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固安远的左胸膛,靠近肩膀的位置,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
“我听说,身上有痣的地方都是上一世被别人亲过的地方。”
沉固安远被碰得浑身一哆嗦,一把握住了段子殷的手腕,故作镇定:“这又是你在胡扯。”
“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沉固安远倏忽上下打量着段子英,眼神细细扫过每一个角落。
段子殷纳闷,随着沉固安远的视线上下看去:“怎么了?哪儿不对吗?”
一双大手握住段子殷的胳膊,将段子殷整个人都翻了个面。一只滚烫的手已经顺着,段子英的脊背往下滑。
段子殷最怕痒了,咯咯咯的笑个不停。沉固安远的手停在了段子殷的腰窝,手指轻点了点,是一颗小痣。
沉固安远莫名咽了一口唾沫“那你被亲的地方还挺刁钻。”
段子殷完全听不进陈官员说的什么,只觉得痒的不行。
左右大力身体扭动着,好不容易甩开了沉固安远。
指尖还残留着段子殷的温度,沉固安远霎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有些懊悔,自己这是干什么?
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忙,胡乱附上段子殷的头发,问出了很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为什么要额外留一个这么长的辫子?”
段子殷回头瞥了一眼“哦,这个,为了让别人拉住呀。”
什么?沉固安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在说什么?”
“我说是为了让别人拉住啊。”段子殷一字一顿的解释道“如果我走太快了,不就可以拽住我的辫子。”
“莫名其妙...”换作别人,沉固安远会觉得有病,但这人是段子殷,这就很合理了,还觉得很有趣。
不过沉固安远才不会直接说出来,那多奇怪啊。
段子殷懒得搭理沉固安远,伸手又玩起水来。
原本就清透的肌肤在朦胧间显得更加诱人,沉固安远怎么看怎么怪,半晌,忽然开口:“你可真是个怪人。”
“哦”段子殷眼睛眨都不眨。
“旁的人都说你性格古怪,花天酒地,风流成性”
段子殷来了兴趣:“还有什么?”
“还酷爱仗势欺人,恃强凌弱。”
段子殷眉眼含笑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嗯...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坏,我觉得,你也不像会恃强凌弱的人。”
段子殷敛起笑,装模作样的狠狠拍了拍水,水花溅起三尺高:“谁告诉你的?我当然仗势欺人了!我父亲可是当今丞相!母亲是柳家千金!我命令你!现在立马给我搓背!”
“我去你的!”
两人毫不客气,互相泼起水来,与其说是泼水,倒不如说是拍水,看谁溅到对方更多。
“父亲要是知道我跟你这种人厮混,定要把我扒皮抽筋扔进湖里喂鱼。”
段子殷收起笑容:“这么严重呢?”
“那是自然。”
“好吧,我给你准备一口好的檀木棺材。”
“那我真是谢谢你啊。”
段子殷展颜一笑,眼里透出几分狡黠。
“那我要是——”段子殷故意将话尾拖的很长。
沉固安远正等他下一句话,忽的一双柔软的双唇轻轻的擦过了脸颊。
“那你说你父亲若是知道我亲你了?不得把你骨灰扬了哈哈哈...”
沉固安远短暂的愣了一刻,旋即又狂擦起脸颊:“你疯了,我可不是断袖!”
“你疯了,我可不是断袖!”段子音翻起白眼,故意气沉固安远,捏着嗓子学起来。
“你脑子让泡坏了呀!”
“你脑子让泡坏了呀!”
沉固安远说一句段子殷就夹着嗓子跟着学一句。
...
沉固安远看准时机,想趁段子殷反应不过来,将他一军“我是猪头。”
“哈哈哈哈!你是猪头哈哈哈!”换来的是及具嘲讽的大笑。
克星!天杀的克星!
沉固安远气得吹胡子瞪眼,起身就走,还特地大力的胡乱翻着衣物,以宣泄自己的不满。
段子殷看在眼里,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问道:“真生气了?往后在也不理我了?”
见沉固安远还是不说话。
段子殷故作苦恼,伸出左手的食指放在眼下,撅起嘴,哼哼两声,扮做哭相:“这可怎么办才好?你可要一辈子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指的自然是下棋。
沉固安远一听,更为恼火。没个正形的家伙!
不再磨蹭,顾不得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飞快收拾好了衣裳,往外走去。
段子殷眼瞧着沉固安远远动了真格,这才急忙胡乱的也穿上了衣裳。
“你等等我呀。”眼瞧着自己还在原地打转,沉固安远已然走了十万八千里。
“有蛇!”
沉固安远立马警惕了起来,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找了一圈,没见的蛇在那儿。
倒是段子殷已经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累的撑着腿“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呀?瞧着你不像腿长在腰上的样子。”
跟上来还要嘲讽一句沉固安远腿不够长。沉固安远自然是没好气:“蛇呢?”
“什么蛇?我吗?”段子殷装傻充愣,摇头晃脑,发出“嘶嘶”的声音。
沉固安远这下是明白了,哪有什么蛇呀?撂下一句神经病,扭头就走了。
段子殷跟在身后,大喊着,等等我。
只可惜,沉固安远已经翻身上马,踢踏而去。除了呼啸的风声,他什么也听不见。
沉固安远估摸段子殷就算跟不上来,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跑了一段距离以后,故意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没想到着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眼瞧着天色渐渐暗了,段子殷的影子都没见着,忽然有些后悔,方才同他个赖子那么置气干什么,不如等会儿了。
现下沉固安远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若是回去晚了,让父亲逮到就完蛋了,心里惦记,却还是驾着马往城里赶去。
好在是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马厩。牵马的下人笑着迎上来:“爷辛苦了,今日可是去哪儿了?怎么不见段少爷?“”
“去南安水巷那边,我先回来了。他估计不多时也会回来了。”
一听到“南安水巷”那下人脸色显得有些奇怪。
沉固安远顿觉疑惑:“怎么了?”
