隔人间与冥界的血色冥河斯提克斯，摆渡人卡戎静待其上，在无休止的犯罪中接送死者去往彼岸。

一个多小时之前，塞拉斯还在这条路上扮演生死时速的主角。现在，他又要借助这条公路为自己开拓一条回家之路。

头顶又传来浮空车轰鸣的引擎声，塞拉斯差点应激，当即就要大踩油门逃窜。却没想到，这辆浮空车直接掠过了他的头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贫民窟驶去。

浮空车的目标变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和之前追击塞拉斯的浮空车比起来，逐渐远去的浮空车块头大上很多。军用级别的坦克装甲层层堆叠，反重力引擎的尺寸直逼战机。

底座之下，重型机枪组成了射击阵列，将它武装成了一辆空中的移动堡垒。

常识之中，这种程度武装的车辆，只有暴恐机动队有资格派遣。

塞拉斯目送着这辆重装浮空车远去，突然意识到车辆的方向和自己的目的地高度重合。

不会吧？吉娜只是个义体改造率7%左右的学生，她就算再怎么发疯，也不值得暴恐机动队出动啊？

就在塞拉斯对现场情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一块陨石般的机甲砸落在公路的前方，直观地替他解答了疑惑。

铁坨子阻断了塞拉斯对向的车流，车辆为了避开那玩意纷纷越线变道，有的还逆行超车规避风险。

车流乱成一团，两个方向上的来车混在了一起，将司机活生生拖进了玩命版本的碰碰车游戏。

还好，塞拉斯为了掩人耳目，一直靠着路边行驶，没有被车祸的漩涡卷进去。现下公路因为连环车祸堵成一片，他索性在应急车道上停车，下车规避碰撞风险。

新提的野狼，花了他5万。他剩下的钱可不够再买一辆，得小心着用。

应急车道上逐渐也拥挤起来。见到前方车祸惨状的司机们不敢再开，同塞拉斯一样选择了下车避险。

这个时间点还奔波在公路上的司机，大多是上下夜班的苦命打工人，也有专职做夜路生意的出租车司机。现下突发的交通状况困住了他们，不知道造成了多少迟到惨剧。

一片叫苦声中，一个兴奋年轻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家人们！大新闻！主播这边偶遇暴恐机动队执法，关注我！直击赛博精神病抓捕现场！】

塞拉斯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手握支架，身着夸张镭射闪光外套的绿毛青年，正扯起嗓子，用夸张的热情语气做现场解说。

【历时3天的风平浪静，终于又有赛博疯子惹怒了机动队！给主播点时间，让我看看这次是谁……】

【主播认识他！是库瓦罗涅帮的催债打手，绰号‘毒牙虎’的虎哥！】

【不，不是‘剑齿虎’的虎哥，剑齿虎3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看那头部纹身！牙齿组成的倒十字架，是毒牙虎没错！】

【虎哥1个月前才在帮派内大出风头，没想到啊，1个月啊家人们！居然就疯了！】

主播网名波板糖，他工作专注，沉迷于与弹幕互动，丝毫不收敛自己超大的嗓门。塞拉斯和周围怨气十足的打工人一起，被他的直播吸引了注意力。

正当人们在路边越聚越多的时候，密集的机枪枪响从空中传来，引发了下一轮骚乱。

抬头望天，重型浮空车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迅速原地掉头，开启车载机枪轰击“毒牙虎”。

一枪可以炸碎人体的子弹如雨点一般降下，打在义体改造度47%的毒牙虎身上不痛不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然而，周围的普通司机却遭了灾。许多被撞车辆动弹不得，子弹穿透驾驶室，打不开车门的司机被当场射.杀。

有的司机自知不对劲，赶忙弃车逃跑，无情的子弹却一视同仁，当着围观群众的面洞穿了他们的身体。

围绕着精神病和机动队，车祸现场变成了一台漩涡绞肉机。处于中心的人们被无情搅碎，边缘的目睹惨状，则拼命挣扎着逃跑求生。

本来还聚集在主播周围的人们受到惊吓四散开去，大家形成了一个集体共识——

想要活命，就要远离赛博疯子！

塞拉斯本来也想去避难，但风暴中心的一个身影阻止了他的脚步。

一个未经历过大量义体改造的纤细身形，正惨叫着想要将腿从车辆的缝隙中拔出来。

是吉娜！

【不得了不得了！听见现场的尖叫声了吗？是一位年轻的美女啊，还穿着校服呢……】

【对，是科瑞拉公司附属学校的校服。哈哈哈，公司狗腿子的千金也被卷进来了。关注主播波板糖！持续为您报道精彩内容！】

波板糖的眼中倒影着成堆的光效和弹幕，炫彩的光芒经过他的镭射上衣反射，将他装点成了惨剧现场最亮眼的迪斯科灯球。

这个直播精神病的主播自己也疯得彻底！

周围的人都在逃命，他却逆行而上，专注于寻找最佳的直播角度。仿佛只要直播能吸睛来钱，他当场被射.杀也无所谓。

和他一样逆着人潮而上的，是同样怀抱着直播吸睛理想的塞拉斯。

中年人东尼死在他的面前，而他饱受不公待遇的女儿正命悬一线。他的23条触手都在警告他退后，领头的第13条触手小十三的声音却力压一切，响彻他的主脑。

【不能撤离！救她！】

【她是线索！是接触赛博精神病的锚点！于情于理，不能放弃！】

塞拉斯全力奔跑，终于找准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是一辆侧翻在地的私人改装车辆，车主为了追求性能，加重加厚了地盘。现下，这厚实金属构成的地盘形成了一面钢枪，是绝佳的战地掩体。

