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不夕拾 第5章 第 5 章

光明要从夜色最浓重的时刻开始侵染，天即将破晓，有人在梦乡里，有人还在梦境外。

“你还敢来？”房里的人疾呼一声。

“为何不敢。”来人轻答道。

忽然，一阵历风吹过，门猛得被打开，待人走进后，门又恢复了紧闭的状态。

门外是急促的脚步声和清脆的银铃声。

“你醒了没呀。”

“进。”

朝颜听到这，也毫不含糊，直接将门推开。

“欸，你看，我的灯灭了，我昨天晚上睡前，它还亮着呢。”朝颜拿出那看起来已经熄灭很久的花灯来，忿忿地说道，“给我看看你的。”

“我的也灭了。”裴渊平静地说，并微微抬眸，透过朝颜，视线落她身后的桌子上，那暗淡无光的花灯正被端放在上面。

“这灯质量真不行。”朝颜不满地说，“才亮了半个晚上。”

“你还想要多久？普通的灯也就最多亮上一两天，灯芯也是要换的。”裴渊顿了顿，解释道，“花朝节的花灯里的灯芯材料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只能燃到卯时，取意花神佑你平安，直至天明。”

“原来如此。好吧。”朝颜点点头，话锋一转，兴奋地看着裴渊，“你教我武功吧。”

“我为何要教你。”

“我可以给你钱。”

“我看起来像很缺钱的人吗？”

朝颜闻言，不得端详起眼前人来，剑眉星目，正视人时，眉宇间凌厉之气逼人，如那夜救她之时。但此时，裴渊迎上了她的目光，像是也在打量她，一双含情目看起人来似笑非笑，看得朝颜感觉不自在，眼神不由得下移，黑衣着身，白衣内衬，衣上花纹复杂，却并不繁琐，袖口与衣领处有银丝排线，细细闪光，粗看不显，但雍容富贵之气尽显，如此看，确实不像缺钱之人。

“那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没什么想要的。”裴渊垂眸，眼神落在把玩发丝的手上。

“什么都没有吗？”朝颜不信，站起身拍了下桌子，“你尽管说，我肯定能给你找来。”

“什么都可以？”裴渊放下手，问声中带着些玩味，“那行，你先欠着，等我想到，再告诉你也不迟。”

“好”朝颜满口答应，然后坐下，搓搓小手，期待地说，“那快开始吧，先教什么？“

“不急这一时。”

风从门缝中灌进，缝愈窄，风愈烈。晃晃颤颤像是支撑不住，门砰的一声被风贯开。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刮起这么大的风。”朝颜被风吹得只得眯着眼睛。

人进，风止。来人一袭红衣，很是扎眼。

哇。好帅。

“终于让我给找到你了。”

“这么慢，也真是难为你了。”裴渊向前倾了倾，“坐吧，喝口茶。”

那人也是毫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下了。

“我在这都待了好几日，你才到。”

“愿赌服输。我那红珊瑚玉就给你了。”

红衣男子看向旁边坐着的朝颜，话锋一转，“不知这位如此花容月貌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随后，又靠近裴渊，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不愧是兄弟，真够意思，十个珊瑚玉我都给得起。”

“我叫朝颜。”

“美名配美人。真是好名字。在下叫颜惜，岂不是很巧。”颜惜对着朝颜眨眼睛。

“确实，都有颜，好巧啊好巧。”这人这么自然熟的吗。

“咳——咳——”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略显尴尬的对话。

二人眼神异样地看着裴渊。

这人有病？

兄弟你干嘛？

裴渊神色如常地说道“呛到了。”

“既然你来了，那便走吧。”裴渊给了颜夕一个眼神。

二人做势像是要出去，朝颜一脸懵。

“你们去哪呀？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去吗？”

“朝朝，我们去去就回哦~”颜夕转过身，笑眯眯地说道，“不要乱跑哦。”

朝颜被一声“朝朝”震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等回过神来，二人已经走了。

“你说那黄金就在这？”颜惜看这破败的小院，怎么都不像是藏黄金的地方。

“若是你有银钱几千两，你当如何？”

“自然是该吃吃该喝喝，花钱陪美人啦。不然……”

话说到一半，颜惜突然想到什么，“你是说……障眼法？”

裴渊点头，道，“这院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来过一次，不过没发现什么。”

颜惜朝里看，想着，这小院看着岁月静好的样子，原来都是假的。

裴渊接着说道，“这院子的阵眼是那银杏树最高处的那片叶子。你去把它毁了。”

“我？”颜惜疑惑地看着裴渊，“你平常不是最爱装逼吗？我去？真的假的。你不会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等着我吧。”

