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 第3章 离开

“小姐，醒醒了。”

苏芷柔将头深深埋进被褥里，昨日她温书到丑时，就没睡多久。

坐在梳妆桌前，她还有点昏昏欲睡，突然春荷推了一下她，苏芷柔瞬间清醒了。

春兰此时走了进来“我来为小姐梳发，你去拿衣裳。”

“好的。”

“小姐，梳个什么样式的。”

“你看着就行，简单些好。”苏芷柔面朝着镜中的春兰倩然一笑。

“小姐，我拿了两套衣服，你看选那一套。”

春荷微抬眼观察着春兰的神色，看她眼神在青色那套。她的手看似在整理衣裙，却一直停留在青衣上。

苏芷柔看到了春荷的动作，立刻笑着说“青色那套。”看着那套紫色凤尾裙被拿走，苏芷柔嘴角都有些扯不住。

到底是谁喜欢这些素的不行衣裳。

看着春兰离去的身影，春荷是松了口气。

“父亲把她放与我院内，是为了什么，苏挽筝也有吗？”

应该是没有的，但是春荷自然是知道不能如此说的，“可能是为了督促小姐吧。”

“算了，梳妆吧。”

“小姐，今日要不还是不上妆容了。”

“为何，我又没做其他事情。”

“秋落和引夏也是大人直派管理思砚院的，无论何人在书厅她们都是在一旁的。”春荷小心的看着喝茶的女子，慢声道。

看着春荷小心翼翼的神情，苏芷柔懂了，学不好还妆容妍丽，必然是让父亲不喜的。

苏芷柔下意识揉起了太阳，看着这一堆书就头疼。

“小姐，用膳完你要不要休息会。”

“嗯。”今日她倒是要认真看看这宋裕。

…

苏芷柔和她们打过招呼便朝书厅走去了，本以为今日也该是自己先到，没想到竟是他先到。

宋裕听到脚步声便回头了，苏芷柔是真的第一次在这么近距离认真看他，之前的认真看时太远，昨日近时又心虚。

嗯，他真的很白，是那种冷色调的白。眉眼清隽如朗月，五官冷俊气质却温润，配上一身月白色长袍，仙人之姿啊。

”苏小姐，怎么了吗？”宋裕温润的笑着问道。

“嗯，无事。”

看着苏芷柔明显有事的神情，宋裕没继续问。

“苏小姐，我给你带了些临帖，近些日子可能需辛苦些了。”

苏芷柔走到桌旁，开始细看桌上的临帖，刚看就眼神一亮“这字真好看，宋公子在那个书斋买的？这写帖的人应该不是寂寂无名的人才对啊。”自己怎么会没见过，市面上的临帖母亲都买了个遍，这话她倒没说出来。

“我让朋友寻的，不是很清楚。”

“无事，我也只是问问。气韵天成，灵动却不失遒劲，你朋友找的那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那苏小姐一定要好好练习，写完我再拿些来便好。”宋裕温声笑道。

“今日学《增广贤文》。“

……

宋裕声线清润，讲课时缓缓而至，通俗易懂，而且很有耐心，苏芷柔第一次感觉讲课不是度日如年。

“苏小姐回去要好好复习，明日我会提问的。”

“哦，好的好的。那宋公子先走？”

宋裕笑着点了点头，苏芷柔走在后面看着男子衣摆绣着的银线发呆，最终犹豫着开口“昨日，谢谢宋公子了。”

宋裕没回头，淡声回道“无事。”

看着辰二与宋裕离去的身影，“辰二竟然被父亲派来跟着宋公子。”春荷喃喃道，辰二之前可是一直在大人身边近身伺候的。”

苏芷柔看着她好似若有所思问道“什么。”

“宋公子旁边的人之前是大人房内的仆从。”春荷又道“不过宋公子看来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昨日小姐都叫人家宋裕。”春荷拖着尾音调笑道。

“那是谁昨日一直夸人家容姿出众让我好好看看的，我不过是觉得他讲课真的很好。”