既能一窥战场，也能暂时保障自身安全。

趁着混乱，他短暂地变化成软体，摸了过去。

找准地方蹲下，他变回人形，却惊觉主播波板糖比他先到。

【家人们，看见了吗？暴恐机动队就这么跳下来了！】

【虎哥的装甲防住了车载沁式机枪，能挡住人均50%义体改造率的机动队员吗？】

【要知道，机动队员不光经历过义体改造，还专门配备了外骨骼机甲，上面都是科技公司不计成本的智慧结晶啊！】

【虎哥是铁包肉，机动队就是铁包铁包肉！关注主播……】

这主播有点东西，疯狂之中带点理智。懂得富贵险中求，也深知命在险种丢。

现下，他只伸出手机支架拍摄画面，自己则缩在掩体之后，靠传回来的画面继续解说。

塞拉斯干脆搭上波板糖这波顺风车，掏出手机点开他的直播间，缩在掩体之后观察现场。

他要找准一个切入点，将吉娜从漩涡中救出来。

然而，直播画面的惨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只见一名机动队员刚跳下车，就被毒牙虎手臂上的激光炮烧穿了腹部。

腹部是改装率最低的部位，也是原生脏器最丰富的部位。

那位机动队员接受过系统的训练，懂得用重装的机甲手臂遮挡弱点，可激光炮却有备而来，仿佛能绕弯一样扭曲了射击路径，直取队员的要害。

当即，那名队员就因为伤势过重昏迷过去，被弹出了执法机甲。

【哇塞，虎哥的装备远超我们想象！那是EPRA-16型电磁激光炮，将电磁的导电性和激光的威力结合，可以定点打击原生器官！】

【主播不估价，这装备有价无市，没点手段拿不到的】

【EPRA系列武器都耗电量惊人，打一发就要2到5分钟冷却。虎哥什么时候能拿出第二发……等等，他两只手臂都装了EPRA-16吗？】

直播间的光效越发亮眼。屏幕之后的观众们身处安全地带，对眼前的血腥画面只有兴奋，没有恐惧。

他们都被波板糖深厚的知识储备所折服，疯狂赞美主播的战地直播。

成堆的礼物在直播间内落下，形成了一场连绵不断的礼物雨，遮挡住了一部分的直播画面。

为了持续关注战场，塞拉斯移开视线，用自己的肉眼寻找战场的突破点。

在主播拍不到的地方，他将半个脑袋转化成章鱼的软体，探出眼睛谨慎查看。

一个惊喜摆在了他的面前。

驾驶员重伤被弹出，那架空置的外骨骼机甲自动静止，就停在十米开外。

外骨骼机甲包绕全身，还附赠头盔，可以很好地遮掩驾驶员的容貌。

塞拉斯只要能坐上机甲，哪怕变回章鱼身，也不会在镜头前过分暴露。

机会，绝佳的机会！

只要入局，就有救下吉娜的可能。

*

另一边，前暴恐机动队员吴言正在和好友J密切交流。

他有点后悔打电话给J了。

本以为J会无视掉他的恶作剧，抱怨一通以后随便发点文档过来，让他自己看。

没想到，看完“克苏鲁降临”的直播录像，这位科学疯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向他从头介绍教团召唤外星人的历史。

“……好的……哦……嗯嗯……夏盖星人是啥？”

“原来是这样……那这和这只章鱼有什么关系？”

“好的，又来个星之彩……”

J的叙述在吴言听来一点重点都没有，他现在就像在深夜的执法车内听讲座，越听越是哈欠连连。

听到频繁的敷衍回应，J也知道，自己喜欢和人讲专业知识的毛病又犯了。

时间已是凌晨，J深知安保部门的琐碎劳累。为了不为难吴言这个多年好友，他克制住自己的表达欲，直接告诉了他结论。

“算了，资料太多，我整理一下再告诉你。”

“你只需要知道，那家伙很可能是新来的外星人，就行了。”

“这算是半公开的消息，知道就好，不要到处说。”

“下次要是遇见了，一定要卖我们一个面子，记得抓活的哦！”

电话那头的吴言听起来像是强打起精神。

他原本只是想整蛊一下好友，却没想到还是逃不开工作的邀约。

“建议我收到了。只要确认它不会弄死人，我也尽量不弄死它。”

挂断电话之前，睡意朦胧的吴言闭上眼，最后交代了几句话。

“J，你又要用咖啡提神续命了吧。”

“这个外星人也许确实让你感到兴奋，但是你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睡觉。”

“我很抱歉叫醒你，没想到你喜欢我们这些粗俗的执法话题。”

“资料不用那么火急火燎地给我，休息去吧。”

J沉默半晌，答应了下来。

在J见过的各色人群中，吴言是最真诚重情义的那一个。他明白，暴躁直爽的脾气只是工作压迫下的产物，吴言的内心其实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朋友着想。

这就是为什么，一向社恐封闭的J会在他面前打开话匣子。

电话挂断，吴言将执法车的座椅调平，打算睡上一会儿。

为了保障新人的安全，他特别准许了梓蒙的回家请求。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会在执法车内将就一晚上。

可惜，不出意外的话，这时候就要出意外了。

吴言刚睡了半个小时，义眼中内置的内部电话就响了起来，令他所剩不多的寿命折上加折。

“前队长！不，队长！”

“是SS级赛博精神病，他已经杀了机动队三个弟兄了！”

“能求的都求了，赶不过来！最近的只有您，我们全队的抚恤金都能分您8成！”

“求您，帮帮忙吧！再这样下去，7队就要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