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碧落!醒醒,我们该走了。”
胡玉轻拍着碧落的肩膀,见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体温偏高脸色潮红,嘴里还呢喃着什么,便猜测碧落应该是着凉发起高烧了。
也怪她昨天太累没看住,庙里潮湿阴暗,身体素质弱一些的人肯定会不舒服。
“糟了。”
胡玉绝望地扶额叹息,半蹲下去拍了拍碧落的脸,“能听清我说话吗?”
碧落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胡玉看她还有反应,一时半刻的倒也烧不傻,她拉着碧落的手,半扶半抱的将人搀起来,然后又连扛带推的将人扔上马,紧抿着唇继续策马赶路。
“阿玉……我们……去哪?”
短短几个字被碧落说得磕磕绊绊,胡玉着急心烦得很,又不敢让马跑太快颠着碧落,思来想去还是如同认命一般,往东北方向赶去。
“现在去藩郡下。”
“不用,不要管我……我没事的。”
胡玉将人搂在怀里,碧落现在体温越来越高了,她必须带她去看郎中。
怕碧落晕死过去,胡玉只好时不时和她说着话,“别怕,我带你去看郎中。”
“藩郡下……不安全……”
“安全,你不用担心。你看路边的花是不是开的还挺好的,我不认识那种花,它叫什么?”
胡玉心乱如麻,她不想碧落有事。
人是她冒着风险救出来的,那碧落这条命就是她的,至少在替她找回家人前,她要对碧落的安危负责。
“不知……我也不知……无人告诉我,花、花的名字。”
“碧落还记得自己是在哪丢的吗?”
“惊武大街。”
碧落红了眼眶,伸手搭上胡玉的手背,很是开心的样子,语调也不自觉上扬了几分,“他们叫我小小姐……我没忘,那个畜生说……是我家人不要我了,不对,不是。我记得……我是千金的私生女,叔父、叔父他……待我很好。”
“嗯,我记住了,一定会找到你母亲的。”
“……她还会记得我吗?”
“一定会的。”
碧落仰起头看着胡玉,跟自己相比,胡玉生得高挑又明艳,骑马、茶道、商贾、政论,好像什么她都会一点,跟寻常的富家小姐一点都不一样。
“阿玉……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为什么……逃婚?”
胡玉低头一瞥,正好撞进碧落那双如秋水般水润的杏眼,像一头幼兽般信任且依赖着她,心下更疼了一些。
混蛋。
那混蛋怎么敢把人在京城的惊武大街上拐走?
京城离藩郡下隔着两座城,碧落那时候能有多大?孩子罢了,放在现代还是在上中学的年纪,在这里居然就被拐走去给山窝窝里的男人传宗接代、发泄□□去了。
用锁链锁了那么多年,过的是不如禽畜的日子。
做样子给外人看,假模假样的演什么恩爱,实则是碧落瘦的皮包着骨头,宁愿把自己怀胎十月的亲生骨肉掐死都不肯留给他们。
该死,统统该死。
胡玉对碧落笑笑,安抚道:“我不想嫁咯,我想自己一个人生活。我爹是皇商,我们家很有钱,我不嫁人也可以活得很痛快。”
“真好啊……”
碧落的嗓子开始发不出声音了,胡玉抱着她都仿佛觉得自己怀里的是块烧红的烙铁,烫的她难过,感觉是自己也发高烧了一样。
不过还好,城门已经近在眼前了。
胡玉在离城门三四米左右被官兵拦住,守城的官兵高声呵道:“什么人?!藩郡下不准策马疾行,把马扣下来!”
“大胆!”
胡玉指着官兵的鼻子骂道:“瞎了你们狗眼!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把你们城监给我叫过来!居然敢拦我!”
四个官兵瞧她身骑高头大马,一身夜行服,身前还护着另一个看起来晕了的女子,怎么看都可疑得很。
“我们大人公事繁忙,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扣下来!”
眼见没糊弄过去他们,胡玉的心也跟着沉下去一半,但她还是呵斥住了上前的官兵,“停下!”
胡玉撸下腕间属于沈青莲的珠串,高举起来硬着头皮道:“我乃瑾王世子的近卫,如今有要事入城经办,谁敢拦我?”
