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旧枝 第4章 相遇

“谁说我反悔了。”顾轻烟指着门外刚进来的顾轻雨，“她给。”

“这并非我所要之物。”顾轻雨进来只是买一些需要的安神香。她最近夜晚睡得不安稳，总是梦到前一世的一些人和事，想借助外物看能否改善睡眠。

掌柜很快就按照顾轻雨的要求，配了一些安神香料给顾轻雨，等月如接过香料付完钱，顾轻雨转身打算离开，丝毫没有要替顾轻烟付钱的意思。

“顾轻雨。”顾轻烟大庭广众之下扯住顾轻雨的手臂，直呼顾轻雨全名，“我看到我爹给钱给你了，这珠钗理应你付钱。”

“父亲给我的钱，理应由我支配。这钱并没有与妹妹你有任何关系，请妹妹注意场合，以免得有失女子的仪态。”

“爹爹从来都是最疼我的。这钱一定是给我的，只不过先你交由你保管。”

顾轻烟从小骄横习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会让着她，哪怕顾轻雨是她姐姐，何时被放在眼里，想要的东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今天不但看到她爹将钱给了顾轻雨没有给她，早就气的要死，现在她就是要将那钱全部花完最好一点也不剩给顾轻雨。

“父亲出门前已明确这钱是给我的。其中没有提及妹妹。”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作为姐姐何必如此小气，和妹妹我如此计较。”

“那我先多谢妹妹了。”

“既然妹妹如此大方，想必屋里的锦罗绸缎，珠宝美玉也愿意分一半给我。”

“你想得美，那都是我娘给我置办的。”就算是一半，价值也远远高于五十两。顾轻烟觉得顾轻雨傻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和顾轻雨同父异母，从小到大，她吃喝用度都比顾轻雨这个嫡长姐好上很多，又怎么肯甘心将自己的东西分给顾轻雨一半。

“我不管。”顾轻烟见顾轻雨态度强硬，当即又找其他事拿来挤兑顾轻雨。她先是酝酿好情绪，很快就眼眶通红，一副惹人怜惜的柔弱快要哭出来，“皇帝的赐婚我都让给姐姐你了，如今心情不好才出来闲逛一下改善抑郁心情，姐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而且这珠钗也是妹妹我想买来作为祝福送给姐姐你。现在看来是我枉做好人。”顾轻烟拿起手帕轻拈眼角，抹去多出来的泪珠。简单几句话，就将过错推给顾轻雨，将她塑造成压心眼小，不懂感恩之人。

帷帽之下的顾轻雨笑了。上一世，顾及姐妹之情，她对顾轻烟让之又让，却被对方以一些不属实的谣言将她的名声传播的难听至极，目无尊长，欺压姐妹，随意打骂下人，奢华享乐。

她不说出来并不代表她不在意，现在顾轻烟都不顾她还在的情况下，就当众捏造事实。一些在店铺里的贵妇人以及小姐听到顾轻烟这般言论，已经信得大半，将谴责的目光投在顾轻雨的身上。

可笑又可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女儿我也是听从父母，妹妹何须将无需有的过错落在我身上。”顾轻雨语调平顺，将问题抛回给顾轻烟，“至于这珠钗......”

“这珠钗怎么了？”顾轻烟演不下去，咬牙切齿，一双明眸没有笑意，恶狠狠地盯着顾轻雨。

顾轻雨反而轻笑几声，“妹妹送人东西也要顾及一下别人喜好，这奢华的风格并非我所好，更像适合你所佩戴。”

经顾轻雨这么一说，众人留意了一下两人的打扮，果然发现了两个人的穿衣风格完全不一样——顾轻雨虽头戴帷帽，遮住面容，可身上的衣服都是以淡雅素静的蓝色为主，反观顾轻烟珠钗耳坠无一都是奢华瞩目，艳丽的玫红色衣裙更是明艳动人，和她手上正握着的红宝石珠钗相得益彰。

见顾轻烟无话可说，顾轻雨以为事情到此结束，便不想在此多逗留。

“这珠钗当然适合我，绫罗绸缎，珠钗宝玉，只要我想要我爹娘都会买给我。哪像姐姐好像被人刻薄一样，整天穿的像下人。”顾轻烟口不择言说道：“连个珠钗都不舍得买，哪里像爹的女儿。”

“走在外面都是丢了顾府的脸面。”见顾轻雨不反驳，顾轻烟气焰更盛，“既然钱留着你也没用，不如交给我买下这个珠钗，也好过留在你手上浪费。”

欺人太甚。

如月气的眼眶都红了，如果不是怕连累她小姐，如月早就上去反驳顾轻烟的话。

小姐她每个月收到的月钱少之又少，日常分配的布料都是一般货色，月如有劝过顾轻雨跟顾太傅说，但顾轻雨不在乎，不想让顾太傅为这些事跟柳姨娘争吵，哪怕知道柳姨娘克扣了她们的东西，全部给了顾轻烟，顾轻雨都忍下。

