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无尽乡［星际］ 第2章 Chapter02

江觉并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可能差不多找到了真正扰乱江女士生物钟的罪魁祸首。而最后导致江女士被迫熬夜的怒火则极有可能最后会烧到她的身上。

她干巴巴地开了口：“……您好。”

“——先进去再说吧。”

不用问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回来这么晚究竟是去做了些什么，江女士抬了抬眼，打着哈欠率先进了屋。

江觉紧随其后，站在玄关处难得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地沉默了几秒，直到江女士冷着脸又喊了她一声，她这才慢吞吞地原地换了双拖鞋，迎着两人的目光走了过去。

“这位是霍伦中尉。”江女士坐在沙发上，神色困倦。

“你好江觉小姐，我是江中将的部下，霍伦·托马斯。 ”

穿着一身军装的男人不动声色地露出微笑，十分知趣地并没有提起任何有关于“晚归”或者是“讯息”之类的话题来再一次挑拨江女士跳动的神经。

边塞的人……？

江觉心中讶异：“霍伦中尉您好，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让您等了这么久，不知道您来这里是为了……？"

霍伦中尉从手边的公文包中抽出一份纸质的信件。

“这次，是中将让我过来，向您转交这样东西。”

在现在这个时代几乎已经很少能看见纸张，江觉的目光在触及信封上的火漆图样的刹那骤然一变，随即装作若无其事地将信从中尉那里接了过来。

她拆开信封，将微微泛黄的信纸展开，上面是用漂亮的黑色油墨所写的花体字，而在纸张的右上方，是一朵用红色墨水勾勒出的盛放玫瑰。

赤墨玫瑰的上方印有六个字。

「自由玫瑰公约」

江觉的心猛猛跳了两下，不可置信地：“这是……”

“公约上规定，凡是可以通过学院自主考核的古人类，可以破例作为随行官，前往十卡边塞实习。”

听见男人的话，就连原本对这封信表现地漠不关心的江女士都诧异地抬起了头。

男人笑了笑：“也就是说，只要江觉小姐能够通过考核，就可以驾驶真正的机甲了。”

江觉低着头，紧缩着眉。

自由玫瑰公约，这是奥古斯特教授曾经无意间在课上提过的东西。这是一份于三十年前由守旧派提出的，试图通过选拔让古人类进入战场，以达成新古人类平衡的方案。

可是，先不说能通过选拔的古人类究竟有多少，在公约被提出的八年后，先帝于十卡战死，而作为先帝当时身边唯一的护卫，曾经被称之为天赐神将的男人，名为罗亚·西留斯的古人类，在生死存亡之际背叛了先帝，背叛了帝国。

至此之后，新人类与古人类之间的嫌隙越发变大，这份公约也再也没有人主动提及过了。

江觉的目光在公约落款的负责人江岩两个字上停留了一瞬，思绪动地飞快。

在这种全网舆论都几乎倒向新人类的现状下，这份突然被通过的公约反而像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毒馅饼。

据她所知，她的继父江岩早在十年前开始就一直主张让部分古人类操作机甲走上战场，但是其中利益纠纷复杂，皇室、维新党派四处设限，这份原本为公正和平而生的条约早已经充满了政治意义。

江中将并不是急于求成的人，相反，对方能在三年前大事件发生后作为十卡边塞统领的继任者在短短几年内收拾好残局重振边塞，绝对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至少绝对不该选择在这个时候强行引出这份公约。

那么……对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觉探究地看向眼前这位中尉，在注意到她的视线的同时，对方的脸上忽然间闪过了一抹令她难以忽视的复杂和迟疑。

几秒钟后，她听见对方低声说道：“除了这份公约，还有一些话，中将让我单独交代您，抱歉江夫人，不知道我是否可以和江觉小姐借一步说话？”

江女士见状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薄毯从沙发上站起来，十分识趣地开口：“正好我也困了，你们聊，我先上楼休息了。”

待到江觉听见楼上江女士的关门声，男人这才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

江觉的眼皮突兀地跳了两下，对于霍伦接下来将要告诉她的事情，心里有了些许猜测。

“小姐有没有听说十日之前的银河风暴？”中尉叹了口气，“虫族趁着边塞在银河风暴期间防卫薄弱，突袭了位于十卡无尽乡北区的暴雪基地，中将驾驶机甲塞仁前去营救，塞仁在风暴中被摧毁，中将也在脱离机甲的过程中受了重伤，目前仍然无法正常行走。”

