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加上对方手上有武器,林清淮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顺从山贼的命令乖乖下马车。刚下马车便看到马夫无头的尸体,原本偏僻幽静的山路占满了几十个山贼,他们个个身彪体壮,手里拿着大刀。一见林清淮和荣景下来都不屑一笑。
“老大,马车上就这两个人。你看将他们带回去还是就地解决。”刚才让他们下车的山贼对着人群中最强壮的大汉用手在脖子比划说道。
林清淮脸色苍白,在山贼出声前,上前一步,身体挡在荣景身前,“你们求财为何还要伤人性命。马车上的钱财你们可以全部拿走,求放过我们一条生路。”
山贼头使了一个眼色,立马有人上去马车翻找。很快就抬着两个木箱下来,“老大,真的有很多钱,我们可以逍遥一顿时间了。”箱子打开,满满都是黄金白银,山贼们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山贼头看到这么多钱财满意一笑。
这些钱足够普通一家人一辈子不愁吃喝,富裕过一辈子,在山贼口中却也只是逍遥一段时间。林清淮知道这下没有那么容易脱身,果然山贼头的大刀很快就放在林清淮肩上贴近他的脖子,“还有没有钱?快点交出来。”
锋利的刀刃轻轻一动,林清淮便感到脖子上的皮肤刺痛,随即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缓慢下流,衣领处渐渐一股湿润,林清淮保持镇定的回答,“只有这么多了。”
“那留你们也没有用了。”说罢,山贼头的刀便举起,往林清淮头顶劈下。
“且慢。”千钧一发之际,荣景的声音在林清淮身后响起。山贼头的刀并没有停下,林清淮甚至能听到刀刃划过空气带起的嗡鸣。
刀落下,却没有在林清淮的身上任何一处落下。
“荣景!”
荣景的手握住了大刀刀身,鲜血不断从他掌心下滑滴落地面,短短时间便汇聚一小滩血,“我都说等一下。”
林清淮没想到荣景竟然替他挡下这一刀,他的人被荣景另一只手抱住腰收揽在怀里,在最危险的一刻,荣景将他拉后一步,护住了他。
此时的荣景散去眼神中的慵懒,眼神低迷且凶狠,带着暴虐的狠厉盯着山贼头,“你没听到吗?”
或许正是荣景不怕死的做法,山贼头竟收回了刀。林清淮看向荣景受伤的手,只见原本碧玉无暇的手心破开一道大口,依稀可见森白的骨头。
再深一点,手就断了。林清淮后怕的想道。
“既然这里的钱不足你们放我们一命,我们可以写信让家中仆人送钱过来,你要多少,我们给多少。何必杀鸡取卵,这么快就将我们杀了。”
林清淮知道拿了钱这些山贼也不会放过他们。面对荣景与山贼的谈判,他深感无力。
山贼头思索一番,同意了荣景的交易。他命令手下将林清淮他们押送回自己地盘。或是是人多势众,他们根本不怕林清淮和荣景中途反逃跑,连绳子都不绑,只是将他们夹在中间。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林清淮没有想到这次女儿的性命没有救成,反倒搭上自己和荣景的。
“我知道。”
荣景的手被林清淮撕下的衣服布料草草包扎,血浸透厚厚的布料,蔓延一片血色。
“是我连累了你。”
“虽然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错,到了黄泉底下我们做一对鬼夫妻,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对我,不能像之前那样冷漠了。说不定,下一辈子我们再相遇,继续纠缠。”
林清淮没想到这个时候荣景还有心思调侃,不过他也回答道:“我答应过我妻子,下一辈子会继续娶她为妻。”
荣景明显不满,他加快了脚步走在前头,拉开与林清淮的距离。
“荣景,你的手......”林清淮发现荣景的手不断滴血,一路滴着。他想追上荣景,让他不要握着拳头,对伤口不好。却一不小心被山贼故意伸来的脚绊倒,狠狠摔到地上。
周围的山贼哄然大笑。
在头的荣景也停下来。
“唔......”爬起来的时候,林清淮感到手腕一阵剧痛。他的左手脱臼了。林清淮不敢耽误时间,被一群山贼盯着让他不自在,于是忍着同意。用右手捂住手腕,正想起身,荣景也往他走去。
刚才绊倒林清淮的山贼一脚踢在林清淮的后腰,将他重新踢到地上,嘴里不屑地谩骂着,“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些商人,整天打着算盘就有不断的银两入账。整个人看起来若不经风,一脚就能将你踢倒,你不会是个男扮女装的女人吧。”
