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坐在刘知县常做的椅子上,一副主人做派,捧起茶杯悠闲地喝茶,嘴角含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见林清淮看过来才放下茶杯,起身拍拍身上的衣服,一副公子哥儿的做派。
“今后请林掌柜多加照看了。”
引狼入室,莫过如此。
林清淮不得不将人带到家里,他也知道少年的名字。
“荣景公子,这处你可还满意?”林清淮将人带到离他女儿最远的西边小院子,询问荣景的意见。说是小院子,其实也风景优美,房间布置一切都是用上好的家具,用来招待客人绝不失礼。
□□景却对此没怎么上心,连屋子都没踏进一步,在院子里玩弄着正盛开花草,手指将其中叶子夹在中间,没有怜惜的将其捻出汁水。
“这里离你住的屋子近吗?”突然,荣景提出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里冬暖夏凉,实属是居住的好环境,里面的床铺被褥类的我等会会安排下人全部换上新的。”林清淮猜不透这个问题的目的,于是装着没听到他的话,“你有什么其他需要可以找管家。”
“我说。”荣景松开黏成泥的叶子,从他那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条鹅黄色的丝帕细细擦着手,“离你住的屋子近吗?”
林清淮一眼认出他手上的丝帕就是他从外带回来准备给女儿的手信,更忘不了这个丝帕曾经用作麻绳绑住他的嘴令他发不出声音,没想到荣景没有将它扔掉,反倒随身带着。
听出他的语气不善,林清淮只好无奈道:“这里离步行我住处需半刻钟。”
“换一个。”荣景增加了一个要求,“要离你近的。”
“不行。”林清淮想也不想拒绝掉。他第一次遇见荣景就是在春风遥,而他自己住的屋子又离女儿很近,自然不能让荣景接近。
“那你搬过来。”
“不行。”林清淮现在见到荣景已经不能将他当做寻常所见的少年,没有人会在第一次见面就强迫别人,一看到他就难免会想起那晚丢脸的事。
“你搬过来。”荣景下了最后的通牒,“或者我过去。”
面对荣景强硬的态度,林清淮只好收拾几件平时常穿的衣服搬到西边小院子的偏房。面对女儿的询问,他也只能说谎骗她那边的屋子清净,他病刚好,需要修养。
林清淮不想见到荣景,于是开始早出晚归,每日天不亮便去自己的商铺一待待一整天,直到夜黑人静才回房休息。一连几天两人都没有碰面,直到林清淮受邀赴宴的路上遇到了荣景。
荣景不由分说就上了林清淮的马车,见面的第一句便是问林清淮,“你怕我?”
禁闭的马车里塞多一个人,两人的腿不免碰到。林清淮后悔没有要一辆宽阔一点的马车,他攥紧大腿上的衣服布料,脸上没有变化的否认了荣景的说辞。
好在荣景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他挑起马车车帘的一角,望向一眼外面热闹的街道,“你要去哪?”
“一向合作的客商在一品楼宴请宾客,我也在内。”
“我也要去。”
“你和他素不相识。这般唐突很失礼。”林清淮拒绝荣景一同前去的要求。
就在这时马车车轮似乎碾到石头,整个车厢剧烈的摇晃一下,林清淮身形不稳倒在荣景的身上,就当他想起身道歉时,一直手不用分说压在他的后腰,令他维持这这个姿势起不来身。
“你......”林清淮抬眼便看到荣景优越的下颚线以及嘴角挂着玩味的笑容。还没等他问荣景这样做是何意时,荣景便主动说起林清淮的女儿林舒意。
“想不到你有这么大一个女儿。”
林清淮的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她长得挺像你的。”
“不要动我女儿。”林清淮本能的起身,却被荣景更加用力的压制。
“我有说什么吗?”
正因为没说什么,林清淮才更加担心。无法预料的危险才令人感到不安和恐惧。
“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碰我女儿一根毫毛。”林清淮猛的抬起手肘朝后袭击对方,虽然被荣景挡住没有成功,不过也让他成功逃离控制。
林清淮坐回原本的位置上,盯着荣景那张出色俊美的脸庞,一字一句认真道:“你想去,我可以带你一起。不要动我家人。”之后再也不理会荣景。马车一停下,林清淮率先独自进了酒楼,一点也不顾悠哉跟在身后的荣景。
“陈掌柜。”见到今晚宴请的主人,林清淮才露出笑容打招呼。
“林掌柜,你来了。”陈掌柜笑容满面,看到林清淮身后的荣景,疑惑了一下,“这位是?”
林清淮不得不替荣景介绍,“这是我远房的侄子,最近来我这住上几天,顺便跟我学习一下经商之道。听闻今日有宴席,一起来见识一下,望陈掌柜谅解。”
林清淮姿态放低,又是合作多年的伙伴,陈掌柜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当即招待他们坐下。
荣景靠着林清淮身边落座时,趁众人不注意,凑近林清淮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的音量说道:“我是你侄子?”
