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镜 第5章 小蛇

“蒋小川，你在这上班，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为首的男人一脸凶相，表情说不出的猥琐，“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欠我点什么？”

蒋小川跟这群人无法讲理，他明明已经把钱还清了，对方却出尔反尔，凭空捏造出一笔高昂的利息。

站在男人身后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是每天与他朝夕相处的同学。蒋小川知道他们看不起自己，却想不到还可以在背后刺一刀。

“我已经不欠你的了，该还的我都还了…”

可耍无赖的人，怎么会听这些苍白的辩驳？

“哈哈！你去报警啊，”那男人手不干不净放在他身上，“你妈就是个烂□□，怪不得生了你。”

蒋小川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他脸上，很快被几个人联合着按住，动弹不得。

“干什么呢！”

程洛跟个愣头青一样，单枪匹马闯了进去，看见他几个人一愣，有个男生认出他，好心说了句别多管闲事。

匪气十足的混混仿佛没想到还有人给这个XX养的撑腰，不可思议地笑起来：“你谁啊？”

“我TM你大爷，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报警了。”

“X你X的，”男人嗤笑，伸手攫起蒋小川后脑头发，将他往前推，而后一脚踹在他的膝弯，迫使他直直跪了下去。

“小白脸，你要逞这个英雄是不是？你问问这个XX敢不敢报警？啊！”

四目短暂相接，程洛从他眼底看到不甘愿，蒋小川抿着嘴唇微微摇头。

程洛笑了，反而继续用言语挑衅他。

“几个孬种，得拉帮结派才敢欺负他一个，你们是男人吗？”

“X你X！”

混混气急败坏地上前，薅住他衣服领子，把他往墙上狠狠一推，语气毒辣：“你自己送上门，别急，收拾完他就是你。”

程洛微微一笑，语气更狠地把脏话原封不动还回去：“X你X！”

他倏地一顿，语气回归平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特别地傻逼，一个人过来单挑你们一群，啊？”

走廊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几个衣着休闲、明显练家子的壮汉有序地进来，三两下按住了这几个混混。

程洛脖子让他拽那一下，被擦出了一道红痕，背也疼得要命。

他活动了下肩膀，垂眼看向被按倒在地的混混头子，抬起脚踩在他脸上，“臭杂碎，闹事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下次长点眼。”

混混吃痛的同时，嘴里还不断往外喷不干不净的脏话，程洛对此充耳不闻。

程洛拉着蒋小川的手腕走出洗手间，笑着说：“你是不是命里跟厕所犯冲啊？”

“对不起……”蒋小川低着头。

“说什么对不起，你总这样也不是个事，也不是回回都能有人帮你的，对吗？”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万一…是我活该呢。”

蒋小川紧张地一直用指甲掐西装马甲的下摆。

“你？得了吧，我看你这么窝囊，就是挨欺负的样子。”

程洛不客气地说。

回到包间，程洛坐到关雪纯旁边，问起了蒋小川。

自以为抓住了班长的小把柄，他语气极为暧昧：“你是不是喜欢他啊小关？”

关雪纯语气一顿，欲言又止。

见她不说话，程洛更肯定了，正想说可以帮她牵个线，关雪纯轻声说：“蒋小川是同性恋，你不知道吗？”

这话如同溅入烧热油锅里的水，在场的人炸开锅了。

在此之前的十几年人生里，程洛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名词，也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取向。他滞在原地，耳边沸腾着议论声。

许泽讶异，语气特别猎奇：“我去，同性恋？就是男的喜欢男的啊？”

“你们也听说过吗，我听说他们班的人因为这个都不跟他说话，哈哈哈…”

“太恶心了，他不会看上我吧？”

“真的假的啊，这种事你们怎么知道的？”

“大家都在说还能有假……”

程洛明显挂脸了，人心与人心之间隔一层肚皮，他不知道大家是发自内心的这样认为，还是因为都这样说，所以跟着也这样说。

“同性恋不同性恋的，跟我、跟你都没有实质性的关系，”沉默良久，程洛开口。

“我就是觉得在背后，带着恶意去谈论这些跟自己不相干的人，挺不好的。”

原本炸开锅的包厢归于平静。

刚刚说得最欢的几个男生此时哑然，面面相觑。

我这样其实挺扫兴的，程洛心想。

“哎呀就是就是，说这些干啥，咱们又不是同性恋，纯爷们哈！”许泽拍拍他肩膀，哈哈笑着打圆场，叫大家接着玩。

程洛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没有想说服大家。从小到大形成的三观是不是三两句话就能改变的，况且正如许泽所说，跟他没关系，只是因为蒋小川算他的朋友。

周京浩在角落里旁听了全程，颇感新鲜地挑了挑眉。

周末之于高中生就好比转瞬即逝的泡沫，程洛周天打了一下午英雄联盟，晚上爸妈还带他出去吃了顿火锅，第二天开开心心上学去了。

“早啊同桌。”

许泽显然昨天熬夜了，一上午都无精打采的，记笔记的时候快成笔仙了，一个特别严苛的任课老师下来游走时还好程洛及时叫醒他，要不然又要挨骂了。

没有同桌放哨的周京浩就不这么幸运了，从熟睡中被老师温柔地拍醒了。

“昨天晚上当小偷去了？”

