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镜 第4章 等不到你的雪月风花

“早。”

程洛比平时来得早，家里阿姨看错时间，叫他起床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他吃过饭在家里待不住，自己坐公交车来的学校。

没想到一进来还有高手，是昨天一起打过球的原弈。

“早。”原弈没精打采回了句，“我刚从网吧出来，头疼得要死，哎你作业借我抄抄呗。”

怪不得一身难闻的烟味，程洛捏着鼻子把作业递过去，“我劝你珍惜生命，熬夜容易肾虚。”

捱过一上午，终于到了饭点。许泽没吃过饭似的隔一回看一次表——他为了能多睡一会，早餐是绝对不会吃的。

程洛很快把东西收拾好了，以前许泽总嫌他磨蹭，阴阳怪气说他整理个本子跟新闻联播主持人似的。

“哎，叫上他一起吧。”

程洛以己度人，总觉得一个人吃饭太孤独，所以每天吃饭都会喊上周京浩。

他敲了敲背后的桌子，五秒钟过去，无人应答。

“周京浩。你不去吃饭吗？”

“……”

许泽看了眼程洛，示意他走吧，可能是察觉到两个人还杵在跟前，周京浩抬起头，表情差得要死：“…别烦我。”

连许泽这个缺心眼都看出来他起床气很大，拉着程洛走了。

程洛买了份面条，尝一口发觉不好吃。他还在想刚刚的事，什么人啊？

回到教室，程洛看见周京浩坐起来了，正在看课外书，也不知道真看假看呢。他下意识想打个招呼，给硬压下去了。

热脸贴冷屁股的事，自己不会再干第二次！

他有些不自然地趴下午睡，一开始是装的，后来因为吃了碗面条，晕碳，真的昏睡过去了。

中途还无意识地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垫在了胳膊下边，深蓝色和白色相见的校服衬得他肤色更加白。

周京浩斜靠着墙壁，趴在前面熟睡的人讲他绝大部分视线占据，目光最后落在了程洛脸上。

他睡着后安安静静的，脸皮薄得能看见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睫毛向上卷曲出一个自然的弧度，下颌线条锐利，真像一座被认真捏出来的雕像。

可他不是雕像，他脸上有一层绒毛。

周京浩昨天想打他，今天想打自己，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程洛迟迟不醒，他有意识想睁开眼睛，却很困难，最后还是许泽抓着他脖领来回摇两下给弄醒的。

程洛觉得鼻子不太通畅，可能早上受凉了，默默抓起校服重新穿回身上。

手机嗡嗡响了两声，他表哥发来的消息，说新开了家KTV，让他没事出来玩玩，别光在家打游戏。

程洛精神了，噼里啪啦打字回他。

“哥，截图发我妈了！”

对于他的恩将仇报，对面回了六个点。

他表哥就比他大两岁，现在在上大学，拿着家里给的钱投资一些有的没的，有的打水漂、有的能赚点，不知道这会子生意怎么样。

“周末唱歌去啊许泽？”他歪过头跟许泽说话。

“行啊，我最近正想一展歌喉呢！上次我们去唱歌你都没来，怎么，是不是怕被本歌神比下去啊？”

“去你丫的……”

一部分高中生对KTV是非常向往的，因为大人不让去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一定很好玩。

商业KTV内装潢金碧辉煌，程煜审美一向很浮夸，程洛不理解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为什么要往大厅放一尊金钱豹雕像。

女服务生穿着清一色养眼、但不利于行动的包臀裙，男服务生则穿着显身材的马甲衬衫。

程洛跟前台说了程煜安排的包厢号码，前台一道引领着几个小孩，这段路上出于礼节，前台姐姐随意搭了几句话，许泽害羞地脸都红了。

到包厢后大家才放松下来，关雪纯连忙说：“刚才那个姐姐真漂亮，我都不好意思说话，真的…”

许泽跟她达成共识，他现在耳朵都热得要死，急需唱一首《单身情歌》。

他走调走得很离奇，歌声只能用鬼哭狼嚎来形容，几个后进来的同学差点报警。程洛趁乱把他接下来要唱的歌删了大半，自己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失聪。

关雪纯和一个其他班的女生并排坐到他身边，问他，“那个周京浩怎么没来啊？”

程洛一顿，想起周三那段小小的插曲，犹豫片刻选择说谎：“我忘了跟他说了。”

那天后他没再搭理周京浩，周京浩自然也没再跟他说话，毕竟之前每次都是他主动找对方的。

估计对方还乐得清闲呢。

“啊，你早说啊，我给他发信息叫他也过来。”

