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 第4章 彩虹

白柚绮入职也快一个月了，已经和班上的大部分学生熟悉起来，除了一些不良男生。

她长得好看，平时脾气也温柔，很多女生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去找她聊天，她也很开心，认真倾听大家的喜怒哀乐。

办公室里姚沐冉对着一张月考试卷叹气，白柚绮瞟到那张卷子是贺佳曦的。她是个不错的学生，经常考到班级前十，但是最近成绩断崖式下滑，这次的月考排名居然在三十名左右。

白柚绮坐在后面旁听的时候，可以环视整个班级，每个人的小动作她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前几天她就发现了，贺佳曦总是对着窗户外面发呆，平时也没精打采的，写的作业还有很多马虎的小错误。

“要不去找她聊聊？”

找了一节自习课，白柚绮和姚沐冉把贺佳曦叫到了教学楼旁边的小花园里。

“佳曦，你最近成绩下滑有的严重，可以和老师们说说怎么了吗？”姚沐冉面露担心道。

贺佳曦双手扣在一起，用力抿了抿唇，什么话也不说。

白柚绮又小心翼翼的询问：“看你最近也不怎么和同学玩，是闹矛盾了吗？”

还是不说话。

月考后组织了一次小型家长会，主要是这次的成绩整个年纪都不太好，主任想让各班老师做做教育工作。

当天学校很乱，其他科的老师还好，但是像姚沐冉这种班主任就不好说了，她们要应付每个来搭话的家长，直接被困在走廊上脱不开身。

白柚绮作为新人老师只能打打下手，给不认路的家长指路，再抽出空来管管趁机玩闹的学生。

好不容易等大部分家长坐到自己孩子的位置上，白柚绮才松了口气，倚在后面的门框上休息。

她转头看见姚沐冉仍在与喋喋不休的家长们打交道，一般这种家长的孩子学习都很好，他们生怕自己家的孩子在学习方面落下别人一点。

姚沐冉明明已经忙到焦头烂额了但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我不累”的样子，白柚绮突然觉得这一幕很好玩。

她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镜头对准姚沐冉，把画面拉到最大，拍了一张她的大头照。

姚沐冉的刘海儿不知道什么已经被弄乱了，她微微愁眉，下意识的撇嘴听别人讲话时的表情，在白柚绮眼里很像一只灰头土脸的小猫。

她点了照片下方的爱心，相册里的个人收藏总共有2074张照片，全是姚沐冉，从她们之前的相恋再到现在的相识。

2074张照片不算特别多，但那是白柚绮的全部了。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在吵闹的教室里格外引人耳目。

周兰死死拽住贺佳曦的手腕就要把她往教室外面拖，白柚绮慌忙过去拦住：“佳曦妈妈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好好沟通，没必要动手。”

周兰不但不给白柚绮面子，反倒锤开了她的胳膊：“来了正好，我还想问问你们老师怎么教育的学生！把我们家孩子都教成精神病了！”

白柚绮不明所以，只能使劲把贺佳曦的手挣脱出来，因为学生和家长都挤在一间教室里，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拥挤不堪，周兰没站稳不小心被桌子绊倒了。

她顺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你们老师还有没有良心了，不光把孩子往坏处教，还欺负家长，没天理了啊！”

白柚绮：“不是……您……”

周围也有热心的家长劝周兰快点起来，但这只会让她闹的更上瘾。

教室里的声音确实大，引来了不少隔壁班看热闹的，姚沐冉自然也注意到了，和其他家长一同过来。

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家长齐心把周兰拉到办公室里，姚沐冉负责安抚周兰的情绪，白柚绮负责带贺佳曦离开这里，二班的家长会也只能请复课老师帮忙代开了。

白柚绮搂住浑身颤抖的贺佳曦，准备带她到心理咨询室去，一路上轻声细语的安慰她不要怕。

心理咨询室装扮的很温馨，也很暖和，里面常年有吃的喝的，旁边还有各种各样的解压玩具。

“来，坐吧，这里很安全，不用担心。”白柚绮拍拍沙发道。

看着贺佳曦坐下后，白柚绮才敢放心地去倒水：“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她怕是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尊重你的，不想说就不说，说了我也不会告诉别人。”

