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禹靳一来,秦芫就迎了上去,脸上笑成了一朵花,“阿靳来了啊。”
司禹靳有点拘束,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阿姨好,大晚上的还给您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呦,这有什么的?你就当自己家就好了,”秦芫赶紧拉着司禹靳到沙发上坐下,“就是你能不能答应阿姨一点小小的要求?”
司禹靳忙说:“阿姨您说。”
“就是能不能跟我合个照啊?”秦芫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我是你的粉丝。”
时繁看秦芫那样,简直是没眼看了,用手挡住脸,急于撇清关系。
司禹靳也是一怔,想也不想就说:“当然可以。”
秦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拍立得,身体贴着司禹靳,用拍立得对着他们连拍了好几张。
等拍立得相纸上的照片显现出来,司禹靳看了眼照片说:“阿姨,我再帮您签个名吧?”
“好啊!”秦芫欣喜不已,指挥时繁说:“繁繁,帮妈妈去拿支笔来。”
时繁全程无语,碍着司禹靳在,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了支笔递给司禹靳:“喏。”
“谢谢。”司禹靳接过笔,不知是有意还是什么,指腹碰到了时繁的手指,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
时繁收回手,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搓到一半突然想起,这简直就像是在留恋一样。
好在司禹靳并未在意,他龙飞凤舞地在合照上签了自己的名字,把相片还给秦芫。
“太好了,我会一辈子珍藏的,”秦芫把照片贴心收好,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就是你刚才打电话来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家里的阿姨都休息了,没能收拾出一间空的客房来,所以我想着,今晚你能不能跟繁繁挤一间?毕竟你们是同一个队的嘛,平时一起睡也是很平常的事对吧?”
“妈?”时繁差点跳脚,这事他可没听秦芫说过。
“这有什么的,你们都是男孩子,又没什么不方便的,”秦芫说着又慈爱地看向司禹靳,“阿靳,你说对吧?”
上一秒还在磕他俩CP,现在倒说出都是男孩子没有不方便的话来,时繁简直想看看秦芫脑壳里到底装了什么。
司禹靳往时繁这里看了一眼,回答道:“本来大晚上来打扰我就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能要求这么多呢?要不我还是睡沙发吧。”
这绿茶味扑面而来,偏偏秦芫很吃这套,满脸的心疼啊,心想这孩子可真好啊。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秦芫见时繁迟迟不表态,撞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说:“繁繁,你说是吧?”
时繁:“……”
他在这个笑容里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如果他敢说不是,今晚可能会很难过。
时繁扯了扯嘴角,昧着良心说:“没错。”
“那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先上去休息吧。”秦芫推搡着他们,见他们进了房间,终于憋不住脸上的姨母笑,拿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分享。
时繁的房间很大,一进门入眼的全是庭临修的海报,甚至有一个橱柜专门放了他的杂志和写真。
司禹靳见了,说了句:“你还真是他的忠实粉丝啊。”
“从出道时我就喜欢他了。”时繁往床上一躺,脸往司禹靳这边侧了过来,脸侧的头发垂了下来,遮挡住眼睛,但司禹靳依旧看到了他谈起庭临修时发亮的瞳孔。
司禹靳不说话了。
时繁对此习以为常。
说实话,沉默寡言才是他对司禹靳的印象,他要是话太多了,反而显得奇怪了。
“你要洗澡吗?”时繁翻了个身,用手支着下巴趴在床上,“我柜子里有没用过的浴巾,睡衣也有,不过你比我高点,穿着估计会有点短。”
“内裤有吗?”
