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他们到的很快,等冲到事发现场时,大家还未平息,闹事的两个人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休息,而周围帮腔的兄弟们还在喋喋不休的吵着,现场破碎的玻璃渣撒了一地,椅子也东倒西歪的。
大家见纪繁来了,这才稍微收敛了点,吵架的人收起了刚刚嚣张的气焰,乖顺的垂下了指向对方的手:“繁哥你来了?”
“嗯。”纪繁点点头示意,“怎么回事?”
“哥,是这样的,今天娴姐找我订台,说是她生日,让我给她安排好,然后就去前台安排了,谁知道我说的话全被宝哥听见了,上来就说我抢他的客人,还动了手,我一下子被打懵了,也还了几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tmd,你少给我放屁!——”一边的宝哥听见了,本来坐在沙发上好好的,听见小夏说的话后,马上又开始火冒三丈,冲到纪繁面前手舞足蹈的,“繁哥,你别听那小子放屁,他的嘴里十句里有十一句是假的。”说罢,就对着小夏吼道:“娴姐是你先认识还是我先认识,回回来这都是我帮她安排的,怎么今天就轮到你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啊,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鸭!”
“你再给我说一句?!”
这下,小夏也火了,冲到宝哥面前又准备厮打,眼见局势又要上演起来,纪繁对着方向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双方这下才偃旗息鼓。
刚刚他们各执一词,纪繁脑中一转,早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凡事真是有利就有弊,订台业务交给他们,一方面让他们有了钱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此,而造成了不少的冲突,正如今天这样。
这时所有人都在等纪繁的发话。
只见他站在风暴的中心,像个定海神针般纹丝不动,他额前的刘海稍长了些,盖住了右边的眼睛,让人猜不透他的情绪,似是在琢磨着些什么,又像是没有,一会儿后,才终于发话:“这个台算在宝哥那。”
宝哥听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得意的表情浮在了脸上,正准备坐下,但纪繁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酒水算给小夏。”
谁都知道,客人一场的消费订台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是在酒水上,特别像娴姐这样的大客户,每次来都要消费个万八千的,赚的就是这个酒水钱,繁哥把这个给了小夏,不如把订台费一起给了他得了!
宝哥越想越不服气,张口就要找说法:“繁哥,这不公平!凭什么要把酒水费给他,娴姐明明就是我的客户,是你眼见着我积攒的资源,为什么要让给他!”
说完后见纪繁并没有反应,就觉得没有过瘾,反而更大声地吼道:“明明就是你偏心新人,亏待老人,繁哥,不如我们几个走了得了,让地儿给他们,省得让你碍眼!”
“宝哥!”见他越说越离谱,小金这才出声制止:“越说越不像话了!繁哥什么时候亏待过我们几个了,这件事他自然有他的考虑,你哪来那么大气性!”
“我脾气大?这不都明摆着,不止小夏,你看看一条,什么时候都吊儿郎当的,就现在这个点,他还不来店里,你说说,让我们怎么服气?”
“好了,住嘴,愿不愿意听我讲两句?”正在激烈时,纪繁再次发了话,大家听见他的声音后,都齐齐向他看去,凝神听着。
纪繁知道,自从店面扩大以来,他招了好些个新人,这些新人一来便赶上了好时候,场子先前早就被纪繁和前一批的老人们建设的差不多了,他们来了便只需捎带着做下维护的工作,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赚订台酒水的提成了,因此,在店里的老人们看来,这些新人就是在坐享其成,因此,心里面积怨已久,而今天娴姐这件事只是个导火索罢了,纪繁认为,这件事已摆在台面上,不解决不行了,于是,他略微沉思了一下,望了望老人那边问道。
“宝哥,我问你,我先前对你们怎么样?”