裴渊无语地看着颜惜。

颜惜被他这样看着发怵，“我去我去。刚好给你看看我的新法宝。”

只见，一只泛着蓝光灵蝶从颜夕的袖口钻出，朝着那树冠飞去。在树冠上环绕了几圈，才飞回袖口中。

“好了，这的阵法被打乱了。”

“就凭这只蝶？”

“你可别小看这蝶。”

“哦？”

“这几天不是没追上你嘛。刚好裂谷那边出状况了，联系不到你，我就独自前往了，到那的时候，仗已经打完了，全是尸体，那场面，简直是血流成河，死状极其凄惨，有的断手，有的半个身子都不见了，还有的……”

“打住。说重点。时间有限。”

“噢。我在那查看有没有幸存者的时候，发现了这蝶，它一直跟着我。”

裴渊盯着颜夕的袖口，眼神莫测。

屋里与之前并无二异，唯一的疑点也就在这画上了。

“这画得多久远了，这谁看得清。”颜惜皱眉道。

“你不是和西沉派的阿婆熟吗，不如给她看看，说不准能看出什么。”

“说得对。”颜惜点点头。

二人将画卷起，欲拿走。

刚出院，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闯我当铺还不够，还要拿我的东西。是想找死吗？”

裴渊看着眼前人，说道，“我道是谁呢，声音难听算了，人长得也难看。”

陈家家主闻言怒火中烧，向二人发起一顿声波冲击。

裴渊与颜惜侧身轻躲，接着裴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武功嘛……也挺一般，怎么当上的家主，真是，啧啧。”

陈家家主气得不轻，右手向前一挥，道，“找死！”

众多家仆向二人进攻，但都被打倒在地。

裴渊佯装叹气道，“陈家主就派这些个蹩脚货来捉我们，是低看我们，还是太高看自己了。”

“本想留着你这条贱命，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今日我就替你收尸。”陈家主怒瞪着裴渊，运气于丹田，向外喷出巨大气流。

裴渊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从地跃起数高尺，将一颗小石子瞬间弹进陈家主张大的嘴里。

石进喉，声波受阻，陈家主被震开，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巨大白光在众人面前闪过，让人不得不闭眼。

才几秒的功夫，待众人睁眼，只有到处弥漫的烟雾，那二人已不知所踪了。

“他咋了。”朝颜看着颜夕半背半抗着裴渊回客栈，焦急地问道。

颜惜开口道，“死不了。”

颜惜把裴渊端放在床上，然后开始对他运气，侧偏头对朝颜说道，“麻烦你帮我看着外面的状况，有异常的话，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

“噢噢好。”朝颜看着床上人面色苍白，嘴唇紧闭，毫无血色，一副虚弱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但还是走出去，将门窗关好。

几个时辰过去，房间二人还未出来。

二人回来时已经是暮时了，天也由浓墨转青墨。

等到第二天晌午，颜惜才从房中出来。朝颜一夜未合眼，一直趴门上听隔壁的动静，听到门开的声音，立马出去。

“他怎么样？”

“没事了，让他休息一下，过会儿再进去。”

“那你先到我房里坐会儿，我给你拿些吃食上来。”

“麻烦了，朝朝。”

朝颜看着颜惜有些飘忽的脚步，想是他累着了，也没顾着他叫这么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称呼了，就下楼了。

待朝颜端着吃食上来，颜惜已经端坐在桌子的一方了。

二人无言，都低头吃菜。

待到盘中菜快见底，颜惜开口道，“今晚我们就要走了，谢谢你这几天照顾他。”

“啊。”朝颜有些懵，感觉事情发生得好突然，“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我带了很多钱，说不定在路上能帮到你们。”

颜惜眼眸微垂，像是在思考，但并未开口。

朝颜像泄了气一般，一只手托着腮，嘴里嘟囔道，“都说好教我武功的……”

颜惜睁大了眼睛，声量拔高了不少，道“他要教你武功？”

“对呀，他答应了的。”

颜惜听完又沉默了，思索了片刻，道“好吧。那你和我们一起去吧。这路上就互相照顾了，朝朝。”

朝颜高兴地点点头，然后问道“我们去哪呀？”

“西沉派。”

“那呀，我很熟哦。”

“噢~有多熟？”

“我知道有一条路可以直接进去，不用过那些烦人的关卡。”

“这样啊。那就劳烦朝朝为我们带路了。”

颜惜说完，还向前微微欠身。

朝颜看他这样子不禁想笑，心想这人蛮好玩的。

“你也休息会儿吧，晚上就走，补充体力。”颜惜站起准备出去，看着朝颜的一对黑眼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