“别闹。”林清淮低呵斥道。
陈掌柜除了请林清淮还邀请了其他几位同行的商人。十几个人围在一桌聊着自己这些年天南地北经商的趣事,聊到高兴处举起酒杯喝酒。
林清淮从头到尾认真听着,该喝酒的时候就喝。倒是身边的荣景似乎坐不住,时不时就从桌子下拉他着他的左手在手心把玩着。林清淮抽离过几次,每次没多久又会被荣景再次抓住,次数多了,怕别人看出问题,林清淮也随他而去。
“那个林掌柜的侄子。”陈掌柜喝了几杯之后,脸色通红,想起荣景,将目光转向他们。林清淮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将手抽回去,荣景却不高兴地抓得更紧,看向陈掌柜的目光也不算客气,“荣景。”
林清淮在桌下狠狠掐了荣景一下,让他注意礼貌。还在陈掌柜已有醉意,没有发现荣景的不善,“哈哈哈,荣景侄子真的是生的一副好相貌,不知婚配与否,我有个和荣景侄子差不多年纪的表侄女待嫁闺中,秀慧聪敏。”
“尚未有妻子。不过,”荣景在桌子底下将林清淮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已有在意之人。”
林清淮的心剧烈的跳动,不知喝酒太多的缘故还是因为荣景的动作。为了压制这不正常的心跳,林清淮又喝了一杯酒,旁边的荣景眼含笑意看着他。
陈掌柜听闻后遗憾叹息道:“可惜了。”
一桌子的饭菜没有动几口,倒是酒喝了不少壶。渐渐醉倒了一大片,就连酒量尚好的林清淮也蒙上了醉意,全场只有滴酒未沾的荣景清醒坐着。
他对桌上的山珍海味没有兴趣,没有动过筷子。在林清淮醉后荣景便松开了手,不再拉着他的手,任由林清淮坐在椅子醒酒。
林清淮好久没有醉过,此时感觉身体很热,思维也满了半拍。他的手支撑着头,等着头晕的眩感过去就回去休息。这时又来一个认识的商人拿着酒杯要向林清淮敬酒。
林清淮不愿打扰别人兴致,任由对方将酒杯倒满,顺从喝了下去。一杯过后,醉意愈加深。那商人也醉的不轻,站也站不稳,于是扶着林清淮的肩膀,嘴里含糊不清嘀咕什么。
醉后平时不觉得沉重的重量此时变得尤为明显,加上对方身形壮实,林清淮感觉被压的喘不过气,好在很快那重量便消失了。迷糊中,似乎有人在跟他说话。
“醉了吗?”
林清淮闭着眼,听出是荣景的声音,醉酒的他放下了平时的戒备,温和地应一声,“嗯......”他听到荣景一声轻笑,还听到液体倒进杯子的流水声,随后嘴唇便被抵上一个冰凉的硬物。
他觉得不舒服,偏头想躲开,却被人用手禁锢着头被迫抬起。
“喝了它。”
“不......”林清淮张口想拒绝,却被一只手指趁机进犯到嘴里。那只手指挤进去按着他的舌头,让他合不上嘴,随后一阵冰凉的液体顺着张开的嘴唇倒了进去。
是酒。
林清淮不想喝,于是合上嘴,牙齿却咬到荣景的拇指。无法,他只能张开眼,一手搭在荣景的手腕上,“不要了。”他一向沉稳温和的脸上少有的无措,眸光流转,轻轻一合眼泪珠便从眼角留下,一副被欺负后无措又可怜的样子。
后面发生的事林清淮记都不得了,他感觉那跟手指退出去便放松下来,沉沉的睡过去。
他像做了一场梦。梦到他变成了一条鱼,却不会游泳,在水里不断挣扎,喘不上气,随后堕入无尽的深渊。这个梦太真实,林清淮醒来时还感到身上沉重的压迫感,但很快就知道这种压迫原来来源于他身边睡着的人。
怎么回事?
林清淮不敢相信看着身旁那张熟睡的脸庞,他微微动了动,荣景横在他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将他抱在怀里,闭着眼道:“别动。”
“为何我会在你房间?”林清淮望着头上陌生的床账,身上熟悉的痛感告诉他不是在做梦。可他明明在一品楼才对,就算喝醉也应该由府上的小厮送回房间。
“你喝醉了。”荣景似乎没睡醒,说话的语气带着懒庸随意,“我将你带回来。”
“你为何不将我送会我的屋子?”
“那下次去你那里。”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清淮被气的胸口发闷。他不想跟这个比他小那么多岁而且同样性别的少年有任何关系。他推开荣景的手,下床想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一只脚刚落地就被身后的人拉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我挺喜欢你的,我也不介意你年纪比我大。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厚颜无耻的人林清淮见得多,但没有见过像眼前人这样的。
“我不愿意。”林清淮伸手按在荣景胸膛,想推开他,却发现推不开。
“放开我。”
荣景非但没有放开林清淮,反而将膝盖强势插在林清淮两腿之间逼问他,“你不愿意?”
林清淮自然是不愿意。
荣景发出低沉的笑声,“那便做到你愿意。”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