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川顶着个熊猫眼:“你不想回去可以不回去啊。”他跟应野棠应该说是最熟的,多少知道点他家的事。
“算了。”应野棠拍掉他拉着自己的手,“我先走了,改天再玩。”
肖宇明看着他走掉的背影,戳戳江鹤川:“怎么回家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儿?”
江鹤川注意到他的小手指碰到了自己,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管他了我们继续玩。”
肖宇明拍开他:“少一个人还玩什么玩?”
“那去你家打游戏,前几天我不是送你一个游戏机吗?”
……
“走吧。”应野棠走到迟礼身边。
“你……算了。”迟礼把人带上车,递给他一个袋子,“试试合不合身。”
应野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西服,他无聊地把衣服丢在一边:“不穿。”
迟礼边开车边回消息:“这会家宴有很多人都会来,你穿这一身不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家宴我想穿什么穿什么。”
迟礼拿他没办法,就随着他去了。
二人到老宅门口时旁边已经停了好几辆车,这个时间人估计都已经到齐了。
“呦,野棠回来啦!”
应野棠看向说话的人,她是应川柏的弟媳,也就是他的舅妈。
一时所有人都看向这个很少露面的少爷,未来万轩的当家人。
只是这当家人实在是没个稳重样子,染着一头不伦不类的蓝毛,身上穿的那叫什么衣服,花花绿绿的一套,走起路来叮了当啷,这少一块布,那多一个布条子,走路都好像没个正形。
应川柏脸色当即就黑了,但他不好说什么,他今天能来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了。
当即有人对他这一身开始点评起来:“野棠还是和当年一样,穿衣服这么随性。”
“今天能见野棠一面可真不容易,这几年都很忙吧,也不来帮你爸管管公司。”说话的人佯装怪罪。
“小孩子随性的样子像他妈妈。”一个人不甚在意地说。
说完这话,全场静了一瞬。
那人说完当即反应过来,看了看应川柏,尴尬地笑了笑。
应野棠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杨美丽今天话得浓妆艳抹,身上穿着一条深红色裙子,将身材凸显得淋漓尽致,跟她的性格还挺搭。他这个舅妈实在是活跃气氛的好手,有她在就没有冷下来的场,应野棠对她的印象不深,但每个有关的记忆里都是她的大嗓门。
“舅妈。”应野棠叫了一声。
杨美丽点点头,看向应野棠身边:“这位小帅哥是谁啊。”她眼神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好像那不是个陌生人,而是个会威胁到自己的强盗。
应川柏解释道:“这个是我在国外资助过的孩子,叫迟礼,今天吃饭就一起叫过来了。”
他挥挥手,把二人叫到提前就留好的位置上。
一顿饭的功夫,杨美丽跟桌子上的所有人都聊了个遍,最后将目光看向应野棠和迟礼。
“野棠也不小了,有没有交个男女朋友啊?”
应野棠抬起头,这一顿饭他吃的索然无味,全靠杨美丽那张嘴下饭,最后没想到说到了自己头上。
他淡定答道:“还没。”
应野棠舅舅也道:“年轻人不急于一时。”
应川柏听完杨美丽的话竟然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一样,神情严肃:“这件事的确该提上日程了。”
杨美丽给出一个认同的眼神:“我说这年轻人谈恋爱还是要趁早,我家隔壁的今年都抱上孙子了,这关乎人生大事可得趁早。”
没等应野棠回答,继续说道:“我看你是没遇到对的人,我家远房亲戚的那小伙子人长得标致!还是个S级omega,要不要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应野棠拒绝:“不了。”
杨美丽连忙道:“别啊,你们还没见面别急着拒绝啊,说不定你们见上了就看对眼了呢?等着啊,我一会把他联系方式给你。”
应川柏对应野棠道:“看看去吧。”
应野棠看了眼迟礼,继续道:“不用了,我不喜欢omega。”
“……”
全场寂静,一桌的亲戚都看向应野棠。
而那个当事人还在不紧不慢喝汤,仿佛语出惊人的不是他自己。
就连迟礼也看向他,神情中带着震惊。
应野棠向他挑挑眉,在桌下蹭了蹭他的腿,仿佛在问:你猜?
迟礼避过去,默不作声在他碗里夹了块鱼肉,他发现应野棠好像喜欢吃鱼。
夹完,他将筷子放下,不动了,显然是已经吃完饭了。
应川柏皱皱眉:“野棠别胡闹。”
“我没啊,”应野棠半真不假道,“我是真的不喜欢omega,也许我喜欢的是alpha或者beta呢?”
