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流水开始涌动,寒冰莲池中的飞廉继续下沉,。
突然,皮肤的刺痛更加剧烈了。他冻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脑海里一片空白,越来越模糊。飞廉保持着蜷缩的动作,一动不动,几乎昏迷过去了,身体仿佛石头一样下沉。
他努力的睁大眼睛,凭借意志力尽量不让自己昏迷。自己已接近寒冰莲池底部,水下更寒冷了,极致的寒冷,周遭的寒气包裹着他/切割他的身体。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光亮,再看看下方不远处闪光的盒子……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此刻,他面临着一个煎熬的抉择。
他下潜了许久,中途又分了神,肺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气,他很快就要窒息。
然而距离那玄铁匣子还有一截,若是继续下潜,他恐怕会来不及上浮,将有生命危险。若是回头,他好不容易才潜入这里,又将会功亏一篑。
应该上浮保命?还是完成试炼?
飞廉犹豫了。
但容不得他多想,挣扎了片刻,蓝白分明的瞳仁一动,他毅然继续下潜。
有什么东西游了过来,庞然大物在池水中摆动长尾,它破开水波,极速游来,只一眨眼就降临到飞廉跟前。
是魔鲨,它的体积比普通鲨鱼小得多,对飞廉而言却仍是巨大。黑色的阴影笼罩住了他,魔鲨的金色瞳孔仿佛巨烛,身躯上披挂着古老的甲胄,甲胄层层叠叠以青铜锁链连接,威严坚毅,如法则的森严和不朽。
魔鲨迫近到飞廉的面门,它的眼睛太亮了,如千百盏灯芯在同一瞬间被点燃,它裂开巨嘴,冲着飞廉无声地咆哮,长牙如水晶般透明。
无穷无尽的威压,能把正常人类的精神摧毁掉。
“完蛋了!”飞廉心道。
最后一刻,他的眼睛仍旧是看着池底的玄铁匣子的。近在咫尺,又远如天堑。他完了,他将失去试炼资格,失去成为少帅的希望,甚至是失去性命,乃至,所有。。。。
水下窒息的感觉包围着他,惊恐和无措让他不自觉地手脚晃动。他挣扎了一下,几口气泡从嘴里冒出,气门一开,水流灌进他的口鼻,流向他的肺部。
极其强烈的濒死感传来,飞廉闭上了眼睛,很快失去了知觉,身体缓缓下沉。
他的眼泪,凝出一滴泪。
眼前的光幽蓝、澄澈,似乎是水面的白光折射进来,波纹晃出细细的碎影。
不知什么时候,胸口有气度过来,让他突然活了过来。
一双手拉住了他,那手在冰水里显得很是温暖和温柔,充满坚定的力量,一道人影贴着他的脸,印上了他的唇,大量的气泡从两人的唇齿之间冒出来。
飞廉感到气息从对方身上尽数导入自己体内,他缓缓睁开眼睛。
眼前的人竟然是潇。她不仅来了后山,还跟着他跳进了极度冰冷的寒冰莲池。
飞廉不敢相信,只有唇上柔软的感觉是清晰的。
两人贴在一起的脸颊分开。
??
??
气流浮动,撩起潇的发丝,也将飞廉眼角的水珠扫落。
泪珠在他的脸颊留下一点浅浅的泪痕,随即低落在人鱼的鱼尾之上。
一时之间,小人鱼鱼尾上的鳞片光泽更是动人。
鱼鳞光华流转,鱼尾飘散如纱,潇在莲池中拉着飞廉,游曳着,宛如在深海之中。她一直在躲避巨鲨的攻击和咆哮,与飞廉形影不离。
飞廉便这样看呆了。
这样的潇,太美了,就如水中的精灵,美得令人震撼。
“鲨鱼交给我,”潇指了指下方,她的脸有点红,她用潜音道,“你下去拿那个匣子。”
怀里的女孩却有着樱花般的柔软,飞廉几乎不愿意松手,但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松开潇。然后憋着气,朝那玄铁匣子猛冲过去,迅速抓起了匣子,转身朝潇的方向游去。
莲花一般的鱼尾拂过水中的气流,潇周围的水流仿佛因为自己的细微动作而以某种规律流动了起来。她在舞蹈,也在施法,她的周围形成了透明的也是牢不可破的结界。
飞廉努力地游向潇,他一条手臂夹着盒子,伸出去另一只手,但他却始终无法靠近潇,他的手指遥遥的,想要去触碰潇的脸颊。潇的结界远远地挡开了他。
酷烈的寒意从天而降,瞬间把魔鲨的气息压了回去。飞廉看见莹蓝色的冰十字枪在潇的前方凝聚。携着狂流坠落。
??这一幕让他震惊的无以复加。
海水中充斥着那柄武器的气息,它的气息是彻骨的寒冷,寒冷中带着切开一切的霸道。魔鲨仰起头无声地嘶吼,巨大的金色瞳孔中映出那支冰十字枪的影子。它意识到了危险,但它竟然无从闪避。
冰十字枪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它的背嵴,带着它沉入了极冷的莲池底部,它无力的长尾在海水中摆动。身躯上产生极深极长的断裂。
“湿婆业舞”,就如海神对人世间的审判,把凶兽钉死在耻辱柱上,不容反抗,也不容申辩。
怒极的魔鲨拼着最后一口气,对着潇的方向喷出一道狂猎的斩击。
潇用鱼尾猛地一踩冰十字枪,从冰十字枪的尾部一跃而起,那轻盈的影子极速地朝上飞去,滔天巨浪被激到数十米高的地方。
斩击与潇的领域相触,发出刀剑轰鸣般的声响。听在飞廉耳中就如暴风海啸般的巨声 。
潇穿着蓝白相间的衣服,大袖在水中展开。她束发的带子断裂了,长发漫漫如水蓝色的海藻。