春荷看着女子拿着临帖背到身后不自在的手，不禁失笑，但没说什么。

夜晚，苏芷柔坐在桌前烛光下认真临着帖。窗前是丰茂张扬的木槿花，一阵风吹过，白色的花瓣落在纸上，春荷很快便轻手拂去。

苏芷柔揉了揉手肘，窗台外是沉郁的夜色与洁净的月亮。

“小姐，歇息了吧”

“嗯。”

随着春荷放下床边帷帘的关门声落下，苏芷柔也缓缓躺下了。

面朝着黛紫色的床顶，苏芷柔陷入沉思，突然她伸出了手，看着长时间写字泛红的地方，不由开始想起白日在书厅见到男子时。自己怎么没有早点认真看，唉，确实出众。

早晨。

“咦。”春荷推门就看见苏芷柔起身坐在书桌前看书，不由惊讶出声。

“怎么了。”

“无事，无事，小姐，我这就把梳洗用具搬进来。”小姐开始这么刻苦，春荷想着想着不由两眼弯弯，春兰站在一旁也没发现。春兰有些诧异的看着她满脸笑意，蹦蹦跳跳的去偏房了。

苏芷柔啪的一下关上了书，“吃饭！”

春荷被这突然来的吓得眼神一晃“哦，好的。”

“小姐要午歇吗？”

“不了，还是继续温书。”

早秋正午阳光还是明媚的，轻拂在少女看书的侧脸上，泛出了细腻的光，春荷在一旁轻声整理着书架。

静谧下是苏芷柔埋藏的不安，不知今日能不能度过问询，每次面对她总是有些异常紧张。

“小姐该出发了。”

“唉。”

“小姐这么用功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吗…”苏芷柔丧气的趴在桌上。

“自然。”

苏芷柔在思砚院的院门迟迟没有抬步进去的勇气。

宋裕过来的时候便看见女子站在门口叹气徘徊，辰二刚想出声，宋裕抬手止住。

身后突然传来清朗的声音“苏小姐，看起来有些忧心，不知是因为什么呢。”苏芷柔转身看着宋裕笑盈盈的眼睛，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无事啊，感觉思砚院门口的花开的很好，停在这看看。”她不相信这人不知道自己站着干什么，但还是僵着扯起嘴角笑着回道。

“嗯，确实。”宋裕看着有些半垂着扒拉的花笑着道。

看他的眼神瞥向那处的月季，苏芷柔笑得勉强，这思砚院到底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换花呢，呵呵。

“走吧，苏小姐，一同进去。”

“不了，宋公子先进去吧，我再赏会花，不是还没到时间吗？”苏芷柔逆反心理也上来了，就不一起。

“好的。”

看着宋裕的身影渐行渐远，苏芷柔突然反应过来她和这人在犟什么，转头看向春荷，只见春荷无奈的看向自己。

“宋公子也没干什么吧，小姐。”春荷敏锐察觉苏芷柔的情绪不对。

“不是，他，唉。”好像确实没干什么，算了。

“秋落，寻夏两位姐姐好。”春荷笑着打招呼。

她们点头回应。

苏芷柔颔首朝两人示意了一下便朝书厅走去了。

“苏小姐要再看一遍吗？”

“不用。”苏芷柔面上从容一笑，衣袖下却握紧了手。

问完苏芷柔就彻底失去了力气，垂头抵着桌子。

远比他想象中好很多，看着女子垂头丧气的样子，过了一会，宋裕还是道“苏小姐表现的很好。”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有没答上来的。”苏芷柔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要所有的都答上才算好？”

“对。他们都这样的，对答如流才是应该的不是吗？”

“不对，每个人都不一样。他们在儿时就熟读，自然能够很快理解。你不必对自己如此苛求，苏小姐今天已经做的很好了。”宋裕温声慰道。

苏芷柔听此才缓缓抬头，感觉自己没有说指的是谁，但好像他已经知道了。

“我也并不是每次都问询，不过想确定讲书的多少，苏小姐以后也能如此温习才好。”

“好的。”