老师温柔地笑着，语气相当阴阳怪气。

程洛本来在幸灾乐祸，而后他感受到身后的周京浩抬起脸，发出不耐烦的吸气声。

“你——”

这人绝对能干出来跟老师杠上的事！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周京浩桌子，本来想提醒他别跟老师犯浑，结果力气使大了，撞在麻筋上，半条胳膊又疼又麻，跟徒手摸了电缆似的，疼得他叫了出来。

老师的注意力被转移过来，确认他没事后说：“你突然出什么洋相？”

许泽绷了好久才没直接笑出来。

丢死人了，下课后程洛把脸埋在臂弯，一下一下地撞。

那种敢跟老师叫板的弱智，管他干什么？

他正以头抢胳膊呢，关雪纯过来提醒他去拿水桶——他们班的饮水机水桶是班里男生轮流去取的，又轮到他了，他嗯了声应下。

下到一楼水房，程洛甩了甩撞到麻筋的那条胳膊，深吸一口气，准备把水桶扛起来。

“我来吧。”

周京浩凭空出现，从他身后走过来，一把抓着水桶瓶口，稳稳扛在了肩膀上。

“干什么帮我。”

程洛语气不太友好。

周京浩没回头，“你都为了帮我负伤了，知恩图报，帮下你怎么了。”

丢下这句话便径直上楼了。

算你有良心。

洛媛拿着件稍微正式点的衣服，明天要去周爷爷的寿宴，让他试试合不合身，程洛听话地穿上，一照镜子感觉自己成熟了十岁。

白衬衫，藏蓝色西装，同色系的西装裤。

洛媛特别满意，这是她亲自挑的款式，她一边给程洛系领带一边感慨，说他刚生出来的时候特别丑，母子两人一见面，程洛哇哇哭，她被丑的也哇哇哭。

程洛特无语，“那你当时怎么不给我塞回去回炉重造啊。”

对此洛媛更无奈了，“儿子你知道么？当时产检B超报告单上的你更丑。”

寿宴定在市里一家高档餐厅，宴会厅里聚了不少人，足以看出主角的社会地位与广阔的人脉。

洛媛和程正谊两人随了利，带着程洛来到周爷爷身边，程洛一眼认出来，周爷爷竟然就是那天和周京浩一起吃饭的老人。

小时候他不过在姥姥家短住了一个暑假，真不太记得了，更何况几年前姥爷去世，姥姥就从那处院子搬走了。

周京浩此时刚好走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一触即分，程洛笑着跟说些吉利话，说自己小时候特别崇拜爷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爷爷依旧和当年一样威严，甚至编造了自己一直很想念爷爷的话。

周京浩要笑不笑地盯着他，仿佛时刻准备拆穿他的谎话。

“好孩子，知道惦记爷爷就行！”周爷爷笑眯眯地把长满班的手掌搭在他脑袋上，“都长这么大了。”

他看着程洛，想起故人，“爷爷前些年回北京住着，你姥爷走的时候也没回来送送他，是爷爷不对。”

程洛把头垂得更低些，无声地安抚着老人的多愁善感。

和老人说完话，程洛把周京浩拉到了一片影影绰绰的竹林，宴会厅外的院子是中式园林风格，他觉得这是个藏尸的好地方。

“周京浩！”程洛一巴掌扇在他脊背上，“你见我第一面就认出我了是不是，还装不认识，把我当傻子耍有意思吗？”

看他气鼓鼓的样子，周京浩憋了半天的笑意迸发，笑得喘不过气，违心地说：“没意思……”

“你还笑！”

程洛干脆把手伸进他衣服下摆，挠他痒痒，“我让你笑个够。”

周京浩其实身上没有痒痒肉，小腹摸起来还硬邦邦的。被闹着玩似的挠了两下，他反而平静下来，“还生气吗？要不我给你打两拳？”

他上半身向前微倾，把右半边脸伸给他。

他看着程洛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明明眼睛瞪圆了，却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程洛当真抬起手，他闭上眼睛，几秒钟过去都没有痛感传来。

周京浩刚想要睁开眼睛，对方的手掌从他脸上划过去，冰凉的触感像一条小蛇爬过。

“算了，把你打破相了爷爷该心疼了。”

“兄弟？”

梁越池找了一大圈才找到这里来，他上下打量两人，眼神中很复杂。

“你上这儿干嘛啊？”周京浩语气不怎么友善，还夹杂着一丝幽怨。

程洛当然没察觉到，只是纳闷他怎么又变脸了，北京人都学过京剧吗？

“你还问我？”梁越池跟看傻逼似的：“有病吧，阿姨叔叔满世界找你呢！”

程洛推了推他，示意他快过去吧。

往回走的道上，梁越池跟有屎拉不出来似的，话在嘴边要说不说，烦得周京浩语气相当暴躁：“有屁就放。”

“哎，你让我说的啊，”梁越池凑近他一点，“你跟那个哥们刚才干啥呢？还钻个小树林。”

看见他挤眉弄眼周京浩就来气。

“梁越池你脑子是不是让门挤了，”周京浩真想给他一脚，“我他妈衣服好好穿在身上，能干什么？干你啊。”

接下来迅速推高中剧情，努力码字ov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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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