贺佳曦沉默了片刻后才下定决心，缓缓开口道：“我妈妈发现我喜欢上了女生，她觉得我做错了事，每天都骂我有病，刚才又看见我的成绩退步那么多，很生气就打了我。”

白柚绮像是回想到了什么变得很苦涩，半天不能从难过的情绪中走出来。

过后她清清嗓子，又揉揉眼睛，悲哀的说道：“这没有错。”

“我们不能否定一只蝴蝶对一朵玫瑰的倾心，否定是阻拦不了爱的。”

“爱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如果只执着于在某种不存在的框架里，那么可能永远都得不到真爱。”

贺佳曦本来是做好了再被骂一次的准备，结果没有想到白柚绮会这么说，就委屈号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白柚绮收到姚沐冉的消息：小绮老师你们在哪？我已经让周女士先回家了。

她给贺佳曦递了纸后问：“姚老师可以过来吗？”

贺佳曦道完谢后警惕的看着白柚绮，身子慢慢缩成一团。

白柚绮察觉后冲她笑笑，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你妈妈已经回家了，就姚老师自己过来。”

“好。”

没一会儿姚沐冉就赶来了，她轻轻地敲门，生怕会吓到里面的人。

她总是这样，小心体贴，是骨子里带着的温柔与善良。

“请进哦。”白柚绮道。

姚沐冉在办公室安抚周兰的时候，事情的经过就已经大体了解了，但是她没有轻易相信周兰说的话，就又询问了贺佳曦一遍真实情况。

果然两人所说的截然不同，周兰说贺佳曦在学校不好好学习，一定是因为喜欢上哪个男生被拒绝了，才精神病一样的又去喜欢了个女生。

姚沐冉当时能做的也只有说“周女士先消消气”毕竟老一辈固执的思想是没有办法通过简单的几句话就被改变的。

姚沐冉握住贺佳曦的手，小心的开导：“彩虹都不止一种颜色，那爱当然也不用拘泥于一种性向。”

白柚绮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不是这句话有问题，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5年前，19岁的白柚绮与21岁的姚沐冉正式交往。

刚刚发觉自己取向的白柚绮和现在的贺佳曦一样害怕，但她更幸运一点，没有像周兰这样极端的母亲，甚至还得到过短暂的幸福。

姚沐冉成熟的很早，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她都很了解，所以可以及时开导自己的小朋友。

某次一个人缘很好的女生发现了她们的恋情，带着好些个小团体一起孤立她们。

姚沐冉肯定是不在乎这些的，她觉得她们很愚钝很无知，她也不想与这种人为伍，但是白柚绮却真的听进心里了，她害怕不理解与歧视的眼光。

当时姚沐冉来接白柚绮下课的时候，发现她的心情很糟糕，也不敢和自己牵手。

当天晚上姚沐冉就骑摩托车带白柚绮去偏远的山区兜了好久的风，她们坐在山坡上吃烧烤，感受着独属于两人的浪漫约会。

吃到凌晨下起了暴雨，她们没有找地方躲雨，而是手牵手在雨中奔跑，跑累了就直接躺在地上，享受雨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

清晨，经历一场暴雨的洗礼后，空气更加清新凉爽，带有泥土和植被的芳香，树上的叶片还在往下滴水，地上的小草被打的颤颤巍巍。

“柚子，你看！”姚沐冉兴奋地指向远处的彩虹。

白柚绮也跟着兴奋：“哇，好漂亮！”

忽然姚沐冉转过身子，严肃的对白柚绮说：“柚子，每个人对待这件事情都有不同程度的看法，我们没必要在不理解我们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你也看到了，彩虹都不止一种颜色，那爱当然也不用拘泥于一种性向，我们都勇敢的相爱，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好不好？如果你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好吗？”

“好。”

恍惚间，白柚绮好像已经分不清过去和现在了，坐在她面前的人，明明曾经和自己做过那么疯狂那么浪漫的事情，可如今却记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