他一句哎你别刚说出口，关雪纯消息也编辑好发出去了，还顺手拍了张包厢内的照片。

“你哪来的他□□？”

关雪纯感到奇怪，瞥他一眼：“我是班长啊。”

“哦。”

消息发出去才二十分钟，周京浩便推开包厢门走了进来，身上穿一件白T恤，外面套着件连帽卫衣，下身是一条水洗的浅色牛仔裤。

他听到那个不认识的女生说，“我勒个去，真这么帅啊？”

许泽这个人多少有点麦霸属性，让大家联合着赶下台，心头涌上一股怀才不遇的感脚。

关雪纯点了首《原谅》，她声线甜美，把这首明明很伤感的分手情歌唱得跟热恋时期一样。

唱完最后一句，关雪纯放下麦克风，程洛两手放在嘴边比成喇叭，哇了几声，是个合格的捧场王。

许泽回想起刚才自己唱歌时他可不是这样的，郁闷地按铃喊来服务生，想点点酒喝。

服务生推门进来，程洛一眼认出他是上次被困在厕所的男生，惊喜地诶了一声。

他没意识到周围原本有些吵嚷的环境变得安静。

蒋小川低着头，手上拿着酒单，催促了句：“请您点单吧。”

程洛碰了个壁，直觉告诉他男生并不想跟他说话。

他把酒单接过来递给许泽，许泽说要不然点两瓶度数高的吧？一会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就你一肚子坏水。”

“可以呀可以呀！”

原弈胃不好，不太能喝酒，他看着许泽讥讽道，“你怎么不干脆要瓶伏特加呢？谁不想做惩罚就吹一瓶。”

“卧槽，有道理，可是这上面没有啊？”

真见鬼了，原弈觉得傻逼有通过语言交流传染的风险，闭嘴不搭腔了。

“好啦，大家要玩游戏的话就点几瓶啤酒吧，真喝得烂醉如泥，回家怎么跟爸妈交代？”

程洛适时泼冷水，但他说得没错，众人没有不听的理由。

他勾了两箱啤酒，和几杯调制的鸡尾酒，把酒单递还给服务生，冲他温和一笑，“就这些吧，麻烦了。”

周京浩懒散地坐在沙发角落里，偶尔跟原弈讲两句话，除此之外一直在划拉手机。

也不知道来干嘛的。

程洛不愿意再把注意力分给他，点了首歌。他坐在高脚凳上，两条腿微微岔开，一只脚踩在高一些的木梁上，这个姿势让他的大腿线条显得更加修长。

他唱了首网络上很火的口水歌。

程洛嗓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跑调，所幸唱的是首风靡大街小巷的口水歌，没有复杂冗长的转音。

中间服务生推着小推车进来上酒，他没觉得不好意思，揪了下灰色打底衫的领口，声调听起来格外柔软。

程洛接受着来自听众的商业吹捧，从台阶上下来时周京浩碰巧抬起头，霓虹灯光下，视线交错短短一瞬。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算了，想主动跟对方搭句话，把自己的小脾气就那么揭过去，没必要太幼稚，毕竟以后还要做同学的。

在他思索的片刻，周京浩先开口了：“你唱得还挺好听的，我第一次听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程洛啊一声，心想这么火的歌第一次听，平时玩手机都在看什么啊？不上网也该刷□□空间吧。

凌乱的灯光打在程洛脸上，叫人看不真切表情。

“那个，《后会无期》。”

“什么？”

“歌名是《后会无期》。”

周京浩低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跟我后会无期呢。”

许泽张罗着玩游戏时，程洛出来透气了，中学生在一块，来来回回就那几个暗送秋波的问题，没什么意思。

他在大厅找了张沙发坐下，不太端正的靠在靠背上，一目十行地看手机里下载的男频小说。

“他就在这当服务生，错不了。”

“这么好的地方，也不知道给他开一个月多少钱？”

“他哪靠这个赚钱呀？哈哈哈…”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乘电梯上来，程洛注意力被吸引，抬眼看到几个之前一块打过球的，还有明显不是学生的。

等那几个男的经过，他悄悄跟了上去，他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只是直觉跟那个男生有关系。

KTV的洗手间飘着香水味，蒋小川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把有些歪的领带理正。

他左右照了两下，最后弯下腰整理裤脚的褶皱，一抬头，镜子猝不及防映照出几个人影。

他脸色一白，四处张望却发现无处可躲。

“想往哪跑？”

ps：后会无期不是口水歌！[撒花]很好听哒[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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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等不到你的雪月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