江觉冷静地敲了敲桌子：“那江颂予呢？”

“颂予少爷……暂时还没有找到。”

见江觉挑眉，多少从中将口中听说过一些两人之前某些不合传闻的中尉紧跟着解释道：“当时，颂予少爷刚刚在带着一批伤员在暴雪基地安顿下来，江觉小姐您是知道的，暴雪基地易守难攻，基地内部逼仄狭窄，机甲是无法正常行驶的，三只虫母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基地里的人连上机甲反击的时间都没有，如今，暴雪基地被虫族占领，我们暂时只知道，颂予少爷应该还活着。”

“边塞雷达、基地雷达，都没有提前预警么？”

“雷达在银河风暴中失灵了。”

“失灵的挺是时候。”江觉不带任何语气地讽刺道：“所以，中将急于推出这份条约，就是为了让我去边塞？我一个古人类，去了又能做什么？”

“我并不知道中将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而做出这个决定，但是我能够看出来，中将非常的信任您，这其中必然有我所不知道的原因。”中尉的笑容仍旧和善，“当然，中将说了，禁止我以任何涉及道德绑架的理由干扰江觉小姐您做出决定，学院考核赛就定在下周一上午，究竟是否要参加，还需要觉小姐您自己做出决定。”

江觉抱臂问道：“即使最终我选择不参加？”

“自然。”中尉十分确定地点头。

“我知道了。”江觉收起信纸，“我会慎重考虑的。”

见江觉这么说，已经完成任务的中尉站起来，形色匆匆地行了个军礼：“既然这样，那么我也可以即刻回边塞复命了。”

江觉微微颔首。

中尉推门的那一刹那，他听见站在身后，那仍旧保持着站立姿势的女生冷不丁问道：

“你这么着急回去，是因为十卡的情况，已经到了难以掌控的糟糕境地了吗？”

中尉松开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转过头来直面江觉，笑了笑：“中将说的没错，小姐您确实非常敏锐。”

“这也属于’道德绑架‘的内容？”江觉抱臂，斜靠在墙边挑了挑眉。

中尉苦笑着说：“当然算，中将和颂予少爷都曾说过，哪怕是一面也没见过的家人，江觉小姐知道了，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江觉闻言不由得一晒，答道：“我知道了。”

*

“学院考核赛？”

梅维斯坐在桌上翘着腿，翻看着手里的赛事预告。

“居然不限制古人类团体赛的报名资格，并且，团队赛第一可以全队前往十卡边塞实习半年，并有机会获得留用机甲师资格？”

游渡放下手里的《帝国皇室野史》，抬起头幽幽道：“公然违抗新律，学院这是终于要圈地宣布独立了？”

“这显然是帝国默许举办的赛事。”梅维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旁正埋头苦打字的人，“鹿椿，你怎么看？”

“参加啊。”鹿椿这时已经在报名表上填完了最后一个名字，在星脑上最后点击了“确认”二字，高声宣布：“治疗师：梅维斯、机械师：游渡、主攻手：我和小觉，大家应该没有问题吧？”

游渡：“没有问题。”

梅维斯：“速度很快嘛。”

江觉：“等下……”

鹿椿假装没听到：“好的报上了报上了。”

梅维斯：“……哇，我们这就报名了？”

鹿椿奇怪地看向她：“有什么问题吗，还是梅维斯你害怕和学院那群新人类对上？不会吧不会吧？”

“……那倒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梅维斯的脸上露出了被羞辱的表情，双手交叉在胸前比了一个大大的叉，“我只是觉得这个比赛来的太过于莫名其妙，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担心里面有问题。”

“嗯，会吧。”游渡若有所思地开口，“比如会有对手半夜潜入准备室破坏掉我们第二天比赛要用的机器，还有在比赛开始前在我们喝的水里下药——”

“我说的不是这个，游渡。”梅维斯无语地打断她，“我是说，真的就这么简单，让我们这群人？四个古人类？去边塞？”

鹿椿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加嚣张，不由得震惊后仰：“梅维斯，你是不是省略了在这之前很重要的什么事情？比如我们还没有获得资格，甚至还没有开始比赛之类的？”

“……你说的有道理。”游渡看了眼江觉：“毕竟对上那群新人类，我们想要赢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更何况，团体赛是5v5赛制，我们目前还差一个人，差的还是个主攻手。”

“事情这么突然，我很难不多想啊？毕竟之前压根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过。”梅维斯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觉，问道：“江中将是十卡边塞的统帅，小觉，你是知道点什么吗？”