父子俩现在用这么平和的语气说话实属难得,眼看着一场争吵即将开始,应川柏顾着面子没有再说什么。
杨美丽震惊了:“怎么会不喜欢omega,你喜欢beta可以理解,但喜欢alpha是怎么回事?”她极其震惊,在她看来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两个alpha怎么可能生活到一起?!
其他人也劝道:“从来没听说两个alpha在一起过的。”
“野棠你不想被介绍对象就说不要呗,也不用说这话啊。”
“美丽啊,野棠这是被你逼急了,口不择言了。”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应野棠眼神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杨美丽见应野棠说不动,对迟礼道:“小礼啊,你今年多少岁啦,交没交朋友啊?”
应野棠幸灾乐祸地看着迟礼。
迟礼扫他一眼:“还有一个月刚好三十,目前……还没。”
“那太好了,老大不小了,舅妈同事有一个小姑娘也是你这般大,我看更你挺配,改天给你介绍。”
“她是omega?”
“这话问的,还能给你介绍alpha啊?”
迟礼严肃道,“我刚好喜欢alpha。”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不正常!还直接就来了一句喜欢alpha,比应野棠还要离谱!
“……年轻人就是有个性。不聊这个了,咱们来聊点别的。”
应野棠在桌子底下踢了迟礼一脚,嘴唇无声动着:真的假的?
迟礼挑眉:你猜?
要说应野棠说那句话是为了敷衍,但刚才迟礼说那句话可不像假的,正经的简直让人信以为真。
“大哥,嫂子最近好点了吗?”话是对应川柏说的。
应川柏勉强笑了笑:“老样子,不用担心。”
众人都沉默了,这个“老样子”究竟是怎么样所有人都清楚。就算应川柏再怎么不对外提及,家里的兄弟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但例行问候是少不了的。
“我最近有个度假村的项目,有空可以带嫂子来逛逛,对身心有好处。”
“我听是今天嫂子回来了,不下来一起吃个晚饭吗?”说话的人是应川柏二弟,应远洋。
应川柏看了他几眼:“她在楼上吃过饭睡了,就不下来了。”
几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应野棠一直没有说话,她默默吃着迟礼给他夹的鱼,里面的刺挑的干干净净。
“野棠这次回来是特意看望母亲的?”应远洋再次发话,每说一个字都是在往应野棠心尖上捅。
应野棠抬头露出个笑来:“我是特意来看您的,看看您是否还健在。”
应远洋脸拉下来,皮笑肉不笑:“野棠有心了。”
他是打心眼里是看不上这个外甥的,从小就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染了一身叛逆,小时候浑身一无是处就算了,长大了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来,一想到偌大个万轩集团将来都会到他的手里,应远洋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小棠现在是在哪里高就?”
应野棠明白应川柏这次务必叫他回来吃饭,就是想要这群人看看,万轩后继有人,一定不会落到他们的手里,以此趁早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应野棠拎得清轻重,道:“万轩啊,您老糊涂,怎么连自己公司的名字都忘了。”
应川柏也不甘示弱,顺着他的话道:“远洋你也太不关注公司的事了,野棠都来两个月了。”
应远洋打了个哈哈:“想来是我最近出差太忙了,连这都没有注意到。”
他接着道:“年轻人大有可为啊。”
他说的言辞恳切,却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真心。
应野棠站起来:“我吃好了。”说完他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野棠。”应川柏叫住他。
应野棠不耐烦地回头。
“一会溜达完来书房,”应川柏道,“听到没?”
“知道了。”说完他转身就走,再待在这里他怕自己忍不住揍人。
果然,一出去连路上的垃圾桶都变得可爱了。
他在外面找了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在里面待到了晚上十二点才回去。
老宅灯已经尽数熄了,只有二楼一间房还亮着,应野棠推开大门,发出吱吖一声,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处隐约亮着暗淡的光。
走近了一瞧,一个穿着白色睡衣、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发出的惨白的光照在她脸上,愈显诡异,应野棠心脏狂跳起来,意识到这人是谁后,他转身就要上楼。
“回来了?”身后的女人忽然开口。
“嗯。”应野棠回答一声就要走。
“过来坐吧。女人明知他看不见,但仍是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应野棠闭了闭眼,坐了过去。
女人看的节目是动物世界,里面的非洲狮子捕猎到一头角马,咬着它的脖子拖到一棵树下,角马断了气,随后狮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不一会角马的脖子上就露出了血淋淋地骨头,狮子仍啃食着,满嘴鲜血。
电视没有开声音,这是一场无声的杀戮。
应野棠陪她坐了一会,直到狮子吃完角马,镜头对准另一个非洲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