纪繁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宝哥,像是要看进他心里一样,而目光却是柔和的,这下让宝哥突然回忆起了店里刚开张时,繁哥带着他们打拼的时候,那时候他们有福同当有难同享,拿了奖金大家一起分,出了事从来都是繁哥顶着,甚至有一次自己脾气大得罪了客人,是繁哥亲自去道的歉,那一次他连着干了2瓶的洋酒,正要干第3瓶时,是客人拦下了他,原因是看不下去了,这才不了了之,谁知从客人那回来时,繁哥看着宝哥却没有一声的责备,反而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没事了,说完后他便倒下,在医院整整输了3天的液,想到这,宝哥的气焰就突然消下去了一大半,把头偏向了一侧说道:“对我们没得说。”
纪繁点了点头,又对着小夏的方向问道:“那你们呢,觉得繁哥对你们怎么样?”
那当然是好的,不然老人们为什么会觉得不公?
确实,在进入“妖后”前,都听说过这的繁哥心机深沉,手段狠戾,可真正接触下来了之后发现,那只是他的表象,其实他倒是个十分负责且很懂下属的领导,跟着他,不愁没有活干,于是小夏点了点头说:“繁哥很好,我们都知道。”
“那为什么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闹事?!”
纪繁一声怒吼响彻在“妖后”的大厅,面前的众人都低下了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繁哥,这次是真的怒了。
“你们各个都有理由,各个都有看法,你们都有难处,就我是铁打的?”
“不,繁哥,没有......”小金试着劝道。
“你先别说话。”纪繁伸出手来制止了他,转而向宝哥说道:“刚刚你还不服气,说我偏袒新人,那我问你,几个月前我就说过,订台费不能乱涨价,要走账店里,你做到了吗?”
宝哥没想到他会把这个问题点出来,一时急得不行,嘟囔了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说小夏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拿下了娴姐,那我来告诉你原因,为什么娴姐她找小夏而不找你,因为人家不是傻子,在小夏这订台费公开透明,而你,只想杀熟,还瞒着店里,瞒着我,刚刚我没点出来,是给你面子,既然你非要个说法,那我索性就挑明了!”
此时宝哥的脸已涨的通红,而纪繁没管他,转而对着小夏说:“你以为你就没错吗?当初我是说过赚多少各凭本事,但是你也太贪心了,连别人手上的客人你都要撬走,你自己手上的资源还不够你赚的?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记得前几天因为苏总的事你也闹过,但念在你一直以来业绩不错,所以这次的酒水费是最后一次给你,从今以后,娴姐归宝哥,你别碰!”转而对宝哥说道:“让你拿订台费是为了警醒你,公开透明的费用是什么样的,让你看清楚!”
一番话说完,俩人都像泄气的皮球一般,彻底没了气焰,纪繁这时感到时候也差不多了,便补充道:“自从招了新人后,你们一直纷争不断,这次我就重新给你们再说一遍,大大小小的事都给我按照规矩办,不要想着给我耍什么手段,以后也不要再提什么新人老人,让我听到了,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还有,抢客人的事你们最好私底下自己解决,要是再闹到我这,一切费用都充公,要是有什么疑问,私底下找我问清楚。”
他正抬腿准备离开,但看到地上那些碎玻璃杯后说:“今天打架造成的损失,扣宝哥和小夏的钱,一人一半!”
这次经过了纪繁的整顿后,店里倒是维持了不少时间的平静,至此,这个新人老人的问题才算是彻底解决,但这也只是重多问题中的一小块而已,还有其他更多的问题,也等着他去解决。
纪繁此时正在茶室休息,心里开始感到了一丝不安,具体什么事,说不清楚,但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确实是有事发生,他的思维飘着,检索着最近的蛛丝马迹,一个分神就想到了一条,他这几天玩忽职守的样子确实是在顶风作案,都到现在这个点了,还没有见到他人,于是纪繁一连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皆是无人接听,最后他也索性作罢,准备等见到人后,再分说个清楚。
夜晚,抚城郊外,废弃仓库内,一条被绳子捆绑着,仓促地被仍在了地上,在他的周围站着四五个身形健壮的大汉,不远处,一个姿态富贵的中年男人正紧盯着他,喜怒难辨。
一条全身发抖,却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惹得对面一个不高兴,自己从此就销声匿迹了,因此只能压抑着自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那个中年人的口中悠悠吐出了一句话,一条见状马上答道:“知道知道,这几天的事我没办好,哥我错了,我错了......”