小人鱼被击中了,在冰池中朝着池底,坠落。
飞廉抬起头,眼看着那条美丽的人鱼即将消失在他的视线,往更下面的地方掉落。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奋力游过去伸手,恰如其时的一把扯住了潇的胳膊。
“飞廉。”脑海中浮起潇的声音。
“你一定要成功。”少女的声音显得很微弱,宛如幻觉。
“我一定会。”他无法开口,只在心里回道。
潇的脑海逐渐模糊,然后,她缓缓合上了眼睛……
飞廉带着她朝上游去。他的手倔强得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那个盒子……
云在低处,风压枝头,望舒宫无息的雪也带着松柏的清香,一如最平凡的人间。
等潇醒来的时候,视线里尽是柔和暖黄的火光,不远处有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啪声,烟火裹挟着暖意,仿佛她曾经憧憬过的画面。
她犹豫着坐起来,感觉有些不真实。
房间炉灶旁,望舒在熬粥,案台上排开几个瓷碗,里面是不同种类的中药材,还有一些新鲜的食材,有鸡肉、松茸、银杏……炉火旁边有一个紫檀木支架,羲铮正把飞廉换下来的湿答答的衣服摊开来烤,此刻衣服还有些淌水。
寒冰莲池池底那个玄铁匣子此刻正安静地放置在桌面上。
脚步声响起,飞廉拿起一件自己厚厚的衣服,走向潇。
他的声音很柔,散在这冬日芳菲里。
“你醒了。”
潇接过衣服,发现衣服已经被烘热了。
“好暖和……”她低语,不禁握得更紧了。
飞廉笑着:“这是箱笼里你帮我准备的衣服,我只是烘热了而已。”
望舒探头过来,插嘴道:“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突破寒冰莲池的?”
不知怎的,飞廉低头看着潇,两颊像在炉灶边被烤得很热。见他灼灼地盯着自己,潇羞意大作,一时不敢凝视他的眼睛,倏地别过头去,芳心竟怦怦剧跳起来。
一个时辰前.....
哗的一声,飞廉破出水面,脸色苍白,大口呼吸。
潇受了伤,已经昏迷不醒,她的唇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眼睛紧紧闭着。飞廉感受到她的气息很弱,抱着她的手有些颤抖,眼中尽是茫然无措。
他把潇平放在池水边,潇的那条水蓝色的鱼尾已经变成了人腿,被裙裾牢牢地遮掩住。
她为什么这般虚弱?
潇是鲛人,自是不怕水的。可她受伤不轻,已被冰寒莲池的极致寒气侵袭到了体内鲛珠。
飞廉心道:他应该给潇输送他的灵力,让那颗鲛珠重新明亮,流转起来。
飞廉深深吸气,吻上她的唇。他的气息勾动她胸膛里的那颗鲛珠,丝丝暖意从潇的心口处升腾而起。
蓝色的鲛珠在潇的胸膛,倏尔一转,发出蓝莹莹的光芒,潇的身躯一片晶莹通透。
潇紧闭的眼皮微动,意识还未清醒,但渡向她的气息渐渐让她回温。
慢慢地,潇醒转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一张惊惶的脸,那个人似乎太害怕她醒不过来,动作热烈,唇上的温软带着几分急促。
飞廉不断地给她渡送灵力,此刻见潇终于睁开眼,俯身的动作一停,本应该松开她,却舍不得放开。心想好在她没事,好在她醒了过来……
他低着头,与潇的脸的距离实在过于接近了,显得如此暧昧。
潇倚靠在他的怀着,螓首微仰,星眸微睁,她的身上的衣服是冰冷而濡湿的,却是那么单薄,他隔着薄薄的衣物几乎触及她的娇软的冰肌。她的蓝衣在漫漫冰屑中悠扬卷舞。她的发丝是濡湿的。脸颊亦是濡湿,有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丽和柔弱。长睫轻颤,那花唇依旧微微张启,仿佛在等着他恣意爱怜。
飞廉望着那张绝世容颜,心旌摇荡,不能自己,苦忍了片刻,终于脑中一片空白,禁不住又轻轻地吻在她的唇上。
刚触到她柔软的唇瓣!
两人俱极大惊,蓦地闭上眼睛。
潇突然一震!
心中突突直跳,又是茫然又是害怕,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手不禁抓住飞廉的臂弯,微微使劲,显得想要推开他。
这般无力的推拒,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那柔软的唇瓣粘着淡淡的冰晶,冰凉而又滚烫。
??她的推阻是那样的绵软无力,几乎不能抗拒。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飞廉的体内倏然爆炸,一股无边的喜悦,像海啸狂风汹汹席卷,将他瞬间淹没。他更紧地拥住了潇,不给她任何一丝抽身的机会。
当她的丁香软玉被他陡然缠卷,深深地吸吮,潇忽然觉得一片黑暗,天旋地转,自己仿佛化为了一缕轻烟,被抽吸入那急速绕转的涡旋……
窒息和缠绵包裹着她,潇几乎是下意识幽微地回应着他。
风淡淡地吹着,星辰寥落,雪屑悠然卷舞。在这无边的清冷月光下,一切宁静得宛如悠远的梦境。湛蓝的夜空、泠泠的冰峰、清冷的湖光……仿佛渐渐地融化起来,随着两人的呼吸,或快或慢、或紧或松地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