时繁眯了一下眼,差点以为司禹靳在耍流氓,但看他认真的表情,又不太像。
时繁低咳了一声:“没有新的,我都穿过了的。”
“没关系,”司禹靳说:“我明天买一条新的还给你。”
这根本不是还不还的问题。
时繁脸有些红,说:“那些都是我穿过了的。”
司禹靳说:“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
大概是看出时繁真的很介意,司禹靳只好说:“算了,我出去买。”
“哎哎哎!”时繁从床上蹦了下来,三两步挡在他面前,说:“你现在出去,秦女士又得找我事。”
司禹靳垂下眼眸看着时繁,头顶的灯光将他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像一把扇子一样。
睫毛真长啊。
时繁脑子里无来由地冒出来这么个念头。
“那怎么办?”司禹靳问他。
时繁眉头轻轻皱起,像是平地突起一座秀气的山峰,他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转身到衣柜里拿了一条内裤递给司禹靳,说:“这条我没怎么穿过。”
但这毕竟是这么私密的东西,即使已经洗干净了,时繁还是感到了一股羞耻感,特别是当司禹靳看着那条内裤,似乎还无意地比对了一下尺寸。
时繁恼羞成怒了,把内裤往司禹靳怀里一丢,说:“你爱穿不穿。”
司禹靳抓住内裤,说:“谢谢。”
时繁转身走到床边,背对着司禹靳躺下,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忽视司禹靳的存在。
司禹靳进了浴室,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时繁一直竖着耳朵,一直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走到床边来。
爱来不来。
时繁闭上眼睛,想强迫自己睡着,但呼吸声似乎都变得很重,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声音,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依然一点动静都没有,甚至让时繁产生了这个房间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但偏偏又清楚地知道还有另一个人在。
闭着眼怎么都睡不着,时繁终于忍无可忍,坐起身来往房间里看了一眼,就看到司禹靳坐在小沙发上,似乎在写些什么东西。
可能是注意到时繁的目光,他往这边看了过来,问:“我把你吵醒了吗?”
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驱散了一直以来围绕在他身边的阴郁气息,时繁第一次发现,司禹靳长得很帅。
心里那点烦闷一瞬间烟消云散了,时繁从床上起来,往司禹靳那边走过去,问:“你在写什么?”
司禹靳还没回答他,时繁就已经走到了他旁边,低头看到了司禹靳摊在桌子上的几张纸,描了五线谱,音符像起伏的波浪跃动于纸上。
时繁按着乐谱唱了几句,眉头一点点锁紧。
“怎么?”司禹靳问,“有什么问题吗?”
时繁看了司禹靳一眼,眼神里有疑虑也有困惑,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你这么晚不睡觉还在这写歌?”
“刚好有点想法,就想写下来,”司禹靳想起时繁在床上时看向这里的焦躁模样,“我在这里打扰到你了吗?要不我去外面?”
“去外面?去什么外面?去走廊上蹲着写?”时繁坐到了司禹靳所坐的那把沙发的把手上,两个人的位置靠得很近,也因为坐的位置,时繁可以低下头看到司禹靳的头顶,照这么看,他的睫毛更长了。
时繁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老盯着人家的睫毛看,有些烦躁地说:“我是这么坏的人吗?”
“不是,只是看你好像有点焦虑,睡不着吗?”
“有灯光我怎么睡得着?”时繁抱怨了一句,说完又想起司禹靳刚才说去走廊上写歌,生怕这时候又冒出来个关灯写歌,忙又接了一句,“我现在又不想睡了,等你写完吧,我看着。”
司禹靳的眉眼弯起了很小的一个幅度,小到让人会以为这只是一个错觉,但确实让他的眉间多了几分温柔。
“好。”
房间里的氛围依旧很安静,但已经没有人会觉得不自在,他们似乎过了那个单独处在一个地方就会尴尬的阶段。
因为有时繁在旁边,司禹靳如有神助般,灵感如泉涌,只是写着写着,肩膀上突然落下来一个东西,接着有轻浅的呼吸落到他颈间。
司禹靳动作顿了一下,往旁边看去,看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脑袋,似乎是脸朝下靠着有点不太舒服,又动了动脑袋,变成侧脸挨着他的肩。
乌黑的头发落下遮住了大半的脸,肤色是雪白的,像奶油一般柔软甜腻,好像伸手碰一下就会陷入其中。浓黑的睫毛乖顺地贴着,像飞累了的蝴蝶在此栖息,偶尔颤动一下翅膀。
目光就此停驻,不远处的挂钟“嘀嗒嘀嗒”地走着,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难以忽视。不知走了多少圈后,司禹靳才终于闭上眼睛,切断了满怀着眷恋的目光。
司禹靳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时间已经不早了。看时繁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这样睡着多少会感冒,但如果硬把他叫醒,又觉得于心不忍。
再三踌躇之下,司禹靳还是伸手把时繁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只是刚一放下,时繁就像那种被妈妈好不容易哄睡的小孩子一样,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里有几分迷茫,好几秒后才把目光聚焦到司禹靳脸上,哑着声问:“我睡着了?”
天知道时繁这个样子有多么诱人,司禹靳深深吸了口气,说:“嗯,睡吧。”
时繁卷住被子往旁边一滚,给司禹靳让出了一个位置,然后借着正浓的睡意再次睡了过去。
活像个树袋熊一样。
司禹靳无声地笑了一下,摁灭了灯,躺在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