梅维斯的话音落下，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一言不发的江觉身上。

梅维斯挑起眉：“小觉？”

“……你猜的没错。”江觉低声将昨晚家里的事情大致复述了一遍，“这件事情确实是由中将一手促成，十卡目前情况不明，边塞能不能守住可能都是未知数。所以，即使我们获得了去十卡的资格，到了那边恐怕也是九死一生。”

“这可是大事。”游渡蹙眉：“如果边塞的情况真的如小觉说的这么严重……十卡一旦破了，整个外卡沦陷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

鹿椿不太懂这些，懵懵懂懂地接上话：“所以，小觉你是想要劝我们不要参加？”

“……这么好的机会。”梅维斯皱起眉："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吗？”

江觉平静地点了点头，“确实，这对于古人类而言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是同样在你们做决定之前，我也不想向你们隐瞒这些实情。”

"——我不希望你们去前线白送性命。"

“但是江中将却特意派了一名中尉，将这份公约提前送到了你的手上。”

梅维斯冷不丁道。

江觉平静地与她对视：“我妈和他结婚五年，我没有见过他一面。我并不了解他，同样，他并不了解我。”

“但是他仍旧希望你能够前往十卡。”游渡低声开口：“江中将疯了？他指望一个古人类能改变什么呢？”

江觉面无表情地垂下眸：“我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梅维斯咬着嘴唇，沉默良久，“我还是想要参加。我想证明我可以驾驶机甲，我不想再被嘲笑，我不想……在待在这里。”

鹿椿：“……我也是。”

梅维斯：“而且，小觉你是打算参加的吧？没有我们，你能找到队友么？”

江觉转过头，看向游渡，发现她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好吧。”

她妥协着叹了口气。

“那就——先拿个学院赛冠军看看吧。”

*

学院考核赛的赛程十分紧凑。

周一开赛，团队赛共计四十二组战队，以擂台赛形式进行线上模拟，以击杀虚拟虫族和守卫基地作为目标，积分高者获胜。

“到最后，我们班也只有我们四个人报了名。”清晨，学院大门外的路边咖啡馆内，鹿椿正阅读着比赛须知，“其他班的人这几天甚至可以用模拟器提前上去熟悉训练，我们四个连进入模拟室都不行，这算是什么道理？”

“不是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么？”梅维斯懒洋洋道：“学院大概都没想到会有古人类报名参赛，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可以偷偷去地下模拟场。”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还差个队友。”

“别的班就别想了，至于我们班……”鹿椿纠结地看向众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看起来最为稳重的游渡身上，“游游啊，你有什么想法么？”

“我昨天碰见了奥古斯特教授。”游渡面露迟疑：“他听说了我们报名参赛的事情，虽然不赞同，但是最后还是给我们推荐了一个人，但是……”

梅维斯闻言挑起眉：“能让我们游大小姐这么犹豫不决，看来也不是什么普通人？说说吧，是我们认识的人么？”

游渡向上推了推眼镜，淡淡道：“算是吧，你们知道‘天狼星’吗？”

江觉蹙眉：“……你说的是，六年前跟随新远征军出征远星际，被虫母伏击捡回了一条命却成了残废的那位？”

“等等。”鹿椿睁大眼睛站起来，“那家伙不是西留斯的独女吗？”

梅维斯眉头紧皱：“她今年多大？”

“二十三，只比我们大了一岁。”作为一名“西留斯”，对方的资料在星网上很容易就可以搜索到，游渡很快调出了对方的网上被公布出来的讯息，“十五岁破格毕业的天才少女，近二十年唯一与罗亚·西留斯相关的人中不受影响被特批招入军队的新人类，如果不是六年前那档子事，凭借‘天狼星’那些年立下的战功，至少现在能当上中尉了吧。”

“先不说她家里那些个破事，她现在的身体条件还能驾驶机甲么？"梅维斯倒是并不太关心对方的背景："我之前听说，她虽然曾经是个天才，但六年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素质已经和普通古人类差不多了？”

“关于这一点。”游渡说，“教授说，这位西留斯似乎希望可以和我们见上一面，所以我约了今天。”

空气安静了近十秒。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说？"

游渡面色如常："不然你们以为，我一早闲的没事把你们约来这里做什么？那位还有一分钟就应该到了。"

梅维斯十分没有风度地咬牙，当即要展示一下她的拳头。

早已经习以为常的江觉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来，就在她走向吧台准备为那位即将到来的天狼星点一杯咖啡，以至于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会面不会显得那么仓促和尴尬的同一时间，咖啡馆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框上方的风铃叮咚作响，江觉下意识侧过头，与正好迈步进来的黑发少女对上了视线。

