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治病的我成了触手主教 第7章 伪人

要说整个未央城最常见的店铺，那必定是连锁的万罗便利店。

正如这一品牌的名字所言，便利店内的产品包罗万象，而且价格低廉。

他们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从不挑剔客人，连锁店从最繁华的金街一路开到贫民窟。只要买得起，无论现金还是线上支付，都照单全收。

坐落于未央城41号片区彩虹街的万罗便利店，就是其中之一。

同其他分店一样，这家24小时营业的店铺亮着粉白相间的招牌，将醒目的橙红色店名标在最中央，招呼着过夜生活的城市居民进去买上些烟酒口香糖。

店员整理着货架，往冷藏柜里补充一瓶瓶的廉价酒水。

听到自动门开启的声音，他头也不回，例行公事地播报起欢迎语，手上的活计丝毫不停。

“欢迎光临万罗连锁，请选购商品，在柜台稍等，马上为您结账。”

就在他回身想去往柜台的时候，一个带着兜帽的鬼魅身形吓得他一个踉跄。

这人靠近他的时候悄无声息，还一言不发地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看他补货。店员下意识觉得自己即将遭遇抢劫，都开始考虑怎么拿啤酒瓶自卫了。

出于培训过的礼貌，店员强压下内心因恐惧产生的攻击冲动，拉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你们门口的寄存柜，给我开一个，谢谢。”

出乎店员的意料，这人声音自然平静，语气温和有礼。这与他压低兜帽，拼命遮住自己半张脸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店员内心的恐惧暂时平复了一下，遵循嘱咐去往前台开票。

小小的便利店里，几步路的路程中，那位诡异的客人始终距离他不足半米，却依然一点恶意皆无。

店员操作系统的每一步都提心吊胆，始终用余光观察着状况，生怕客人暴起伤人。

但直到那位客人收好开柜的票据，付钱离开，他都表现出了和外表不相称的礼貌和教养。

或许，他只是不太清楚正常的社交距离？

透过透明的自动门，店员眼看着这个奇怪的客人打开柜门，将一部手机和一只全息手环放了进去。

店员平时看店的时候，会摸鱼写点都市怪谈，发在论坛上挣几个铜板。

这位客人让他联想起了之前比较火的“伪人”怪谈，他便将整件事添油加醋一番，期望蹭上热度多赚些稿费。

【太吓人了，便利店值夜班，居然遇到“伪人”！本帖完全是亲身经历……】

当然，人类社会学初学者塞拉斯对此毫无察觉。

他将东尼和安迪的遗物寄存在这里，一来是为了逃避安保人员IP地址的监视，二来是为了将这些东西交还给死者的家属。

韩希经过改装的“黑户”手机，已经能满足他日常联络的需求了。

至于安迪全息手环上好用的导航系统，他也已经嘱咐小十三好好背下地图，方便他直接在脑内查询。

塞拉斯的肚子里，还存着东尼的脑机植入体。他简单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东西居然也能和自己的神经网络匹配。

义体如果脱离人体，基本等同于断电断网，无法直接在线上查询到。塞拉斯决定先带着它，等有机会再装上玩玩，给小十三添点新功能。

遵循着脑中的地图，塞拉斯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位于贫民窟腹地的修车厂。

黑市的修车厂，主营业务其实是替劫车犯销赃。车厂是肢解车辆的怪物，昼伏夜出，完整的车吃进去，消化完值钱的精密零件，就把只剩壳子的车架子吐出来。

凌晨一点刚过，店主森蚺忙完高峰期，终于腾出时间来抽上一口烟。

今天的收获不多。

通过和惯犯交谈，他得知有个莽子劫持了执法车，还招惹上了浮空执法小队。

惯犯对那位不知好歹的莽子破口大骂。

“惹了执法车也就罢了，还给他溜了。安保人员不爽，就想在我们身上找回场子，加班加点地抓了好几个弟兄。”

最后，他还拒绝了森蚺喝酒的邀请，火急火燎去安保部门交保释金赎人去了。

森蚺没了陪酒的，起初还觉得郁闷。一想到惯犯其实是去贿赂安保人员，疏通灰产链条，他的内心又开始开朗起来。

偷车贼和安保部门沆瀣一气，他这个车厂才有源源不断的生意可做。

想到未来可持续性的财路，森蚺又开了几瓶啤酒，忙里偷闲地自斟自饮起来。

在他巨大的改装义肢的衬托下，玻璃瓶的啤酒就像口服液，仰头一倒就见了底。

森蚺连炫三瓶啤酒，仰视的目光刚一回正，就见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变魔术一样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无声无息，连趴在他脚边睡觉的流浪电子猫都没惊动。

这一突发状况将他从舒适的微醺中拖了出来，森蚺老练的经验转化成了动作，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上。

“***，什么人？”

“你好，我需要一辆车，能开的就行。”

森蚺常年和未央城的犯罪分子打交道，上一次听到“你好”这个礼貌用语，还是在某个帮派老大的婚礼上。

他定了定神，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下这个“体面人”，没看出他穿了什么名牌。

最廉价的连帽衫和耐磨的工装裤，就是一副朋克青年的打扮。

然而这个人身材比例极佳，肌肉的起伏也恰到好处。他就站在那里说了一句话，居然给森蚺这个识人老手留下了气宇不凡的印象。

来贫民窟体验生活的公司小少爷？

还是稚气未脱清澈愚蠢的应届生？

不管这人有钱没钱，狡猾精明的生意人森蚺决定先敲下竹杠，好好探探这人的底线。

“我们这里豪车挺多，带你去库房看看。”

