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 第5章 无奈

几天后学校安排组织活动，要去山区进行徒步拓展，说的好听是锻炼体质，磨练意志，增强凝聚力，其实就是形式主义罢了。

这个活动只有高一级部有，尽管回来后要写作文，但大家还是很激动的。

广播里刚通知完这个消息，每个班都炸开了锅，一个个上窜下跳，还有的已经在讨论怎么偷偷带手机和零食了。

可是画风一转，办公室里的老师们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本来徒步爬山就够累的了，还要管理班级，这种外出活动是最难受的，要扯着嗓子喊，还不一定有人听。

下午老师们集体去开会，主任先是一如既往的做思想教育，说什么不光是在锻炼学生，同时也是在锻炼老师……

白柚绮可不喜欢听这种没意义的讲话了，低头在笔记本上画火柴人打架，她上学的时候就喜欢这么干，还经常被叫出去罚站。

姚沐冉就坐在她旁边，看见她画的两个丑丑的火柴人扭打在一起，“噗嗤—”就笑了出来。

白柚绮抬头对上姚沐冉的视线，两人会心一笑。

主任终于叨叨完了，开始讲重点，但白柚绮没有注意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世界里。

姚沐冉无奈地笑笑，然后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行字：小绮老师，认真听讲了。还画了个严峻的小人脸，画工和白柚绮差不多，都丑的可爱。

把笔记本推到白柚绮面前，她看到后立马夸张的坐直身子，还故意点点头，表示赞同主任说的话。

姚沐冉被逗得肩膀直颤抖，暗暗在心里给白柚绮打了一个“三岁”的标签。

讲了坐大巴的顺序后，主任开始介绍徒步的地点和路线。

“我们这次要去南浦山区，路线就从停车场开始走……”

“南浦山区”这四个字重重地砸进白柚绮的耳朵里，这个地方承载着她无法忘记的回忆，摩托车……烧烤……暴雨……彩虹……

还有姚沐冉。

她几乎是在听到的同时，有了剧烈的抖动，手里的签字笔也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姚沐冉发现了她的异常，帮她把签字笔捡起来，小声询问她：“小绮老师，怎么了吗？”

白柚绮不可思议的看着姚沐冉，右手紧握成拳头，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问她“你不记得了吗”的冲动。

她接过签字笔，小心试探道：“姚老师有没有去过南浦山区啊？”

姚沐冉感到很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实事求是地回答她：“没有啊。”

“哦哦，没事。”白柚绮忍住想哭的念头，用手撑住半边脑袋。

***

第二日一早，学生们便在学校旁边的广场集合，白柚绮负责清点男生人数，姚沐冉负责清点女士人数。

“18号是谁？来了就答到啊！”

“38号……39号……40号……41号……”

“站好队！”

“人都到齐了，来，上车！”

将近十分钟才把名字点好，七点整大巴车开往南浦山区。白柚绮和姚沐冉坐在最前排，学生们找好自己的聊天搭子，随意混坐在一起。

车开到半路，姚沐冉的额边微微浸出冷汗，她闭上双眼，眉头紧皱，努力忍住不适感，偏偏车上吵吵闹闹的，更让人头晕。

白柚绮知道她这是晕车了，从包里翻出晕车药，拧开白色的小瓶子，往姚沐冉的手里倒了两粒药片。

姚沐冉服药过后稍微好受一点了，都有闲心和白柚绮聊天了。

“小绮老师也晕车吗？”

“不啊”

“那为什么带药啊？”

“那还不是怕你……”糟糕，不小心说漏嘴了，白柚绮假装咳嗽了几下，支支吾吾的把话接下去：“怕有人晕车，备着。”

个屁。她当然想说你每次坐车都忘记带药，这是她昨天晚上特意去买的，但是她不能。

“哇，好贴心哦。”姚沐冉说。

是只对你贴心吧。

几辆大巴车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下车后排好队型，白柚绮在最前面带队，姚沐冉跟在最后面，防止有人掉队。

