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柒弄好以后就起身往回走,边走边听到不远处好像有人在喊她,越来越大声,听清了,确实在喊她,江流柒没有想过逃跑,她跑了江家就遭难了,少女无奈的叹口气,嘴里嘟囔着,这些人啊,还以为她跑了,真可笑,这么着急做什么,我又不会跑......正想着,面前忽然立着一个人,江流柒吓了一跳,眼睛瞪大一看,竟然是秦子洞,满脸冷厉,眉头紧皱,“你去哪儿了?”
江流柒捂住胸口,轻轻呼着气:“秦大人,你这么一声不吭的出现在这里,很吓人的好吗?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
秦子洞依旧声音冷肃:“那你离开,提前打招呼了吗?”
江流柒无所谓的说道:“我是......我是去方便一下嘛!只有这处林子比较隐蔽,你们这么着急干什么?”
秦子洞着急的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带山匪很多?”
江流柒噘着嘴,觉得秦子洞的语气是在说教自己,心里很是不服,“我哪里知道会走这么远的路,我又没来过。”
秦子洞心里一软,刚才是着急了,她走了这么远的路去和亲,也是不易,男子便缓和下语气说道:“那你现在知道了,跟我回去吧!”
江流柒没好气的“哦”了一声,转念又忽然想到自己来这里方便,没走几步便碰到秦子洞,那......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少女瞬间有些紧张,手指向另一边,“你......你刚刚......我......”
秦子洞看着江流柒吞吞吐吐的样子,也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江流柒气的小脸通红,嘴里甩出一句,“算了,不和你说了!”说罢便越过秦子洞,大步离开。
秦子洞望着江流柒刚刚手指的方向,又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觉得有些尴尬,想来一定是误会他了,但又不想服输,便在后面大声喊着:“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流柒在前面听着,“哼”了一声,走出林子。
见是江流柒回来了,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大声喊着:“郡主回来了,郡主回来了!”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方才大家可都是提着一口气在喊着呢,为首一个侍卫跪了下来,接着众人都跪了下来,江流柒有些慌张,连忙说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为首的一个婢女说道:“郡主殿下,路程遥远,我们也知您不易,可若是您不见了,我们都是要杀头的,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人,还请郡主顾念大家,莫要再离开了。”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附和道:“是啊郡主,莫要再离开了,小的们可承受不起啊。”
心里话,江流柒根本没想过要逃跑,这一路,她也没把怨恨迁怒到这些随从身上,他们不过是听从皇命前来送亲的队伍而已,方才只是去方便一下,回来时他们却这样说,是的,她心里也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话,谁不怕死呢,谁背后没有一大家子人呢?她理解,她都理解,可是,谁理解她呢?他们求她不要再离开了,她是该悲哀还是该感谢呢?
江流柒情绪复杂,眼里明暗交错,秦子洞站上前说道:“郡主方才是有事,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不要跪着了,都起来吧,收拾一下我们继续出发。”
一众人纷纷站起来,又各自忙别的去了,秦子洞说道:“刚刚饭盒不小心掉了,我再去给你弄一些吃的吧!”
江流柒脸色失落,内心委屈,宣读圣旨的时候她都没有这般委屈,她本以为就算是周敬昌的计谋,但至少她也是为大宁而去和亲,大宁的百姓也会记得她的好,可是这些随从们,同她一起从京都而来,知道她的命运,也知道她去往何处,她本以为他们会善良待她,可没想到,他们内心竟然这般自私冷漠,一个个都怕她跑了,生怕连累了他们。
太滑稽了,她牺牲自己去保护的人,竟然是这样,江流柒无心吃饭,灰心丧气的摇摇头,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这一瞬间,秦子洞忽然心疼了起来,他自小便洞察人心脸色,也懂得江流柒的憋闷,秦子洞忍不住开口安慰道:“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贪生怕死,也是人之常情。”
江流柒眼神凄凉,自嘲的笑着,“他们贪生怕死是对,我就得勇敢向前吗?我就没有家人吗?”
提到家人,秦子洞的心咯噔一下,她的家人便是江遇之,不想牵扯到她,也无法割舍开来,秦子洞咬着牙齿说道:“好了,别说了,郡主请上车吧!”