少女穿了一件长及膝盖的黑色风衣，少见的大骨架撑起了身上这件过于男性化的黑色长款风衣，脚上踩着一双深灰色的长筒军靴，露出的半截腿部皮肤白的近乎透明。

最为特殊的是，对方抬眼看向她时露出的那双赤红色的眼睛。

在与对方对视的一瞬间，江觉仿佛看见了那双眼中突然熊熊燃起的火焰。

江觉几乎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天狼星——西塔·西留斯。

江觉站在原地愣了许久：

"你……"

话音还未彻底落下，一只触碰到江觉脑袋的手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后面一个字。

这位初次见面便突破社交距离拍了她脑袋的西塔·西留斯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睛，连同右眼下的红色星星纹身也跟着跳跃起来了似的。

她注视着江觉的眼神仿佛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物品，恍若只需要这么一眼便能确定对方纠结是谁一般，

这样奇怪而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态度让江觉莫名想到了某个许久不见的人。

“你好啊，小觉。”

……很好，这更像了。

这熟稔的轻佻态度让刚刚初见时产生的那么一点微妙好感度霎时间荡然无存，江觉的右眼皮十分不详地跳了两下，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两步，朝着对方点了点头。

“……你好。”

西塔·西留斯十分自然地越过江觉，向她身后的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紧接着搂着江觉的肩膀坐回了原位。

原本还在交流的另外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审视着看向她。

“奥古斯特和我说，你们是特殊教育班里的翘楚。”

西塔对这一切都仿佛并无所觉，或者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看向她时暗含审视的样子，对着来送咖啡的服务员笑着道了谢，她耸了耸肩。

西塔抬眼：“我看过你们在地下模拟训练场的战绩，本季度共计完成478场，全胜，但是只有江觉一个人的平均评级为s。”

“什么意思？"梅维斯冷冷开口。

“我想表达的是，你们的水平赢下学院赛或许不难，但真要上了战场——”

“——恐怕活不过三天。”

“谁没有失误？更何况模拟赛我们也不是没有拿到过s……”鹿椿不甘道。

“虫族会给你失误的机会么？”

西塔一脸平静，那双如同烈火般赤红色的眼中满是淡漠。

“你知道二十二年前那场大战，无尽乡死了多少人么？”

“——二十万。”

三人皆是一怔，饶是早就听过这个数字，但从西塔这个亲历过那场战争的人口中说出来，却好像更加的残酷与真实。

“大部分的死者连尸体都找不到，鲜血将大地染成了深黑色，凄厉的呼唤、婴儿的哭啼、绝望的哭泣……这些才是这几十年里真实的无尽乡。”

“开什么玩笑？”

游渡沉声道：

“战争结束一年之后皇室不是说，十卡在一年前已经初步完成了重建吗？那些幸存的人甚至还在无尽乡种植了新的玫瑰园……”

等等。

游渡突然间意识到。

……如果真如皇室所说，那些大战后幸存的人早已经回到无尽乡重建家园，那么为什么，她们在星网上，从来看不见这些人的痕迹？

西塔沉默了片刻，很快，她开了口：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所谓的重建，只不过是皇室为了稳定民心而说的谎言罢了。先皇陛下力竭战死之后，突袭十卡远征军的三只虫母死亡时所释放的能量几乎彻底改变了那里的地理环境，现在的无尽乡常年大雪连绵不断，那片土地之上——早已经长不出任何的活物了。”

“那么，那些返乡的人呢？”梅维斯突然抬起头。

西塔坦然与梅维斯对视：“他们都是古人类，在接近零下100摄氏度的极寒天气里，你觉得他们又能够活多久？”

梅维斯背后发冷，她张了张嘴，半晌吐出了句：“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那些人没有死在虫族的侵略之下，反而死在了帝国为了□□而编造的谎言里。当那些人满心期待地重归家园时，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又该是怎么样的绝望？

长久的沉默弥漫开来。

江觉单手撑着下巴，目光从众人神色不一的脸上移向窗外。

窗外车流攒动，一座又一座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铸就了这样的圣赛勒斯堡。她们本以为，自己所需要抗争的不过是自己的命运。可原来，她们也只不过是人类命运洪流之中的沧海一粟。

这些繁华盛景都不过是在纸上堆砌起的沙粒，建立于谎言之上的泡沫，轻易便会碎的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