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麻烦看一下,这枚银针与这木桩上的三枚银针,是否为同一种?”时璎雪来到木桩旁,指着上面三枚细如发丝的暗器说道。
在李寒的示意下,周桑将那三枚暗器取下,然后借着蜡烛的灯光仔细对照,发现这四枚银针的顶端为深蓝色尖头。
“应……应该是。”周桑清了清嗓子说道。
“这么说来,方才那名刺客便是本案真正的凶手。”时璎雪紧握双拳,眼底略过一丝寒气。
廖宁咬紧牙关,心中涌现出一股愧疚之意,方才若是他能追上凶手,恐怕此刻便破案了吧。
似是感受到他的异样,千龄昭拍了拍廖宁的肩膀,示意他别放在心上。
时璎雪深呼吸后,慢慢松开了手,不管怎么说,这个案子已经有了质的突破,现下,她已经有五成把握为时英杰翻案。
“多谢各位今夜到来,这份恩情,镇南将军府记下了。还要烦请各位将今夜的仵作尸格好好整理一番。”时璎雪优雅一笑道。
“既如此,那我等便先行告退了。”李寒拱手作揖说道。
“慢着。”今夜沉默良久的千龄昭昂首说道,“还请各位再帮本官一个忙。”
李寒等人听闻,均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今夜他们到来后,还是第一次见“铁面阎罗”开口。
苏世昌略感紧张地吞了吞喉咙,毕竟,他心中有愧,生怕千龄昭要“秋后算账”。
时璎雪亦感到好奇,抬眸望向千龄昭,眉头微蹙,心想难不成自己还有遗漏之处?
千龄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率先转身,边离开边说道:“麻烦各位跟我来。”
众人只好紧跟其后。
只见千龄昭将众人带到了另一个陈尸的房间。
尸腐味更加浓烈了,时璎雪等人进来后,皆被熏得睁不开眼睛,都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这是死了多少天?才能臭成这样?
当然,调整最快的还是李寒三人,毕竟他们平日跟尸体打交道多,适应力还是比较强的。
千龄昭长腿一迈,已来到了陈尸的木板前,他大手一挥,掀开白布,只见木板上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男性尸体。
这便是困扰他半个多月的那具“无脸男尸”,千龄昭脸色深沉地看向李寒三人,低声道:“请各位,再给这具尸体重新验尸。”
此话一出,苏世昌顿时脸色大变,这具尸体的仵作尸格,也是经他之手作出的……
李寒等人恭敬地回话道:“是,大人。” 这位大理寺少卿都开口了,他们也只能从命。
而苏世昌拿着工具的手都是抖的,他摆弄了一下死者的手部,死者右臂内侧随之暴露在众人目光中,只见那右手手腕向上三寸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青黑胎记。
见到这一幕,陈榕吓得脸色灰白,这是……不,不可能,他分明昨天还见到那个人,而眼前这具尸体,一看就是已死多日,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时璎雪察觉到陈榕细微的变化,但她当下没有作声。而是看向千龄昭,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何意。
若是大理寺查案,时璎雪等外人,没有必要留在此处,而千龄昭却让他们一同见证,莫非,眼前这具尸体,与时英杰的案件有关联?
千龄昭感受到她的目光,便缓缓开口道:“这具‘无脸男尸’是半个月前,在城西郊外的山底下发现的。但当时他已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其真实身份,而且类似的失踪案也无人上报,此案便一直无法推进。”
时璎雪听闻,若有所思道:“若是意外失足坠落悬崖而亡,脸部绝不会呈现这种伤口。”这具尸体的脸部早已血肉模糊,仿佛被人在脸上划了上千刀一般,这是有多大的仇怨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时小姐,对这个案子有何看法?”千龄昭勾了勾嘴角,好奇地问道。
“大人,民女确实有些不成熟的推测,还请大人指教。”时璎雪对上千龄昭探寻的目光,语气谦虚地说道。
“请。”千龄昭显然很感兴趣。
“第一,这具尸体是在荒郊野岭发现的,而且无法从脸部入手查探他的人际关系,也无人来认领。那大理寺就需要换个方向,主动出击。”时璎雪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继续说道,“可以从死者的胎记入手,大理寺张贴悬赏公告,让有类似胎记的,或其他知情者上报大理寺。如此一来,便可确认出死者身份。”
“真是个好方法。”千龄昭垂眸微笑道。
时璎雪一听,心中腾起一丝小雀跃,还未等她开口,候在一旁的廖宁便抢先一步说道:“大人半个月前,已让大理寺张贴悬赏公告,然而符合条件之人有五百余名,如今正逐一排查中。大理寺人手不够,恐怕还需两个月才能排查完……”
这还是只是保守估计,若是期间,再有百姓来通传类似案件,那可就遥遥无期了……
“这……居然有那么多人?”时璎雪感到十分震惊,而后,立马反问,“京城常住人口是?”