森蚺拉开存车的卷帘门，指着一辆9-88式詹罗利，邀请塞拉斯进门。

“瞧瞧，八成新的大众款，你要找一辆能开的车，这辆就挺合适。出厂价卖给你，只要10万8，够优惠的了。”

谁知道，眼前的人不上当，还露出了一个很瘆人的笑容。

“你这话拿去和公司狗说去，他们人傻钱多宰起来痛快。”

“刚才来的路上，我去你们露天停车棚看了下，看上一款野狼壳子的改装车。”

“带上车钥匙，我要去里面看看。”

一番老练的话术直接避开了所有坑，自知识人有误的森蚺尴尬起来。

本来，森蚺还想诱骗这人进仓库，就算他嫌价高，也可以关门打狗武力威胁。

谁曾想，看起来不知人心险恶的毛头小子，居然不上这个当，在自己这个老油条面前掌握了主动权。

森蚺立马决定老实一点，摆出一副热情的态度。

经验告诉他，不知来者底细，还是实诚点更好。

“好嘞，想看看内饰是吧，这就带你过去。”

一路上，森蚺还装模做样给塞拉斯介绍其他车辆，抛出的信息大部分真实，为后面模糊关键点做铺垫。

可眼前的小子就是不上当，对着他热情的推销只是微笑颔首，就是不买，一副“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可惜我都懂”的模样。

直到来到那辆后座被拆，空间巨大的野狼跟前，这人的眼神中才流露出一丝兴趣。

“这车的发动机是真好，我们还没来得及拆。没有后座，还给减了重。本来一脚油门轰下去，推背感就好，这一减重，直道还能更快。”

“瞧瞧，瞧瞧，原装的助力器、制动阀，要是拆下来卖出去，得好几千欧……”

塞拉斯没有耐心再听他瞎扯，直接报了个数。

“4万，整车提走。”

森蚺闻言，直接一愣。

好家伙，直接压到底价了是吧。

听到这个数字，平命窟老油条终于是泄了气，承认眼前的人是个行家。

“6万，一口价，已经不挣钱了。”

“4万5。”

“6万，真的不能再低了。”

“5万。”

塞拉斯讲价的时候，一直盯着森蚺，面露微笑。

他的本意是想用自己的友善打动老板，但在森蚺眼中，这人一直露出鬼一样的假笑，着实瘆人。

扛不住瘆人怪笑的持续打击，森蚺终于松口。

“好，5万就5万。老子今天认栽到你手里了。”

得到了预期之中的价位，塞拉斯的抿嘴微笑转变成了露齿一笑，成功吓到了这位久事灰产的车厂老板。

直到塞拉斯得到车钥匙，点火挂挡整车开走，森蚺都没有从那个笑容中回神。

带着一沓现金回到厂房，他打开全息手环，打算刷刷直播平复心情，最终引起他兴趣的，还是一些热议的帖子。

【震惊！“伪人”是真的！数名目击者立帖为证，最全收录……】

【“伪人”入侵未央城，这是否是“克苏鲁降临”事件的真实佐证？请点击……】

【教团前成员坦言，曾在实验室内见过“伪人”培养皿……】

看着这些真真假假铺天盖地的信息，向来不信鬼神的森蚺，也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也遇到了“伪人”。

无视掉网络上的风风雨雨，单看现实，事情其实进行得比塞拉斯想象中顺利。

按照他心中的计划，提完车，就该利用车子的机动性，去寻找自己第一次直播的素材了。

在“茶杯”的包厢内，塞拉斯就已经决定，要利用好直播，搞出大动静，吸引教团的注意。

韩希的手机不是没有其他教团成员的联系方式，可这些人都是教团最低等的小喽啰，查起来一点效率都没有。

主教的行事风格缜密小心，不留痕迹，靠普通的方式去查，抓到他的尾巴概率极低。

不甘心苟着的塞拉斯决定主动出击，通过向外界秀肌肉的方式，抛出鱼饵放给教团。

只要他在直播中宣称自己是克苏鲁的仆从，就会给教团带来巨大的关注度和风险，小心谨慎的主教们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一旦他们开始仓促行动，大概率会露出马脚。

而且，塞拉斯这一险招并非没有退路。

他模仿能力极强，假使情况超出预期，也可以伪装成赛博世界的普通公民，躲避一段时间的追查。

想明白了直播的方向，剩下的，是要找一个吸引眼球的内容。

塞拉斯独具特色的章鱼外形已经足够吸睛，可想要伪装克苏鲁装神弄鬼，还得拿出些真本事。

在这个注意力短暂分散的时代，人们只有亲眼看见“神迹”，才有可能相信旧神，

只有真实的信仰，才能为塞拉斯造势。

他决定直播行医，利用自己在人类眼中可怖的触手，治愈一位赛博精神病患者。

而现在，一位可能失控，心急如焚的潜在患者，正在逃亡之中。

那就是东尼先生的千金，吉娜小姐。

塞拉斯已经在买车和寄存上花了许多时间。现在，正是大踩油门，赶去东尼先生住处的时候。

他在内心真挚地祈祷，自己能和逃离医院寻找父亲的吉娜小姐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