“宋公子，明日见。”

“嗯。”

“怎么样小姐？”春荷好奇的问道。

“还行。”

这日，苏芷柔照常走在去思砚院的路上，这么多日，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不情愿了。

突然想起很久没见到她了，“这么多日了，苏挽筝还未回来吗？”

“大小姐本该是这几日回来，好像是清河郡那边出了什么事，再多我也不知道了。”

“嗯。”

“苏小姐好。”

看着宋裕站在书桌前温润的面容，苏芷柔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宋公子好。”

“已经有些日子，苏小姐可以写些字吗？”

嗯，只记得苏挽筝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完全忘了宋裕给自己临帖也很长一段时间了。

苏芷柔提笔，抬头看了一眼宋裕，他依旧是勾着浅笑，“苏小姐，写吧。”

深吸口气，凝神写下。说真的，写字她说真的无甚天资。

写完她就看着宋裕看自己写的字，观察半响这人没什么表情变化，实在是看不出什么。

自己的字需要这么认真看吗？

宋裕眼神从纸上移开便撞上了女子认真探究看着自己的眼神，眼眸一弯，虽笑着，说出的话却不是苏芷柔想听的。

“说实话，进步不大…”

苏芷柔尬笑了一下，这人怎么不鼓励自己了，不知道努力的动力就是鼓励吗。

“但，小姐认真临贴，对考试必然是有用的。”

“诶！”

“怎么了？”

“宋裕，我是不是没见过你写的字啊？”

宋裕听后，眉心微动，看着她懊恼的神色，他没回答问题，只是温声笑道“苏小姐，可以叫我宋裕，无事的。”

苏芷柔神色一怔，耳边染上了粉色，“那你也叫我苏芷柔吧，不要叫我苏小姐了。”

“苏小姐，叫我宋裕是你心里所想，而苏小姐便是我想叫的。随心行事便好。”

刚刚脑子一蒙便脱口而出了，苏芷柔真的是佩服自己了。

“以后。”

“什么？”

“苏小姐，以后有机会看到的。”

真的吗，苏芷柔在心中喃喃自问。

窗间过马，苏芷柔学书的日子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宋裕，今日带了点心。”苏芷柔拿出了从精致盒子里的点心。

宋裕从书中抬起头。

看着宋裕有些诧异的神色，苏芷柔继续道“主要是真的好吃，才带来给你，不是府中的，是京都叫致美斋的店家吧。”

苏芷柔如果看了，会发现宋裕听见店名的神色明显有些微妙。

“好吃吗？”

面对苏芷柔期待的眼神，宋裕笑着回道“好吃，确实少见。”

“是吧，最近听说很有名。”

“好了，该开始讲课了。”

……

突然辰二急急忙忙从廊桥上跑了过来，他朝苏芷柔低头拱手行礼后，就在宋裕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宋裕听后便有些匆忙的离开了，甚至没和苏芷柔说句什么。

看着宋裕离去的背影，苏芷柔下意识起了身，这人竟招呼都不和自己打一声。

情绪莫名有些低落，她想应该是因为自己刚刚给他带了糕点，然后他现在他走这么果断，就是这样。

辰二却没跟上，反而是走到苏芷柔面前“二小姐，近些日子宋公子可能都有事，无法再来了。”

看着辰二歉意的笑，苏芷柔却有些退意“好的。”

辰二走了几步又转身道“二小姐还是要认真备考，大人还是很在意的，宋公子也是荣辱在焉。”

苏芷柔听后有些愣神，他离去后。坐着陷入了沉思。

“小姐，小姐！”

“怎了。”

春荷在那边看着宋裕和辰二先后离开，久久不见苏芷柔的身影，所以走来看看，就见女子撑着头发愣。

“没什么，宋公子怎么走了。”

“哦，父亲找他好像有事吧。”

“那小姐我们现在走吗。”

“嗯。”她说后春荷便开始收拾书籍。

苏芷柔突然发现每次自己走的时候，书好像都被宋裕整理了，早就把她要带走的书理在一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