“哈哈哈哈哈......”突然地,那个男人爆发出了一阵夸张的笑声,仓库很空旷,而他又中气十足,使得声音在这个偌大的空间内不断地循环着,一条只觉得身体发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过了一会儿,男人又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声,手一抬便做了个手势,旁边战立的大汉们心领神会,立马就行动了起来。
他们正整齐划一地朝着一条招呼了过去。
一瞬间,无数的力道在他身上落了脚,一条被打懵了,痛的连话也说不完整,他只觉得自己的骨头实在是熬不住,多一秒都要散架了,于是赶紧求饶道:“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刚刚说错了,那个钱我马上还你,不,现在就还你。”
几个大汉听后这才收了手,一条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说道:“哥,不过我要找人借点钱才行,你能先把手机还我吗?”
“找死啊你!”男人听后似是动了怒,猛地拍了下面前的桌子,一瞬间尘土四起,不过他早就知道一条这个无赖的性格,那可真是一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要是不使出点绝招,还真是拿他没辙,于是,他打开了手机,招呼其他人拿在了一条的眼前,一条抬眼,只见手机里播放的是一则视频,画面里有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拄着一根废旧木头做成的拐杖,对着镜头说道:“条啊,你找了个好工作啊,你老板真好,今天带我吃了好多红烧肉,啥时候回家呀,想你啊条啊......”
还未播放完手机就被撤走了,而一条再看完了视频后突然就开始满地打滚,求饶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像那男人的方向爬去:“高哥,我奶奶她在哪,我求求你别为难她老人家好吗,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说完便痛心疾首地哭了起来,而高哥看见他狼狈的样子后,才真正觉得戳到了他的痛处,这才满意地翘起了嘴角。
毕竟条子从被生下来,他爸妈就从没管过他,一直都是跟着奶奶相依为命的,条子这个人,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但对他奶奶来说,那可是个一等一孝顺的孙子,因此,当他奶奶出现在这个视频里时,条子明显慌了。
“高哥,欠你的钱我会想办法给你补上,这几天我不是不办事,主要是这段时间纪繁抓的太严了,前几天他小女朋友来还被人骚扰了,我这是放不开手脚啊哥——”
“等等,等等......”
听了条子的话后,高哥抬手制止了他,略微思索了一阵后问道:“纪繁的女朋友?谁?你详细说说。”
见高哥有兴趣,条子便觉得有戏,刚准备把知道的情况都报告给他的时候,突然之间又停顿了下,想着自己会不会说的太多了,但又想到自己的奶奶还在对方的手上,于是索性心一横,说了出来:“我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纪繁那小子从来也没提过,毕竟他在店里就一直挺招人的,估计也就是玩玩的吧。”
说完后他看到高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心下一凉,担心了起来,随后补充道:“不过我听着旁边人叫了一下她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好像,叫什么,姜争?”
“姜争?”高哥认真地听着条子的叙述,在说到姜争的名字后,眼睛陡然间便亮了起来,随后又皱起了眉,似是在思考,条子见状也没敢说话,静静地等着,过了好一会,高哥突然便的急切了起来,拉过来一个人吩咐了几句,随后又叫来了一个人,把条子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条子现下终于获得了自由,但不明原因,疑惑地问道:“高哥?”
“你欠我的钱我可以再宽限你7天,奶奶我也会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这几天也不需要你在‘妖后’有什么行动,但是——”高哥着重在了下一句上:“这段时间,你注意听我消息,可能有一件事需要你办。”
“哥,能说下是什么事吗?”太大的事我也办不了啊,我就一社会的盲流子,你可别让我委以重任。
“我警告你,话太多,对你不好。”
得,那就不问了。
高哥见条子还杵在那里,便不耐烦地朝他轻蔑道:“你还不滚?”
这一句,像是获得了一个特赦令般,条子在回答了个“诶”后,便像个猴子似的,一溜烟就跑了,生怕高哥再次反悔。
出了大门后,条子马上就晕头转向了,这一片,也不知是哪里,大片大片的废弃工厂,饶是像他这种天天都在乱窜的人,现下都找不到方向,只能向前方跑去。
而另一边,高哥却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存在,只是对刚刚被他吩咐了命令的手下强调了一遍。
“姜争这个人,尽快给我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