为首的官兵蹙着眉,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一番。
瑾王世子确实在半月前被郡守护送着回京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张旗鼓的要见城监……
他略微思索,随后示意周围人靠后,“去把大人叫过来,就说疑似有人冒充是瑾王世子近卫要见他。”
“是。”
胡玉见他们去叫人了,也不再说什么,把注意力放回碧落身上,焦急地唤了唤,“碧落,碧落,你醒醒,我们到藩郡下了。”
“是哪位大人到此要见我?”
城监从城楼处走下来,站到胡玉马前,一身玄色软甲反射出太阳的金光,压迫感十足。
胡玉上前,腰背挺得笔直,咄咄逼人的寒气褪去。
“李长安,好久不见。”
李长安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快步走过去。
“是你?胡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胡玉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李长安的热情,她现在没时间说那么多了,“我朋友生病了,现在情况危急,我们要入城寻个医馆,其他的事我回头跟你说。”
情况严峻,李长安也就没在城门口继续拖沓下去,“把我的马车牵来,安置好这位小姐的马,放行。”
“是!”
“李大人有命,关卡放行!”
李长安回过头对着胡玉一笑,道:“快去吧,坐我的马车去,今日集市人多,策马不方便。”
“多谢。”
胡玉骑马过了关卡,下马后抱起碧落进了李长安的马车往城内医馆赶去,瞧着就急得很。
“大人,她是什么人?”
李长安回过神,神色恢复了往日严肃端正的模样。
“手持世子信物,自然算是世子近臣,其他的,不是你该管的。”
官兵心里一紧,低下头,“是!”
这时,城内赶来两个士兵将布告交到李长安手里,“长安大人,衙门来了新的通缉令,是两个女子,说是务必要留意城内有没有她们行踪,一旦发现立刻抓到送去衙门。”
李长安接过通缉令一看,上面赫然是刚被他亲自放行过去的胡玉和碧落两人。
“她们为何被通缉?”
“昨晚上来了一群人状告,说是画上这个姓胡的女子挑唆桃花村中的一个妇人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然后还带着那妇人逃了。”
眼尖的士兵看着通缉令上的面孔惊呼。
“这!这不是!”
李长安瞪了士兵一眼,“闭嘴!”
他扫过刚刚在场的官兵,对着拦住胡玉的那几个人冷声说:“你们几个跟我去见那位大人,其余人留下守城。”
“是!”
李长安带着人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追去,没多远就见一处医馆门口闹哄哄的,像是起了骚乱。
“让让!”
“都让开!大人例行公事,闲杂人等都让开。”
“给大人让路!”
李长安抽出剑带着士兵凑过去,就看见自己的马车停在医馆门口,而地上躺着刚刚那个被胡玉抱走的女子,医馆内的医师和药童则是在一旁拼命拦着胡玉,那药童都蹲下来抱起胡玉的大腿了。
“这位小姐你不要冲动,会传染的!”
医师在一旁留意到李长安来了,眼睛一亮,连忙凑过去,“大人们来得正好,帮我把周围看热闹的人都赶走吧。”
李长安示意手下去办,顷刻间门口的行人就作鸟兽状散去,只剩下他们几人。
“胡小姐……”
“大夫!”胡玉甩开药童,冲上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边哭边说:“你救救她!她还这么年轻,她刚二十出头,她怎么会活不下来?”
医师怕她不理智凑到碧落旁边,连忙反拽住胡玉的手,“小姐,不是我不救人,这!她!哎呦喂,她得的是花柳病,会传染会死人的!我现在只能帮她把烧退下来,可这身上的病我……实在是无能为——”
“胡说!”
胡玉哭的哑了嗓子,一天一夜的逃亡让她耗尽了力气,脑子已经没空间想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儿的求着医师。
“大夫,我求求你,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了,你不能不救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大夫,大夫我求——”
一时间天旋地转,胡玉只觉眼前一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李长安扑过去将胡玉稳稳接住,踉跄几步后将人扶了起来。
“快看看她怎么了?”
医师也是急忙将手搭上胡玉的手腕,细细察探着她的脉象,沉吟片刻后道:“只是休息不好又急火攻心,一时伤了心脉,待我施针后就能醒来,此后必须静养。”
“快给她施针。”
李长安将她抱起放到藤椅上,语气焦急,“她身份贵重,万一出了闪失我们都交代不了。”
她眼前刺痛,以为那是黎明的曙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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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转折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