南浦山区的门口，来了一些研学公司的人，他们是负责领路的，大家都管他们叫教练。

教练说要做个开场游戏，就是喊口号，看八个班谁喊的最大声。

刚开始大家都激情四射，把口号喊得气势汹汹，但是教练总感觉差点意思，让大家多喊几遍。

几轮下来，大家也都累了，可是教练还不让休息，纷纷吐糟起来：

“这教练把我们当猴儿耍吧？我看他就挺像个猴儿。”

“他傻逼吧，这么大的太阳，他怎么不喊啊！”

南浦的天气不像北云市那么晴朗，这边一直都阴晴不定的，刚才在大巴车上的时候天空还是铅灰色的，这会儿就已经骄阳似火了。

老师们也觉得烦躁，所以没有过多管教，只是在一旁站着。

白柚绮是不怕晒的，但是看到姚沐冉用手挡在眉毛上面，努力睁开眼睛的模样，她还是去小超市买了把一伞。

她若无其事地走近姚沐冉，把伞打开盖在她的头顶。

姚沐冉没有说什么，她只是笑。

白柚绮的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手腕处有一颗小痣，手背的青色血管也很清晰，握在伞柄上很性感。

但食指的戒指却格外扎眼，这还是姚沐冉第一次留意到，便随口问：“小绮老师是有婚约了吗？”

“没有，带着玩儿。”白柚绮努力掩盖悲痛的情绪，这是她今早临时起意戴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唤起姚沐冉的一点记忆。

你送的，还记得吗？

徒步正式开始了，按照班级顺序依次往山路上走，道路很窄，深林之间，松柏独自挺拔，静享岁月悠长。

这里的氛围还是很幽静的，只不过走累了，就无心感受了。

最开始也不知道哪个班的体委带头跑步，每超越一个班就要炫耀一次，导致大家被激起胜负欲，拼命地往山上追，只留一群老师在屁股后面小跑。

“姚老师你晕车刚好先别跑了，我去追他们。”白柚绮没等姚沐冉回答，便迈开腿往山上跑，好在她体力不错，没一会儿就跟上了大部队。

跑的太久大家也都累了，那一长条整齐的队形慢慢散乱成鱼群，原本闹哄哄的的队伍也安静下来，只留学生们急促的呼吸声。

又走了好远一段路姚沐冉都没有跟上来，白柚绮有点担心，她连忙拨通电话，但是都没人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转头就往山下跑。

跑到一个岔路口，白柚绮才看到姚沐冉的身影，她正坐在石阶上，两只手托着下巴，脸被涨得通红，胸腔还在剧烈起伏着。

白柚绮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小心地用纸巾擦拭她额头上冒出的细汗。

姚沐冉即尴尬又害羞，她不好意思地抢过纸巾：“小绮老师，你怎么回来了？”

“看你电话没接有点担心。”白柚绮坐到姚沐冉的身旁，拿出手机给她看通话记录。

“啊？”姚沐冉惊慌失措地翻找到自己的手机，面露难堪道：“抱歉啊，我把手机静音了，我们快走吧。”

“哈哈哈哈。”白柚绮看她像个做错事儿的傻小孩儿一样，“没事，你放心休息就好了，班级有李老师帮忙看着呢。”

并没有。

“我们听会儿歌吧。”白柚绮戳着手机，连好蓝牙耳机后，分了一只给姚沐冉。

“上天啊，难道你看不出我很爱她，怎么明明相爱的两个人，你要拆散她们啊……”

姚沐冉心中一颤，她觉得这首歌很熟悉，好像以前的自己很爱听？

“这首歌叫什么啊？”

“《阿拉斯加海湾》菲道尔的”

她忽然记起，曾经自己经常和一个人在傍晚的时候，去操场上散步，每天都会听这首歌，但是……那个人是谁呢？

“好听吗？”

“好听。”

白柚绮见姚沐冉没什么反应，呼吸一滞，无奈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事，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等。

她温柔的看着她，可在她的眼里，她不过是个同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