江流柒眼神里露出失望,随后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后便踏上马车,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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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驿馆,秦子洞下了马,江流柒也出了马车,秦子洞说道:“这里离密州还有一段时间,今夜就委屈郡主将就一晚,明日我们再启程去密州。”
江流柒还生着气,没有回应,转身离开。秦子洞吩咐婢女好好照顾郡主后,便也去收拾装备了。
晚饭过后,大家都各自休息了,奔波了一天,大家都累坏了,秦子洞走过去和江流柒门口的两个侍卫说道:“今天你们都很累,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来守夜便好。”
侍卫拱手说道:“这怎么好,秦使司,怎么敢劳烦您。”
秦子洞摆摆手:“去吧,去吧!”
侍卫们见状便离开。
秦子洞轻轻敲了敲房门,“江流柒,晚饭吃饱了吗?”
房间里的江流柒一听是秦子洞的声音,气就不打一处来,晌午那些人跪在那里,是他站出来解了围,可是后面他却没有让她再说其他,她一肚子委屈还没地方发泄呢。
江流柒喊道:“不吃了!”这个人,明明知道她没有出去吃饭,竟然还这么问,真是故意气她的。
秦子洞说道:“每一次都要我亲自来给你送饭吗?除了中午喝的水,你今日可是没有吃其他食物,夜里饿了可就没有吃的了。”
一天了,总不能把自己饿死啊,想到这里,江流柒忍着火气打开房门。秦子洞站在门口,轻声说道:“那边有个小桌子,我准备了一些饭菜,去吃一些吧!”
江流柒往小桌子的方向看去,似乎真是摆了一个食盒,江流柒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走去那边,也没有征求秦子洞的意见,伸手就把食盒打开了,打开的一瞬间,江流柒面容惊讶,不自觉的看向秦子洞:“桂花糕?”
秦子洞坐到对面,温和说道:“尝尝吧,我让驿馆做的,味道可能比不上芦州的,但我看这样子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江流柒的情绪好像在见到这意外的桂花糕后,就忽然忘记了,她兴奋的捏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秦子洞在观察着她的表情,终于,江流柒眼眸里亮出光,满足的“嗯”了一声,“好吃诶,太好吃了,没想到这荒野山村,竟然还能有这么好吃的桂花糕。”
秦子洞笑了,“好吃就行,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
江流柒吃了几块,忽然说道:“你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
秦子洞点头,“其实上次在笑芙楼,我便想买桂花糕给你,可惜我的表达惹流柒小姐生气了,还没来得及吃饭,你便走了。”
江流柒想起上次的事,也是有些不快,但又想起毕竟他曾放了她一命,便放下桂花糕,抬眸看了一眼秦子洞,说道:“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
这个问题,让秦子洞为难了,他是拱卫司使司,自然是替陛下做事,可是他做的事都是些什么事呢?是他本意吗?他无法正面回答。
江流柒继续问道:“陛下让你阻止我们运送药材?”
秦子洞心中想说,其实你不知道的是,不仅是这样,就连芦州鼠患都是他们的杰作,但他不能说,毕竟这关乎太多,转而拿起食盒,打开第二层,“下面还有......”
江流柒打断:“你还没回答我呢!到底是为何?”
秦子洞放下食盒,缓缓说道:“你应该问问你父亲到底是为何。”
江流柒心里忽生疑问:“我父亲?在锦州要杀我们的是你们的人,和我父亲有何关系?”
秦子洞悠悠说道:“流柒小姐,你父亲有没有同你讲过,多年前他曾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
江流柒有些不悦,“秦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父亲虽不在朝为官,但岂是你们能随意诟病的?我父亲刚直勇毅,怎会做有违天理之事?你莫要侮我父亲名声。”
秦子洞不慌不忙的说道,“流柒小姐不妨细细回忆一下,多年前,江大人随陛下出生入死,为何突然解甲归田,他就没有做过违背良心之事吗?你就没有怀疑过吗?”
“够了!你若执意说我父亲的不是,那我便与你没有多讲。”江流柒起身欲走。
“江大人曾经杀过一府全家二十多口,包括那个刚刚出生不满一炷香的婴孩。”秦子洞坐在木凳上,手指放在桌子上,狠狠攥着拳头,眼里已是不堪,但脸上却依旧尽力保持镇定。
江流柒停住,背后的声音冷厉刺骨,她震惊愕然,回过头说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