“我不是。”
那个山贼明显想折辱林清淮,他抓住林清淮的衣襟,“我将你衣服脱了让大家看看是不是。”
林清淮痛的冷汗直冒,依旧想抓住那双扯他衣襟的手。
“啊——”一道寒光一闪而过。温热猩红的液体如雨滴般落下,飞扬在空中。
不知何时,荣景已经来到他们之间,没受伤的手握着的正是山贼的大刀,而刚才气焰嚣张的山贼跪在地上,发出惨叫,不远处是两只血淋淋的断手。从手肘之下断开占满泥尘静静躺在地上。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
谁也没有想到荣景在这种情况下还敢反抗。被砍手的山贼痛的在地上打滚嚎叫。
“杀了他,为兄弟报仇。”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举起手上的大刀往荣景身上砍去。
荣景这个时候反而却扔下手中的刀。
“怎么回事?”山贼头洪亮的嗓音适时响起。
“老大,那个人砍了我们兄弟的手。”一个人告状,其他人都应声,声讨荣景的罪行。
“那就将他砍成肉酱,为兄弟报仇。”山贼头果决下达命令。
“是我动手的。不关他的事。”林清淮想认下罪名,让山贼头放过荣景。
“他说谎,明明是那个人砍的。我们都看到。”
“没错。”
“既然如此,将他拖出来,剁了今晚给兄弟加菜。”山贼头无不残忍道。
“不要。”在一片应和叫好声中,林清淮的反对显得尤为不重要。
倒是荣景轻笑一声,不慌不忙对着山贼头道:“你此时杀了我,便少了一个可以索取的对象。”
“你敢威胁我?”山贼头也不是好惹的货色,没那么容易妥协。
“只是告知你。”荣景勾起一抹笑容,丝毫不惧身边蠢蠢欲动的大刀,“你知道京城容家吗?”
“你是说你是他们的人?”山贼头虽久居深山,但对于一些大富大贵的家族还是有所了解。京城荣家以经商为主,听闻家族有人在朝廷做官,生意庞大,如果荣景真的是容家的人,那便是取之不尽的金山。
“老大,我们不能这么放过他啊。”有山贼不服。
山贼头估计也想服众,荣景暂时动不得,于是将刀尖指向荣景身后的林清淮,“将他杀了,给地上兄弟一个交代。”
荣景眼底一道凌厉的寒光闪过,“你敢动他,我马上自尽,让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林清淮抓住他的衣服,“不用管我。”他怕山贼头愤怒起来对荣景动手。
“好,好,好。”山贼头气的连说三个好,与荣景对视下,两人气势不减,最终是山贼头妥协,“将他们压回去。”
山贼藏身的地方是一座山头,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入口隐蔽,在进去之前,有人拿着黑布将林清淮和荣景的眼蒙上,以防万一,还用绳子将林清淮和荣景的手反绑身后才押他们进去。
他们被关在一间类似柴房的房子,里面堆满干枯的柴枝。林清淮听到山贼全部走后,才叫出荣景的名字,确认他是否也在这个房间内。
“荣景。”接连叫了几声,都没听到荣景的声音,被蒙上的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好在脚可以自由移动,他跌跌撞撞站起来,慢慢在这个房间移动着。
失去视力的林清淮走的很小心,却也还是踩到一根圆滑的树枝滑到。这一摔,摔到带着淡淡血腥气息的胸膛里。
“荣景。是你吗?”
“嗯。”
得知荣景无事,林清淮放下悬着不安的心。“你平安便好。”他也不问荣景为何之前不回应他的事。
“你还会在意我吗?”黑暗中,林清淮似乎听到荣景声音里的自嘲,“我还以为你恨不得我早点去死,不再出现你面前,妨碍你思念你那已经不在的妻子。”
“我没有这样想过。”林清淮从未想过让荣景去死,更何况荣景在危险面前三番四次挡在他面前,这份心如何不让他动容。
“哼。”荣景冷哼一声,明显不信的样子。
荣景年轻,脾气也不好。林清淮自觉作为长辈应该对其宽容一些,“你的手如何?血止住了么?”
“......”
“荣景,我很担心你的伤势,你可以告诉我血止住了吗?”
“没有。痛的快要死了。就算我现在死不了,出去也残废了。”林清淮感觉到身旁的人移动了一下,似乎翻了一下身,“以后没有人愿意嫁给我了。”
林清淮知道荣景故意这么说引起他的内疚,但他确实不得不上当,每当一想到荣景那只血肉模糊的手掌,便不寒而栗。“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里,我愿意做牛做马回报你的恩情。”
“那你做我妻子好了。”荣景立马接上林清淮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