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终见晓 第4章 平淡

放学铃声响起，大多数学生一哄而散，住校学生着急吃饭，走读生则着急回家。

夏病随着大部落走出校门，他解开自行车的锁，骑着车速度依旧是慢悠悠的。

学校，是他不想去的地方，家也一样。

对他来说只是从一群人的哄笑变成一个人的指责一个人的沉默，换个地方写作业和睡觉，两者没有什么大的区分。

但要非是分出高低，家可能是他最不想回的地方。

夏病蹬着车看着黑色的天，莫名觉得很适合他。

阴郁充斥全身，看不见一丝光亮。

回到家，他爸妈都坐在客厅沙发上，很少见到他们在这，平时就像恨不得不认识自己一样。

刘敏芝听到动静，扭头瞟了他一眼又机械似的转回去看电视。

夏常舟则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看手机。

夏病不自觉抬手搓了搓披着的头发，面露难色，刚打算走就被他妈叫住。

刘敏芝面如常色，淡淡道：“你为什么摸头发？”

夏病低头抿唇，“对不起。”

刘敏芝听了这句话后，维持冷淡的情绪不复存在，电视早已关闭，她抬头看着夏病，声音带着怒意。

“你为什么要摸头发？啊？我问你？你说对不起有个屁用，你以为你是女生吗？我怎么生出来你这么个儿子，留个长发就这样？”

夏病手攥的很紧，疼痛能让他清醒，维持情绪，“对不起，我周末会去剪掉。”

刘敏芝听了却没满意，反而更生气了，“我让你剪了？剪什么剪，看见就糟心，滚回去。”

从头到尾，他父亲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夏病抿唇，随后转身回房间，轻轻关门。

夏病坐在椅子上拿出作业开始写作业，思绪却还是飘忽其外。

他其实不在乎了，每天都是这样，他不管做了什么，永远都会被妈妈骂。

爸爸的默不作声是他最开始以为的怯懦，他一开始试着去幻想，去理解为父亲也许还是爱他的。

可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妈妈不爱他，因为他不是女生，爸爸不爱他，因为他爱妈妈。

没有人喜欢他，他每天身上都会有好的伤疤和新的伤口，他其实每天都很疼，他也想有人爱。

他以前也曾好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从学校出来是骑在他们父亲的脖子上，再不济也是拉着手，他每天只有来接他的刘姨，后来他长大了，刘姨辞职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对他好的人，但也走了。

后来也才知道，妈妈的家长思想很封建，重男轻女，对妈妈很不好。

所以，引发的对他也不好，可他小的时候真的也很想窝进妈妈的怀里撒娇，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欢笑。

也所幸现在他都不在乎了，没人爱没关系，他自己都不爱自己，有爱和有钱，其实没有爱也没什么的，夏病写着字，淡漠的想着。

写的中途，夏常舟敲了下门后打开，神色却又没那么疏离，“我们要出门谈工作，给你留了钱，吃什么自己看。”

总是这样的，钱不吝啬他，感情却少。

夏病点点头，又继续写作业，随后传来关门声。

夏病本想继续写作业，可觉得有点饿，肚子响了几声，他不想自己做，破天荒来外面吃饭。

晚上各家各户都亮着灯，灯红酒绿照映在公路上，公交车闪着灯过来，车站前等了一片人，黑压压的一片。

夏病刚去便利店换了点儿零钱，他没忘记当时店员看着他露出的诧异的目光，但他早已熟悉那种目光。

夏病漫不经心地投币找了个最里面的位置，懒洋洋地倚在椅子上。

上一个坐在这里的人没关窗户，但所幸开的不大，缕缕微风吹在他耳边，发尾飞扬，显得稍稍凌乱，好看的唇紧抿着，眼睛盯着窗外，眼神却很空洞，写满了茫然。

夏病伸手把窗户关紧，他插上耳机听着歌，继而窝在椅子上闭住眼睛。

他从歌单随便放了一曲，歌很好听，音调传递进他耳道。

紧绷的状态一点点松散，只有在没有人认识他的路上，才是他的唯一放松的时刻。

过了片刻，夏病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衣摆感觉被轻轻扯了一下，夏病睁眼看向那个小孩儿，把耳机取下来问他：“怎么了？”

女孩儿好像哭过，脸红红的，但她眼里只有笑，“哥哥，你好漂亮哦。”

夏病闻言愣了下，他试着向别人一样在笑的时候唇角勾起，可他没笑过，导致有些僵硬，看着却像要笑不笑的滑稽状态。

他以为女孩儿会被吓到，但女孩儿没有，她手拉着自己的嘴角向上，一个可爱的笑脸，“哥哥，不想笑可以不笑的，我和妈妈说哥哥长的很漂亮，好想和你说话，可我不敢和你说话，妈妈让我试一试。”

夏病听了没再笑，但整个人不再充斥着阴郁，反而带了丝温和，他轻声道：“谢谢，你也很可爱。”他又从口袋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向小女孩儿说，“送给你。”

女孩儿转头看了眼妈妈，得到首肯后接过糖，又拿了一个果冻：“哥哥，这个也送给你，很好吃的，我要和妈妈下车走啦，再见。”

他看着手心的草莓味果冻，在抬头的时候，女孩儿和她妈妈在下面站着，女孩儿和他招手。

夏病学着她，也朝她摆摆手。

好像生活不只是不好的，夏病觉得没那么冷了，很快到了下一站，他下车后七拐八拐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进去前，又顺了下头发。

走进巷子里，有一户不起眼的牌子，写着陈记面馆。

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做的面很好吃，但没什么影响力，知道的人不多。

他拉开帘子进去，桌椅很干净，有零星几个人在那吃饭，陈叔和蔼地问他：“还是老样子对吗，小夏。”

问的话确更像陈述句。

夏病点点头坐在椅子上等面。

面很快就做好了，陈叔端过来笑笑：“趁热吃啊。”

夏病拿起筷子说：“好，陈叔您去忙吧。”

陈叔嗯了一句，走前说：“我就不招呼你了，当自己家。”

夏病吃着面，速度有点快却不觉得不好看，反而有种让人看着就有食欲的**。

他吃完后把面端到洗碗槽打算洗碗，听到陈叔远远传来一句话：“你这孩子，洗什么碗呢，别洗了，乐乐最近想你了，你去看看他？碗放在哪我洗，今晚别回去了，就在这儿住啊。”

夏病闻言还是把碗洗了，走到王叔那儿问他：“乐乐在家吗？”

陈叔点头。

夏病把奥特曼从背包里拿出来说，“陈叔，我今天不方便，下次再来，这个给乐乐，是我和他的约定。”

“你这孩子来都来了拿什么礼物。”

“没关系的，我们约好了，面钱……”

“别给了，我早说了你来了不用给的。”

夏病犹豫了下，就被陈叔推出去：“好了好了，你不方便就快回去，你爸妈要回来的吧，别又挨骂了。”

夏病：“好吧，陈叔再见，替我和乐乐和赵姨问声好。”

“唉，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啊，到家了和我说。”

陈仲景洗完碗后，正要去收拾夏病那桌，看见纸箱下压着的钱，不由得叹息了声。

夏病走了有一会儿，他抬头看，好像已经有星星了，它闪出闪亮的光泽。

夏病没什么情感障碍，他不喜欢哭但会哭也会笑，但长时间不做这种表情不太会了。

好的下一章霍知温公主闪亮登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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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平淡