忍了又忍，没想到却是换来顾轻烟的嘲讽和白眼。

顾轻雨也觉得很可笑。尽管这样，她依旧没有想当众扯开脸皮，和顾轻烟争辩。她会回家一件件将多年欠她的东西做一份详细的记录，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这边的顾轻烟以为顾轻雨怕了自己，竟想动手抢过钱袋。

顾轻雨抬手就避开。

“妹妹说的对。有钱确实要用。”顾轻雨指向店铺里最好的玉佩，跟掌柜说：“我买下它。”

这个玉佩价值一百两，且顾轻雨立马就拿出银票付款，掌柜喜笑颜开将玉佩小心交付给顾轻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快的让顾轻烟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你买个玉佩干嘛，我要的这个珠钗。”

“钱财是我的，我想买什么无需征求妹妹意见。”

“这个玉佩一看就是男子佩戴。顾轻雨你想和我作对也不用浪费爹爹的钱吧。”顾轻烟自然不是心痛钱，而是对喜爱的珠钗要拱手让出而难过。她让顾轻雨将玉佩退了然后将钱给自己买玉佩。

“不浪费。”这玉佩成色极好，整体通透白皙，色泽匀称，摸上去冰凉润手，雕刻着代表吉祥的兽瑞，栩栩如生。顾轻烟看了一眼便喜欢，也希望那个人能喜欢。

“如果你是要给苏池安，那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顾轻烟胸有成竹，“就算你送再多的东西，他也不会喜欢你。他只会喜欢我喜欢的。”

顾轻雨确认玉佩无损后便收好玉佩，这才对上顾轻烟的话，“并不是给他的。”

“那你还能给谁。”

“玉佩又定情之意，我给的自然是楚大人。”顾轻雨从来没有想过买下玉佩是给苏池安。上一世的感情就在上一世结束了，又怎么能带到这一世。

“你说谎。”顾轻烟自然不信。

顾轻烟与顾轻雨同为姐妹，朝夕相处，自然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苏池安，正是因为知道顾轻雨喜欢的人是谁，所以从顾轻雨意外听到另一个名字时想也不用想，立即就否定。

可她不知道顾轻雨早已经历了一世，对苏池安的爱意早就消磨至尽。

“妹妹怎么想是妹妹的事，既然不信我也不会做多余解释。”顾轻雨实在厌烦顾轻烟的纠缠，语气不自觉加重，“我即将要出嫁，也请妹妹不要再胡思乱想，将我与苏小将军两个没有关系的人联系在一起，以有损名声我们两人的名声。”

“那你发誓。”

“我没有做错，何须用誓言证明。”顾轻雨不再理会顾轻烟的无理取闹，抬步离开，顾轻烟却紧追身后，“你就是心虚不敢。”

“顾小姐，请留步。”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打断了顾轻烟的话。

人群中让开道路，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在顾轻烟和顾轻雨前停下，恭敬的打开锦盒，露出里面上好白玉雕刻而成的发簪。

“好美啊。”周围的人发出感叹。

“这是我家大人赠与顾小姐。”小厮适时开口表明来意。

顾轻烟得意昂起下颚，在众多羡慕的目光中，缓缓伸手朝锦盒中的玉簪而去，却被小厮躲开。这一次小厮身体更加偏向顾轻雨，意思表明给的人是顾轻雨，而不是顾轻烟。这无疑是打顾轻烟的脸，周围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声音虽小，被顾轻烟听进耳里，气的脸红，强撑着说：“我才是顾轻烟，你不要给错人了。”

“我家大人给的就是顾轻雨，顾大小姐。”小厮不卑不亢，说话的同时姿势没有动过一分。

“有人就是脸皮厚，什么都想抢。”之前和顾轻烟抢珠钗的小姐毫不客气的落井下石。顾轻烟自觉丢了脸，连马车也不坐，气愤小跑离开。

“你家大人是谁？”顾轻雨看得出这玉簪比顾轻烟之前看上的珠钗更为贵重，不敢轻易收下。同时也好奇到底是谁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她，而不是容颜更为出众的顾轻烟。

小厮笑的一口白牙，“大人说，很喜欢顾小姐为他选的玉佩，希望能有一天顾小姐亲手为他戴上。”

楚时宴。

小厮这么说，顾轻雨立马就知道是谁派来的人，估计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他也知道了。

小厮礼貌却又坚定站着，双手一直捧着装着玉簪的锦盒纹丝不动。顾轻雨知道这玉簪如果她不收下，估计这小厮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顾轻雨不想他为难，只好接下锦盒。

小厮这才道别，行礼离开。

顾轻雨顺着小厮的离开的方向看去，看到小厮停在门外一辆马车停下，和马车里的人说话。她没有看到车里人的模样，只看到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拨开车帘，无多时那小厮就上了马车就驾车离去。

“小姐。”月如出声打断顾轻雨出走的思绪。

“我们也走吧。”顾轻雨没有再逗留，回到马车上。

“小姐和楚大人先前认识么？这玉簪好适合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