下人眼神闪躲着遮掩:“没什么”
沉固安远急了,一把拽住下人衣领追问:“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听说最近南安水巷那边不太平了。据说有一头黑熊吃了不少人,不过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儿,谁也拿不准。”
下人看着沉固安远脸色也带了几分凝重,打着哈哈缓解气氛:“不过那黑熊都是等天黑了才敢出来,平日里哪里敢出来呢?段少爷估计早回来了,只不过是被别的地儿绊了脚,才没来这儿。”
沉固安远没回话,心沉了又沉。
说到底,天已经快黑了。
如今若是去找他,定要被父亲发现。
可若是不去,万一?万一真的遇到了什么事。
罢了,这些不过是传闻罢了。哪里会有那么倒霉呢?
正了正衣襟,沉固安远依旧心事重重。
两个声音不断在沉固安远脑海里纠缠争斗着。
一个声音呐喊着: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则是劝慰着:那地方段子殷比沉固安远熟的多。怎么可能连这传闻都不知道?定是抄近路赶了回来那。
思绪飘然间。沉固安远连自己都没发觉,已经走向了与回家的路相反的道路。
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百花楼门前。
门口的姑娘正招呼着客人。
沉固安远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上前急切问道:“你瞧见段公子了吗?”
“段公子?”那姑娘的眼神里透着些许的迷茫“他不是早就跟您出去了吗?”
刚说完这话,这时候正是人多的时候,又忙碌了起来。
剧烈的心跳声已经占据了大脑,内心的惶恐已经容不得他再思考。
沉固安远猛地拽过路边的一匹马。顾不得那路人追着大喊,扔下了几锭银子,飞驰而去。
如今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越是往南安水巷走人越少,也越是昏暗。
内心的不安上升到了极点。
耳畔呼啸的风声好比黑熊愤怒的咆哮,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沉固安远紧绷的神经。
不敢多停留,沉固安远鞭策的越来越快,马匹也因为疼痛而飞奔起来。
段子殷还不知道危险即将降临,正因为找到了丢失的福帖而高兴。
拍了拍身上的灰,丝毫没有注意到暗处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眸子,死死盯着段子殷。
一旁马儿也有了困意,十分萎靡的耷拉着头。
段子殷摸了摸马儿的头:“累了吧,我们回家。”将福帖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再三确认不会掉出来后准备上马。
一阵马蹄声逼近“快跑!有熊!”
因为天色太暗了,段子殷根本看不清脸,只听得到沉固安远的声音“哈,我下不信呢,你别想骗到我!”
蛰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黑熊被声音一激,当即扑出来。
沉固安远左手一手拉着缰绳,整个身体往右边,半个身体都离开了马背,右手随手抄起地上的石子,猛地砸向段子殷马儿的腿。
马受到了惊吓,逃窜起来。
黑熊被马吸引了注意力,一抓扑上了上去,让段子殷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段子殷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已经被人掳上了马。
马儿痛苦的嘶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已然变成盘中餐了。
“你疯了?我刚刚喊你怎么不动?我若是再来晚些,此刻,你可就在黑熊肚子里了!”沉固安远恨不得腾出手来教训一下段子殷。
段子殷后知后觉朝后看去。那黑黑乎乎的一团,果真像极了一头黑熊。
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我以为你逗我呢”伸手比划起来“怎么感觉有2个我那么高?”
“你还好意思说?若是我再来晚些,便是想给你留一个全尸也是不可能了。”
“哎呀,这不是没事吗?”
沉固安远来气,这时候还笑呢?呵斥道:“再这般吊儿郎当,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不信,哼哼,你既然都来救我了,自然不会把我扔下去。”
沉固安远一句话哽在喉咙里。即便再怎么生气,他确实没法做到把段子殷扔下去。
调整了下口气,问道:“你到底干什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找东西去了,掉了个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你找这么久?以你们家的权势,丢了就丢了,什么东西买不着。”
“自然是拿钱买不着的,这是给我们家杏儿特地去天山庙上求的保佑母子平安的福帖。这可不能丢,孩子们都还没满月呢。”段子殷手又摸进了胸膛,又确认了一遍,还好还好,还在。
沉固安远身形一晃,如遭雷劈。继而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段子殷如此风流。在外面养个外室,是再正常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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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气的,总之通红,憋出一句:“双胞胎吗?”
段子殷摇摇头“我家杏儿特别棒,一胎生了6个呢。”
“6个?!”没看出来段子殷战斗力这么强啊,怪不得要去求福帖呢呵呵呵呵呵呵“那你还一天到晚的不着家。”
“孩子们都挺健康,我天天看着也不能给它们喂奶啊。”
“就算不能,那你也得日日照看着呀,哪有这样生下来就不管的呀?”
“皇上不急太监急,你未必是我家杏儿啊。”段子殷还奇怪呢,又不是早产的小狗,用得着这么紧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