“百万有余……”廖宁微微叹了口气。
“那就难怪了,”时璎雪沉吟道,“即便如此,但有类似胎记之人,也太多了吧?”有胎记之人是不少,但符合同一形状大小和位置还有其他身体特征的男子,在她看来,不会超过五个……怎么现实却翻了百倍?
“毕竟是悬赏公告,难免有‘挂羊头卖狗肉’的……”廖宁挠了挠头,感到一丝无奈。
“原来如此。”时璎雪摸了摸下巴,怪不得此案没有重大进展,这么大的工程量,最后若是排查不出来,浪费人力物力不说,真凶恐怕早已逍遥法外了。
古代科技还是太落后了,要搁现代,管他有脸没脸,DNA、指纹等,要查明死者身份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还有那遍布全国的“天眼”,真凶露头就秒。这才穿越一天,时璎雪便开始怀念古代了。
时璎雪抬头望了眼正在验尸的三人,尤其是周桑,他如方才一般,正在细致地查验死者的头部,但是由于陈尸太久,尸体腐烂程度已经十分严重,若想在众多毛囊中找到那个银色洞口,绝非易事。
“既然不能由死者的人际关系入手,那我们再换个思路,死者为何会呈现这副死壮?”时璎雪美目一转,望向千龄昭说道。
“时小姐若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千龄昭温和地说道,他确实是想听听她的意见了。
“当初的尸格是如何记载的?”时璎雪问道。
“这便要问问苏老了,当初亦是由苏老验的尸。”千龄昭对着拳头咳了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死者全身上下都是从滚落山崖导致的擦伤和淤痕,身上多处肋骨折断,所以,当时,小人推测死者死因是摔下山崖导致。”苏世昌咽了咽口水,恭敬地回话道,他原来凹陷的脸庞此刻竟鼓了起来,涨得通红。
“那这就不合常理了,大人。”时璎雪听闻,扭头看向千龄昭,继续说道,“看死者脸部的伤痕,应该是被利器所伤,能伤到这个程度,至少挨了几百下。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经受这般痛苦。如果死者是生前所经受这等重创,恐怕不过十下,他便已无生迹……若是死后被凶手毁容,后来再被推落山崖。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死者真正的死因,都不是可能是摔死的。”
“死……死者,有可能是被推落山崖后,再被凶手毁容。因为死者脸部伤口的出血量,不似生前所为……”苏世昌说这话时,鼻尖一滴汗珠掉到了地板上,而这也是他在尸格上所作出的推理。
时璎雪听闻,眉头一皱:“凶手绝不可能如此大费周张。若照苏老的推测,那么凶手将死者推落山崖后,要冒着找不到尸体的风险,然后再到山崖底下费尽千辛万苦,找到尸体,将其毁容。仅仅从动机上推测,我想不到凶手这么做的理由。”
“或许……或许是因为凶手记恨死者,所以才会再度辱尸泄愤……”苏世昌仍在挣扎着,他这张老脸已经丢过一回了,真的不能再丢了。
“这就更不合常理了,若是泄愤,在死者生前将他折磨致死,不是更能表达凶手的愤怒吗?而且只在死者脸部有被利器所伤的痕迹,死者其余部位却未见一处类似伤痕。若是泄愤,那看这面目全非的伤口,凶手定是疯狂又偏执,他怎么会克制自己只针对死者脸部而下手呢?”时璎雪摇了摇头,指出其中不合逻辑之处。
“掩饰。”千龄昭沉思道,他补充道,“凶手这些不和常理的行为,都是为了掩饰。”
“以凶手对死者容貌的‘执着’看来,他定是不愿让别人发现死者的身份。”时璎雪顺着千龄昭的话往下说道。
面对二人连番夹击,苏世昌已无言以对,分析到这里,他再坚持“先坠崖,后毁容”的说法,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有类似的失踪案,那就说明,死者的身份,要么是无亲无故之人,且从不与旁人接触,要么是,死者的身份被人顶替了,死者身边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时璎雪大胆地推测道。
而此时,面色难看的却不止苏世昌一人了,站在一旁的陈榕,听到这话,差点忍不住夺门而去。他瞳孔震惊地看着那具尸体手上的胎记,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难道真的是那个人?
“找……找到了……”周桑惊喜地叫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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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